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多月后,世琦隨劉會長和福貴成的東家李之謙一起進京領(lǐng)賞,皇帝每家都賞賜了紋銀五百兩,錦緞十匹,以及珍玩若干件。世琦分到的珍玩有翠玉鐲一對,翠浮雕扁豆墜一只,紅寶石翠玉手串一串,墨玉碗一只,白玉白事如意佩一個,金鍋金桿金煙嘴的旱煙袋一只。另外還有御筆書寫的匾額一塊,上寫:“西洋賽金獎槽坊”。又過了兩個多月后,近臘月,世琦才回到家中,此時世瑛、知仁和伯雍都進京趕考去了。
世琦將皇上賞賜的銀兩、錦緞和珍玩,分成六份均分,衣傳廣說明他不要,只分作五分即可,于是世琦兄弟四個和立身一共五家人,各分了一份,每家紋銀一百兩,錦緞兩匹,世琦分到的珍玩是金煙袋,因為皇上聽說他平時喜歡抽旱煙,遍將一根全金煙袋賞賜給他。世珍家分了翠浮雕扁豆墜,世瑜家要了墨玉碗,世瑛要了白玉白事如意佩,立身家分了紅寶石翠玉手串,最后還剩下翠玉鐲一對,世瑜見翠玉鐲不錯,又把墨玉碗放下,將翠玉鐲揣在懷里,大家都知道,他要送給姜百花,姜百花十月初剛生了一個兒子,取名衣俊仁,世瑜高興地不得了,滿月那天,又是請唱戲的,又是請吃飯,俏俏氣得鼻子都歪了,說,生個兒子有什么可炫耀的,承仁都這么大了,也沒見你有這么高興過。
墨玉碗剩下了,就給了衣傳廣。
衣傳廣說,等俊仁百天的時候,他在后橋街臨江樓擺家宴,一來慶祝衣家添人進口,二來慶祝聚福堂在西洋賽酒會上拿獎。
牧童帶著幾個仆人,把匾額掛到聚福堂槽坊臨街店面的橫梁上,剛一掛上去,就引來無數(shù)人駐足,前來觀看。
聚福堂槽坊全漢南聞名,跟福貴成槽坊比肩。這個消息不脛而走,聚福堂的生意好得從來沒這樣好過,每天的酒剛一擺到槽坊酒賣光,不僅漢南縣的人要來買酒,其他地方的大客商,不遠(yuǎn)千里慕名前來,可是到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根本買不到那得了金獎的玫瑰露,不能白來啊,那就買點其他的酒吧,五加皮也行,原漿白酒也罷,不拘什么都行?;镉嫈傊鴥墒郑瑸殡y地說,不瞞您說,今天您來晚了,什么酒都沒有了,得等幾天,新酒出來才能賣。這些客商來都來了,總要等等,這一等,就要住店,一時漢南縣客店生意爆棚,這些外地人要住店,還要吃飯,酒樓也人滿為患。
同樣情況的不僅聚福堂槽坊,還要福貴成槽坊和興恒昌槽坊,總之,在西洋賽酒會上得獎的槽坊,都是一樣的情況,可是,那些名落孫山?jīng)]有拿獎的槽坊,比如說隆德利槽坊,生意就沒有這幾家好,雖說沒有這三家好,但是受他們影響,生意也比之前好得多,因為有的外地客商有事等不起,著急回去,總不能空手而歸吧,高興而來敗興而去太影響心情,也不好跟家人交待,就不管哪家店胡亂買點,反正跟得獎的槽坊是一個縣的,應(yīng)該也差不到哪里去。所以,從這個層面講,漢南縣這三家槽坊獲獎,對整個漢南縣的白酒槽坊來說,是個好事,俗話說,利益均沾。
槽坊主們心里都明白,自己的生意比起往年來,那是好得多了?;M樓不是傻子,他心里也明白,只是心里氣,不是氣自己沒得獎,也不氣福貴成和興恒昌槽坊得獎,因為這兩家本來就跟自己家水平差不多,應(yīng)該說比自己家的酒好。他氣的是那個比自己家晚開了幾輩子的聚福堂槽坊,竟然拿了獎,還拿了金獎,什么玫瑰露,誰家沒有,你們是運氣好,幾個外地人來漢南縣沒幾年,還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嘚瑟,看我不收拾你們,等著瞧,別高興地太早了,我就留著幾手呢,給你們嘗嘗老子的厲害。
去年花滿樓和他的兒子花錦程就不斷接觸衣家的傻少爺衣書仁,還將一副畫有汪氏和紅杏出墻的畫給了傻書仁,但是后來也沒見衣宅有什么動靜,不知那個傻子,有沒把畫拿給青子看啊,要是看了,怎么一年多過去了,一丁點動靜都沒有,難道世珍跟汪氏就斷了?沒被青子發(fā)現(xiàn),傻子在戲院說的畫,到底可信不可信,又或者,傻子半路把我給他的畫擦屁股了?不能啊?;M樓想來想去,覺得還得從這個傻子入手,于是派人悄悄去給傻書仁送信兒,說自己今天晚上在后橋街的蘇州飯店等他,請他吃晚飯,看唱戲,不可告訴別人,請悄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