日子悄無聲息的就過去了,有虞國東偏殿的釀酒坊依舊如火如荼,葛覃即敦敏又勤奮,幾乎將自己知道的釀酒之術傾囊相授,各諸侯國的庖正們也都虛心求教,在一日又一日反復的模仿、推敲中,人們發(fā)現(xiàn)了酒曲,在然后人們發(fā)現(xiàn)原來各式的瓜果也是能釀造出美酒,但最適合釀造甘醇美酒的還是一種被稱作高粱的谷物。
釀酒的工藝越來越完善,各式各樣口味不同的美酒也成了虞思早、午、晚膳的必備之品。
姚歸寧的婚事仿佛被遺忘般擱置了,但寒澆送往姚歸絮殿中的各式器物,卻從沒停過。
已快入秋,離品酒大會開幕的日子越來越近,有虞國的街頭人頭攢動。
“姐姐,聽說從蜀地來參加品酒大會的商客們,帶來了好些漂亮的錦緞,要不要到城里的布坊去看看。”
魏師姆的講學一月前已結束了,這幾日,姚歸絮正憋的很,換著法子的引誘姚歸寧出門。
姚歸寧卻絲毫沒有要出去的心思,只一味的抱著竹簡看。
起初姚歸絮也學著姚歸寧的樣子,從羲和那拿了好些竹簡回來,但讀著、讀著就睡著了,后來索性就徹底放棄了。
她纏了姐姐五日了,但姚歸寧依舊沒有要出門的意思,她只能轉頭去找羲和。前兩日,母后身邊的侍婢從城里的布坊帶回一匹錦緞來,是她從沒見過的淡紫色的薄紗錦,母后說,買回來給她和姐姐做兩身衣裳。
那個侍婢還說,從蜀地來的商客,還帶了好些她們平日里沒見過的各色錦緞來呢。
有虞是小國,只有給夏朝國君進獻物品的職責,沒有那個諸侯國會把自己上好的錦緞和器物進獻到有虞來,所以其實母后、她和姐姐,也都沒見過什么奇珍異寶,寒澆送來的機巧器物是很有意思,但顏色各異像彩云般漂亮的錦緞,她也真的想看一看。
換了身常服、回稟了母后,選了個黃昏人少的時候,她和羲和就出主宮去都城里的布坊了。
已近黃昏,有虞國都城的街頭依舊人潮如織,好些穿著奇裝異服的商旅在街上走來走去,都是姚歸絮此前沒見過的人,她瞪著好奇的眼睛,開心極了。
一進布坊,她的眼睛就追著各色漂亮的錦緞去了,吃驚和喜悅的表情溢于言表,羲和拿著折扇,看著如此沒見過世面的小公主,不住的搖頭。
姚歸絮看的興致勃勃,羲和索性就找了個角落坐下來喝茶。
“姑娘,里面那間屋子里,還有更漂亮的呢。”掌柜的過來和姚歸絮說到。
姚歸絮給羲和使了個眼色,羲和點了點頭,她便跟著掌柜進到了里屋。
一進里屋,姚歸絮就被眼前玲瑯滿目的錦緞吸引了過去,根本沒注意,屋子里除了她,是沒有其他人的,掌柜也不知何時退了出去,還順手關上了門,羲和一直在低頭喝茶,自然是沒注意到這邊發(fā)生了什么。
這間屋子最里面,在房梁下支出了很多與房梁平行的竹竿,各色鮮艷的錦緞掛在高高的竹竿上,像彩云一樣從屋頂上垂下來,漂亮極了。
姚歸絮走過去,輕輕撫摸著這些妍麗、絲滑的錦緞,忍不住把它們抱在了懷里。
她掀起第二張懸掛的錦緞時,看到了一個人,她驚得差點叫出來,但微張的嘴,被眼前的人輕輕的捂住了,那人還順勢把姚歸絮抱在懷里,靠在了屋子最里面的墻壁上。
“別喊,我不會傷害你的?!毖矍暗娜苏f話的聲音很輕,聽上去還有幾絲柔情,姚歸絮緊張的心,突然就放松了下來。
“你來這做什么?”姚歸絮輕聲的問到。絲毫沒有注意到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眼前的人完全抱住,抵在了墻上。
“來看你呀。”眼前人的臉帶著壞笑突然靠了過來,鼻尖相對,姚歸絮瞬間就無法呼吸了。
“看。?!?p> 話未出口,便被一個溫熱的吻堵了回去。
唇齒相依,纏在少女腰間的手臂一緊,兩人的身體徹底的靠在了一起。
姚歸絮早已閉上了雙眼,兩只手輕輕的勾住了眼前人的脖子,將他拉的更近了一些。
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感受,所有的反應都出自身體的本能,她忘記了思考。
在五顏六色高懸的錦緞后面,眼前人緩緩的放開了她,看著她的眼睛,想要輕輕的把她放到地上,但姚歸絮的身體早已不聽自己的使喚,雙腿無力,根本站不穩(wěn),眼前人只得把她抱在懷里。
“喜歡嗎?”
“喜歡。你。?!币w絮的思緒此時才被拉了回來,剛想推開眼前的人,不想被抱的更緊了。
“不是喜歡嗎?”
“你在做什么?我喊人了???”姚歸絮嗔怒到。
“做你喜歡的事啊,你喊吧,反正我不介意?!毖矍叭藟男χ阉У母o了。
“你流氓、無賴?!?p> 因為兩個人抱的太緊了,姚歸絮的雙手根本無法動彈,只能拼命扭動身體試圖掙脫。
“你在動,我真的要變流氓和無賴了?!毖矍暗娜松钗艘豢跉猓f到:“我這數(shù)月以來,一閉上眼睛,腦子里就都是你,實在忍不住了,才頗費了一番功夫有虞的,你知不知道?”清逸俊朗的眉目配上柔情似水的聲音,姚歸絮的魂魄再一次出離了身體。
“你不是不想和我結親嗎?那些小器物不都是你父王逼你送的嗎?”姚歸絮說著話,還在試圖用力推開眼前的人。
“和你父王退親的時候,還沒見過你呢,在天辰宮見到的時候,我就后悔了,現(xiàn)在更是悔不當初,那些小器物你還喜歡嗎?”眼前人說著話,慢慢的放開了她,并順手幫她理了理被扭亂了的衣襟。
姚歸絮低著頭邊整理衣衫邊說:“有些還是很有意思的。”
“有喜歡的就好。”寒澆笑著說。
“你都退親了的,就不要在弄這些把戲了,讓人家背后議論,多不好。”姚歸絮嗔怒到,她雖也喜歡別人給自己送禮,但是總被人說三道四的,她也不喜歡。
“事在人為,退了親,也還是有辦法娶到你的?!焙疂灿檬州p輕的抬起了眼前面色微紅的少女的臉,他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在吻上去的沖動,但他知道,若這一吻下去,他和眼前的少女就徹底走不出這間屋子了。
姚歸絮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委屈巴巴的說到:“羲和還在外面?!?p> 寒澆壞笑著說:“若是羲和不在外面,要怎樣?”
“你。。”姚歸絮被他的話和壞笑惹急了,掀開錦緞就往外走。
還未走兩步,就又被寒澆從背后攬進了懷里。
寒澆是隔著錦緞抱住的她,絲柔、爽滑的錦緞,透過薄薄的夏衫,把背后的人的體溫傳了過來。
“平緩一下心緒,別讓人看出來,剛剛被我親過。”寒澆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溫柔的聲音順著耳膜傳來,姚歸絮的身體猛的一下就抽緊了。
少女呆立在原地,背后的人卻輕輕放開了她,往錦緞后退了兩步,就不見了。
整間屋子安靜極了,只有姚歸絮從急促到平穩(wěn)的呼吸聲,剛剛發(fā)生了什么,寒澆來過嗎?
姚歸絮像短暫的做了一個夢一樣,從掛滿錦緞的屋里走了出來。
“看了這么久,沒有特別喜歡的嗎?”羲和放下茶盞問到。
姚歸絮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定定的掃了一眼四周玲瑯滿目的錦緞,幾近失神的呢喃到:“什么人都沒有,難道剛剛是我的幻覺?”
“公主說什么?”羲和沒聽清姚歸絮的話,湊近問到。
“沒。。沒什么。。我們回去吧?!闭f完姚歸絮就走出了布坊。
“看了快兩個時辰了,不買錦緞了嗎?”羲和不明所以的看著神情有些恍惚的姚歸絮跟了出來。
布坊門前,伯靡駕著一輛馬車,剛好經(jīng)過。
這日黃昏葛覃把他的母親緡從有仍接到了有虞,和母親一同前來的還有帝丘斟氏的少主斟綸。
“臣下見過少國主。”斟綸見到葛覃就跪了下來。
這是第一次有人稱呼葛覃為少國主,他很不適應。
“斟少主快快請起,我只是一個小庖正,實在當不起這么大的禮?!备瘃銎鹫寰],看了眼自己的母親。
數(shù)月不見,母親看上去蒼老了一些,但風姿、氣度都與在有仍鄉(xiāng)間時不同了。都說人靠衣裝、馬靠鞍,如今見到身著貴族常服的母親,葛覃才開始意識到,母親真的是伯靡先生口中那個有仍國的公主、先前夏王朝相的王后。
這數(shù)月以來,和各諸侯國的庖正們共同研習釀酒之術,他經(jīng)常被人說眉宇之間有夏后氏的樣子。各國的庖正,大多都是窮苦出身的百姓,于各諸侯國朝堂上的政務自然是不懂的,但夏后氏治理水患的名聲還是知道的。
夏后氏為平定當時的水患,十三年過家門而不入,幾乎走遍了九洲,開墾、治理出數(shù)萬頃肥沃的土地,讓夏朝子民過上了豐衣足食的好日子,時至今日都是為人稱道的好國主。
“覃兒,你如今不同以往,肩上的擔子也是要擔一擔了?!备瘃哪赣H緡說著話,坐在了主位上。
“母親一路舟車勞頓,也累了,先安置歇息吧?!备瘃牰四赣H話里的意思,卻不做深想。
“有些事,原八年前就該說于你聽的,只是你當時年紀尚小,怕說了于你無益,今日伯靡先生和斟少主都在,你也該聽一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