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曉瑜憧憬完,這才看向傅涼梟的手臂,他傷的是左臂,昨天舂油雖然用的是右臂,但難免有所牽扯。
想到他一個人拼了勁兒把那一麻袋花生給舂出來,杜曉瑜心里很不是滋味,眉頭一蹙,關切地問:“阿福哥哥,你的手疼不疼?”
傅涼梟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繞到這個話題上來,不過既然有人關心,那他是不介意“疼一疼”的,于是馬上做出有點痛苦的樣子來。
杜曉瑜嚇壞了,拉著他的衣袖就往外走,“也到了換藥的日子了,出去我給你瞧瞧。”
傅涼梟沒反抗,就這么跟著她來到前堂。
杜曉瑜找來剪刀,動作利索地給他剪開之前包扎的紗布,仔細檢查了一番,還好,雖然傷口被扯到,但因為結了痂,問題不大,她很快給他敷藥包扎。
傅涼梟紋絲不動地坐著,任由她伺候,目光落在她的發(fā)頂上,想起了前世的一些事,眼神有些飄忽。
杜曉瑜察覺到他盯著自己看,臉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
在那個世界的時候,舅舅是跆拳道教練,老爸擔心她因為容貌太過引人注目招來不必要的災禍,于是不由分說將她扔給舅舅,日復一日地學跆拳道,學簡單的近身格斗術防身,成功把她操練成了“女漢子”,但實際上,她內心是很矜持內斂的,尤其是接觸的異性比較少,剛穿越過來又遇上這么個顏值爆表的美男子,再被他這么盯著一看,心里面就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好在杜曉瑜夠淡定,喜怒不形于色,除了面頰有些紅之外,再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取來新紗布幫傅涼梟包扎好才起身回了房間。
望著她倉惶而逃的身影,傅涼梟搖頭失笑,心里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
——
賀云坤果然說到做到,跑回家去把地里的油菜大白菜白蘿卜拔了一筐子背到藥堂后院來,還順帶拔了一把香蔥和香菜。
杜曉瑜沒想到他動作那么迅速,卻也難得的沒跟他吵,當即去廚房泡豆子,泡好豆子,杜曉瑜又去洗石磨。
賀云坤很是不解地望著她,“這是要做什么?”
“磨豆?jié){。”杜曉瑜道:“咱們沒有驢子,一會兒你自己來推磨,我要去洗菜。”
賀云坤臉有些黑,“你把我當驢子使?”
杜曉瑜已經把石磨清洗干凈了,站起身,很無所謂地道:“你要是不樂意,就去找頭驢子來代替你?!?p> 賀云坤臉更黑,又不是趕集日,他上哪兒找驢子去,他們家又沒有。
杜曉瑜把泡好的豆子端了過來,用木勺舀起來倒進石磨中間的圓孔里,一邊舀一邊對著賀云坤道:“還不趕緊的過來推磨,你還真等著驢子來拉???我這做的豆?jié){,又不是碾米,驢子來了一身的味兒,能吃得下去嗎?”
賀云坤嘟囔兩句,最終還是乖乖過來推磨,豆?jié){磨好,杜曉瑜過濾了兩道,把殘渣都過濾完以后才倒進鐵鍋里,大火煮,讓賀云坤看在一旁攪動以免糊了粘在鍋底,她切菜。
這時,傅涼梟進來了,見到賀云坤站在杜曉瑜旁邊,目光突然就冷了下來。
好在杜曉瑜忙著切菜,沒見到傅涼梟眼中的冷意,但她知道是他來了,順嘴說道:“阿福哥哥手臂受了傷不方便,我這邊也沒什么需要幫忙的,你去歇著吧,過不了多久就能吃上飯了?!?p> 傅涼梟沒聽她的,直接走了進來,戳戳她的手臂,比劃著手勢。
杜曉瑜抬頭看他,反應了好半天,這才看向賀云坤,蹙眉道:“李大寶醒了,你快過去看看。”
傅涼梟眼中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自然而然地從賀云坤手里接過勺子攪豆?jié){。
賀云坤只好急急忙忙去看李大寶。
豆?jié){煮開以后,杜曉瑜拿出三四個碗來,一個碗里盛小半碗豆?jié){,再逐一放適量的糖,攪拌均勻以后,首先端起一碗來遞給跟著她忙活的傅涼梟,笑著道:“阿福哥哥你嘗嘗這個,好不好喝?!?p> 傅涼梟接過,吹了吹熱氣后喝了一大口,眼睛亮了亮。
杜曉瑜一看他反應就知道好喝,心情頓時愉快起來。
傅涼梟很快把半碗豆?jié){喝完,咂咂嘴巴,又把碗遞給她。
杜曉瑜道:“沒了,一人就半碗,剩下的要用來做菜,你要是喜歡,等以后我蓋了房子有自己的石磨,我可以經常做,你來喝就是了?!?p> 傅涼梟笑著點了點頭,神情十分的溫柔,之前瞪著賀云坤的那股子陰戾早就不知所蹤。
杜曉瑜轉過身,把切好的白菜放進鍋里煮。
忙活了大早上,飯菜終于上桌。
賀掌柜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掐著飯點第一時間趕過來,見到桌上的飯菜,很是好奇,“姑娘今天早上做的又叫什么飯?”
杜曉瑜笑著說道:“是昨天剩的疙瘩飯,我用同樣的方法把疙瘩飯和米飯拌在一起,這種也很好吃的,您可以嘗嘗,若是吃不慣,我還烙了餅子。”
賀掌柜拿起筷子,挑起疙瘩飯嘗了一口,不住地點頭贊道:“蕎面和米飯的味道混合,竟然會這么好吃,姑娘這手藝,實在是讓人驚喜。”
杜曉瑜得了夸,臉有些紅,這些手藝都是小時候在外婆家,外婆教她的,對她來說,這是外婆的味道,不是酒店里的頂廚能做出來的。
賀掌柜又看向一旁的大碗以及旁邊小碗里撒了嫩綠蔥花的油辣椒蘸水,問道:“這就是姑娘說的‘連渣撈’?”
杜曉瑜點頭道:“這是土話喊法,其實叫做菜豆腐,賀掌柜應該也沒吃過,快坐下來嘗嘗吧!”
賀掌柜欣喜不已,一屁股坐了下來。
杜曉瑜把他的飯推過去,再盛了一碗遞給傅涼梟,又盛一碗給剛進門的賀云坤,這才最后盛自己的。
除了菜豆腐,她還做了一盤干鍋土豆,炸了一碟花生米,還涼拌了一盤木耳,這木耳是賀掌柜買來的干貨泡發(fā)的。
面對這么新奇又豐盛可口的一桌子飯菜,賀掌柜父子吃得很是痛快,傅涼梟也沒落下,在她面前,他不會故作矜持,更不會端架子,就只是普通人那樣的吃飯。
杜曉瑜看著吃得心滿意足的三人,彎起眉眼笑了笑。
抹了嘴,賀云坤才打著飽嗝說道:“杜姑娘,我覺得你的治療應該有效果了,李大寶今天看起來就有點怪怪的。”
杜曉瑜呼吸一頓,忙問:“怎么個怪法?”
賀云坤撓著腦袋,“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要不,我?guī)闳タ纯窗?!?p> “好?!泵Σ患笆帐巴肟?,杜曉瑜隨意擦了擦手就跟著賀云坤來到李大寶的房間,后面跟著賀掌柜和傅涼梟。
李大寶正在喝粥,這是杜曉瑜單獨給他煮的純米粥,他在家那會兒一年到頭也喝不上幾回,況且又是出自杜曉瑜之手,他可愛喝了,一手拿著勺子,另外一只手拿著烙餅,咬一口餅子喝一口粥,嘴巴里塞得鼓鼓囊囊。
杜曉瑜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忙望向一旁的賀云坤,小聲問,“這就是你說的效果?”分明更傻了,哪里有好轉的跡象?
賀云坤對著她“噓”了一聲,小心地走近李大寶,然后一跺腳,大聲喊道:“李大寶!”
李大寶一下子嗆住,咳了好久才緩過氣,憤怒地盯著賀云坤,“你干嘛?嚇死我了!”
聽到李大寶說話的聲音,杜曉瑜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試探地問:“李大寶,你恢復了?”
李大寶轉過頭來看向杜曉瑜,抿了抿嘴巴,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只知道在這里住了兩天,自己以前尿床的習慣沒有了,說話也不再磕磕巴巴,正常了許多,更重要的是,腦袋似乎靈光了不少。
“你知道我是誰嗎?”杜曉瑜又問。
李大寶再次抿唇,他當然知道,要不是他娘一再虐待,眼前這位就還是他媳婦兒,再過兩年就能圓房的,可是……
“你別跟我裝傻充愣!”杜曉瑜的聲音慢慢冷了下來,呵斥道:“好了就是好了,你要再不吱聲,就別怪我使手段?!?p> 李大寶被她吼得抖抖索索,“魚兒,我……”
“閉嘴!”杜曉瑜冷冷道:“從今往后叫我杜姑娘?!?p> “是,杜姑娘?!崩畲髮毜痛怪X袋,慢吞吞地擠出一句話來。
杜曉瑜捏緊拳頭,看了一眼他腦袋上還綁著白紗的傷口,“你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嗎?”
李大寶又不說話了。
杜曉瑜很想給他一腦掌,但最終還是忍住了,平靜地說道:“你那天晚上偷襲我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p> 李大寶雙眼一亮,抬起腦袋來,欣喜地看著她。
“但你別高興得太早?!倍艜澡ひ琅f是冷淡的語氣,“我原諒你的前提,是你必須自己去你娘跟前承認是你偷襲的我才會自己跌倒受了傷,還有,你得當著全村人的面說明白,從今往后,我再也不是你們李家的童養(yǎng)媳。”
李大寶一聽她要永遠離開李家,馬上不樂意了,“我不去,我不會讓你走的?!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