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來了個沈清

　　那日上香回來后，李清彥沉默了好幾日，直到沈氏將布莊鋪子交于她，整個人的心思有了分散，這才丟了那些糾結(jié)郁悶。

　　時間漸去，這一日，李清彥打算出府去鋪子里收一收賬，換換心情。李清彥隔著面紗摸著臉，眼瞼低垂，思索幾分。她將男裝拿出來，卸下臉上的面紗，銅鏡之中的女子右臉完美無瑕，左臉硬生生多了一道一根手指大小的燒傷疤痕破壞了整張臉的美感。

　　李清彥吩咐巧梧拿出一個上了鎖的黑盒子，一打開，只見里頭放著兩瓶白玉瓶，唯一的區(qū)別是一個插著紅布塞子，一個插著藍布塞子。李清彥拿出那藍布塞子的玉瓶，“去外面守著?！?p>　　“是，小姐?！鼻晌嗯c纖韻應(yīng)聲出門。

　　李清彥倒出一粒藥丸，置于擱在一旁裝了水的臉盆里，那藥丸一入水即化，李清彥這才拿出面巾沾上水，細細清洗臉龐。令人驚奇地是，左臉上的疤痕在擦洗過幾次后，慢慢地愈變愈小，逐漸消失了。整張臉又恢復(fù)了原先的白嫩無暇。

　　李清彥深呼一口氣，當(dāng)時情況緊急，也不曾試一試這從那游方道士手中買來的藥藥性，幸好，那道士不曾騙我。李清彥對著鏡子仔細打量了一番，這臉蛋倒與從前無異，可惜了，那藥丸有限，這得想個法子。

　　李清彥換上男裝，束胸時著實疼痛了一番，比之去年，這胸部又發(fā)育了一番。一番折騰之后，銅鏡前便站著一個瘦弱俊公子，她對著鏡子瞅了幾眼，拿起眉筆，將自己的那一雙柳葉眉加粗幾分，勾畫成劍眉模樣，瞬間，整個人變得愈發(fā)英氣起來。李清彥對鏡一笑，剎那間仿佛天地都失去了光華。她滿意地將巧梧二人喚進來。

　　“小姐，你的臉……真的是好的，真的……”巧梧有些語無倫次，纖韻眼中也有一絲淚光。雖說當(dāng)時李清彥同她們講明一切，但這一年多的時間里，小姐的臉仍是燒傷模樣，她二人私底下不止一次猜測過，那是不是小姐安慰自己的話。

　　李清彥倒也不說話，就坐在一旁靜靜看著二人，直到她二人面色緋紅，有些害羞道：“小姐，你別一直看著我們?！?p>　　巧梧接過話繼續(xù)說道：“我們會害羞的?！?p>　　李清彥愣了一下，“哈哈哈……”笑了幾聲。她站起身，一根手指勾起巧梧的下巴，一副浪蕩公子模樣，“這小娘子羞澀模樣著實討人喜愛……”

　　“小姐?！鼻晌嗄樇t耳朵紅地別過頭，有些氣有些羞道。

　　一旁的纖韻別過頭偷偷地憋笑。

　　“行了，巧梧，你去同我娘親說……”李清彥湊到巧梧耳邊細細交代。“去吧，你家小姐能不能就這樣走在人群中，就靠你了?！?p>　　“是，小姐。”巧梧說罷，轉(zhuǎn)身離去，腳步有些急促。

　　“纖韻，你去幫我找一個同我身形差不多大小的女子，記得掩人耳目，不可被他人發(fā)現(xiàn)?！崩钋鍙┎[眼笑著。

　　“是，小姐?！崩w韻轉(zhuǎn)身，腳步輕盈卻又急促而穩(wěn)當(dāng)。

　　不一會兒，沈氏帶著黃嬤嬤隨巧梧來到至莘院，到正屋門口時，只聽得沈氏吩咐“你們守在門口?！倍?，沈氏似乎躊躇了幾分，這才推開門進來。

　　“娘?！崩钋鍙┺D(zhuǎn)身站在圓桌前，腰間的玉穗劃出一道弧度。

　　沈氏站在門邊，眼中含淚，她疾步上前，伸手撫摸著李清彥的左臉，“你這孩子，這臉好了就好，好了就好，晚上我就告訴你爹，他定會十分開心?！?p>　　李清彥眨了眨眼，成珠的淚水瞬間掉落，當(dāng)初她瞞著全家弄了這么一出走水戲，因著臉上這道疤痕，家里人一直都萬分惆悵。她曾想過直接告訴大家，但又怕走漏了風(fēng)聲，惹來更大的麻煩。

　　“對不起，娘，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李清彥將當(dāng)初的事情一一稟明，最后囑咐道，“娘，此事尚不可外露，您私下同爹言明即好，其他人暫時莫說，知道的人越多風(fēng)險越大，害你們擔(dān)心這么久，女兒心里難受?！?p>　　“你這孩子，不怪你。這事你不說是好的，當(dāng)初我們建議裝病一事，聽你爹說，宮里似乎知道了。幸好沒走那條道。現(xiàn)如今可怎么辦？”

　　“嘻嘻嘻，娘，女兒因著臉上一直心情郁悶，今日，故來請娘讓女兒前往江南沈家拜訪外祖母及舅舅們，住上個一年半載，寬解心情?！崩钋鍙M臉笑意，補充道，“另，沈清表哥來了，還煩請娘好生照料?！?p>　　“你呀?！鄙蚴仙焓贮c了點李清彥的腦袋，輕笑著。“今日有些晚了，明日再安排?！?p>　　“謝謝娘！”李清彥眉眼具笑。

　　“只是苦了你了，往后要做這男子打扮。不然換成表小姐也可？”沈氏提到。

　　“娘，別，雖說京城中見過李家二小姐的人在少數(shù)，但也不是沒有，若是突然多個與我相似的表小姐，難免宮里起疑心。還是男子好。”李清彥突然清了清嗓子，壓低嗓音道，“姑姑，多年不見，你還是這般如花貌美，當(dāng)真是便宜姑父了。”

　　沈氏一時間笑的喘不過氣來，“你這話被你爹知道，該挨罵了。這幾日，他一直惆悵自己似乎老了，長了幾根白發(fā)?！?p>　　李清彥聞言，拿臉蹭了蹭沈氏的肩膀，“娘，你不說，爹如何會知道？”

　　晚間。李清彥換回女裝，戴上面紗，如往常一般。一家四口坐在飯桌前，周邊伺候的人盡數(shù)退去。李清彥看了眼沈氏，黑亮的眼睛里透著狡黠，她卸下面紗，準(zhǔn)備看一看爹和小弟驚訝的表情。

　　卻只見，李承義與李振熙一副早已知道的模樣，李承義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虛空般抓了幾把，仿佛忘了自己前幾天就把胡子剃光了似的，“好了啊，快吃飯吧！你娘一早告訴我們了?！?p>　　李清彥目光看向沈氏，只見她難得汗顏，“我一時高興，你爹一回來我就忍不住說了。你弟他正好放學(xué)在我旁邊坐著?！?p>　　“阿姐，你太壞了，竟然都不告訴我，還害我擔(dān)心那么久?！崩钫裎跻桓睔夤墓哪?。

　　“是，阿姐壞，阿弟莫生氣，來，吃個你最愛的肉丸子?！崩钋鍙A了一個肉丸放在他碗中，“不過，姐姐的事可不準(zhǔn)告訴任何人，即使是堂哥們也不許說，知道嗎？”

　　“為什么？”不待李清彥回答，李振熙又一副明了的樣子，“我知道了，阿姐是怕被三堂哥說漏了嘴，鬧得全京城都知道。放心，我的嘴很嚴(yán)。”

　　李清彥見他一副嚴(yán)肅認(rèn)真模樣，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便隨他去想了。

　　第二日，李清彥拜別祖母及大伯母、三嬸，帶著至莘院的兩個新提上來的大丫鬟，坐上馬車安安靜靜地離開了京城，乘船去了江南。

　　與此同時，一匹駿馬停留在李府門前。馬上坐著一位俊公子，神采肆意，快意瀟灑，他一個飛身從馬上跳下來，門口的守門人問得身份，立馬帶著人進了李府。

　　不一會兒功夫，整個李府都知道，二小姐剛走，江南沈家就來了個沈清沈公子，是二夫人的侄子。據(jù)說是同家里鬧了別扭，這才來尋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