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果真都是陰謀家”,余力聲音不大,在花園里的下人聽的清清楚楚。
朝廷明面上禁止民間開設(shè)賭坊,各地官府到處打壓,暗地里卻讓天地錢莊給他們洗黑錢。
其中折扣所產(chǎn)生的銀兩,最終卻又回了國庫。
這一手棋,玩的不得不說很好。
穆澤笑了笑,將棋子一粒粒收起,道:“北國戰(zhàn)事已近十年,草原魔人早已窮途末路,苦不堪言,希望能從繁榮的大周割出一些銀兩,可事與愿違,大周依舊是那一副將戰(zhàn)爭進行到底的決心,原來是有這么一層原因在內(nèi)”。
“民間源源不斷給國庫補充銀兩,既然能夠保證軍餉充足,誰又愿意退步”,余力看了穆澤一眼,而后又道:“姨父大人突然講這個,該不會是想要替我們找一條出路,彌補林氏昨日犯下的錯吧”。
“誰又知道呢”,穆澤似無所謂笑了笑,站在廊坊上,遠遠看著一旁在修剪花草的夜馨跟馬玲兒。
花盆早已修剪的漂亮,她們這是在沒事找事。
不過也難怪,回到京都城后穆澤也感覺很無聊。
真的非常無聊。
以前在南方他還要打理藥鋪的生意,如今藥鋪有了別人打理,他倒是成了甩手掌柜。
至于京都城這家,他更是連好幾天都不曾去過。
余力同樣站在他身旁,多年的依賴讓他只有在面對穆澤他們才能放下內(nèi)心的警惕,“林氏不是一個笨的人,為什么總是費盡心思去驅(qū)趕我們”。
“天下間所有的母親都一樣”,穆澤意有所指說了一句,而后繞過廊道臺階去了夜馨那邊。
余力站在廊道那里不動,笑意宴宴說道:“這么說來,都是你的錯嘍”。
穆澤向前走的腳步一頓,站立在池塘邊,細細想后同樣笑著回應(yīng),“還真是我的錯”。
“穆澤哥哥有什么錯”?馬玲兒聽到了,放下手中精致的剪刀一臉?gòu)舌羻柕馈?p> 他們兩人的對話,聽的讓人感覺楞楞的,根本就聽不懂。
穆澤似乎心情極好,走過去伸手揉了揉她腦袋,卻被馬玲兒抬手用力拍開,嘟嘴抗議,“別摸我頭,會長不高的”。
夜馨抿嘴笑了,清脆的聲音傳遍花園,“誰告訴你摸腦袋會長不高的”。
馬玲兒嘟嘴,比劃著兩手,一臉著急難過說道,“大人們說的啊,而且我發(fā)現(xiàn),曲晗沒有人敢摸她腦袋,所以她就長的比我高”。
一句話,眾人就當場笑了。
大人總是用這種話來欺騙孩子,卻不知道孩子真的會當真。
甚至深信不疑。
穆澤突然發(fā)現(xiàn)找到一件不會那么無聊的事了,那就是逗逗馬玲兒。
他底下了腦袋,斜眼看馬玲兒,手卻伸向了她后腦勺,“你小時候總是像個跟屁蟲,要長那么高干嘛”。
“可也不能太矮啊,我才一米五”,馬玲兒哭著臉,而后看了一眼夜馨,眼冒星光,歡呼雀躍道:“夜馨姐姐,你怎么長那么高的,比穆澤哥哥都不矮多少”。
拍掉了穆澤出其不意伸向自己后腦的手心,她認真打量了一番穆澤。
似乎想要從他們身上找到長高的秘密。
外面屋檐下傳來一問一答朗爽笑聲,在安靜的花園聽的異常清楚,余力轉(zhuǎn)身看了過去。
只見曲坤陪著一人,正氣定神閑往花園這邊走來,聯(lián)想到剛才的話,明白那位便是青山院的杜民副院了。
穆澤也沒了逗馬玲兒的心思,看了看夜馨,示意她接下來不要說話,神色自若站在花園里。
花園中沒有什么做事的丫鬟,空間倒是顯得很大,天上陽光照了下來,廊道下的水面湖光粼粼。
杜民走下了屋檐臺階,忍不住一臉驚嘆,“想不到曲府花園里,竟然修筑的如此別致,還有一口人工湖”。
“這座府邸是陛下賞賜的,搬進來時這口人工湖可還是雜草叢生,這些年讓下人勞累一點,才有了今天的樣子”,曲坤邊走,邊微笑回應(yīng)。
杜民也是一位年近古稀的人,青山院雖然很少涉及朝堂正事,可曲府還是知道的。
當然活的久了,也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
比如這座府邸的來歷,他就知道的別人多太多。
他一臉歉意道:“曲大人誤會了,在下并沒有那個意思,只是這座府邸之前是南鎮(zhèn)王的,南鎮(zhèn)王已經(jīng)被抄家滅族,府邸荒廢也是廢了,正好利用了起來”。
曲坤跟隨走在一旁,兩人似一對相交莫逆好友,只見曲坤一臉憂容問到:“副院的傷勢,可是痊愈了”。
“都這么久了,差不多了”,杜民搖了搖頭,兩鬢白發(fā)隨之而動,接著苦笑道:“名秋山一戰(zhàn),死了還好,結(jié)果沒死成,攤上了這么一件事,還無從下手,曲大人您說,這是要怎么交差”?
他一臉郁悶,青山院向來只參與朝堂與江湖的交織,里面也大多都是性情剛烈的武者,說是莽夫也不為過,如今讓他們來查案,這不是扯淡嗎。
他時常在想,院長大人又怎么會在乾清宮答應(yīng)下來。
曲坤笑了笑,也沒別的話,只是輕聲細語道:“陛下有陛下的思量,我們就不用去罔測圣心了,今日請副院大人過來,只是想討論下監(jiān)天司那幾具尸體的問題”。
“怎么,那幾具尸體曲大人也覺得有問題”?杜民一臉詫異,走在廊道上的腳步一頓,看著前面一側(cè)的穆澤他們道:“這幾位是……”。
“哦,這是我的遠房親戚,前些年一直在外經(jīng)商,路過京都城暫住一會”,曲坤抬頭,而后對穆澤他們說道:“澤兒,快叫副院大人”。
“是”,穆澤拱手,對杜民作了一禮。
當他抬起頭來時,眼睛快速掃過對方右手,只見其中有一條白色布條纏繞,極好的隱藏在了暗青色衣袖下。
杜民揮了揮手,稀疏的眉毛挑了挑,仔細看著穆澤古怪道:“曲大人叫你澤兒,那應(yīng)該就是幾年前那位在京都享有盛名的穆澤公子了”。
穆澤蒼白的臉勉強笑了笑,“都是過去的事了,且都只是虛名而已”。
“是不是虛名都有人看著,只不過過剛易折,那時的京都雖不及現(xiàn)在這般,你離開也是有好處的”。
穆澤點了點頭,這個曲坤曾在他第一日回來時便提過,心中也明白了一些。
那時他們剛到京都,內(nèi)有林氏的不待見,外因為曲坤的原因,處處受到王孫云,郭保睿等人的刁難。
只不過他想不通,青山院高高在上的副院大人,怎么會對那時的他那么關(guān)注。
雖有點知名度,可也不該如此。
杜民仔細看著,忍不住皺眉問到:“你這臉色,怎么蒼白的有點古怪”。
依舊是當初在草原對獻王那一套說辭,穆澤牽強應(yīng)道:“久病不治,而后就導致了這番模樣”。
“可我觀你的臉色,似乎是陽光不足,改日上我青山院來,那里陽光充足,我在教你一套強身健體拳法”,拍了拍穆澤肩膀,穆澤腳步一個不穩(wěn),險些在杜民強有力的手掌下跌倒下來,對方趕緊將他扶住,皺眉說道:“你這身子骨,恐怕不行啊”。
再次勉強笑了笑,從新站直身體,穆澤將眼神瞄向了一旁的曲坤,見他對自己微微點頭,這才拱手應(yīng)道,“那就有勞副院大人了”。
“小事一樁,你到了青山院報出名諱,到時自然有人會通知……”。
話還未落完,曲坤忍不住出聲打斷道,“孩子的事,有的是時間,副院大人,我們還是先談?wù)掳伞薄?p> “嗯”,杜民點頭,雖然覺得穆澤不錯,可也是正事要緊。
交代了兩句,他便跟隨曲坤去了那間從來不允許有人進入的書房。
穆澤回頭看了夜馨一眼,見她眉頭微皺,內(nèi)心顯然還是不放心,忍不住出聲安慰道:“沒關(guān)系的”。
余力看著遠處那間書房,眉宇間也是有淡淡愁容,“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這似乎是姨父大人故意的”,穆澤自語,又像是說給他們兩人聽。
他還記得曲坤第一天跟他講的,如果跳過科舉呢?
這確實是一條捷徑。
問題是,穆澤已經(jīng)摸不清曲坤現(xiàn)在到底想要做什么。
馬玲兒楞楞站在原地,扯了扯夜馨衣角,一臉不解,“你們到底再說什么”。
聽風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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