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央自從離開了迷霧森林,只覺得自己身上發(fā)生了各種奇怪的變化。不僅僅是臉上那令人眼花繚亂的印記,而是她的反應(yīng)和感知能力,這一切全部都發(fā)生了變化。她的感知比以前要更加靈敏了,她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玉梅殿前,就能感知到山下有一只兔子竄過草叢,躲避身后正在追趕的狐貍。也能感知到方圓幾里的樹葉飄落的聲音,甚至能發(fā)覺那是因為老去而掉落的樹葉還是因為飛鳥震動而掉落的。這樣的感知能力,即使是云影和云魂都沒有辦法做到。
這樣的變化,原本是好事,但是卻讓她覺得驚恐。、
更讓她害怕的是,她那難以言喻的預(yù)知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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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云影云魂一起練功的時候,只要她全神貫注于他們的招式的時候,就能夠預(yù)見到他們兩個人下一個招式是什么,恰到好處地躲避開他們兩個的進(jìn)攻。當(dāng)她看著子敘的時候,也能預(yù)知到他下一刻想要做什么。但是這樣的舉動讓她很疲倦,高度的聚精會神會讓她力盡神危。她經(jīng)常因為精神高度集中而疲倦地昏睡過去。
但是在睡夢里,還是得不到安寧。她總是會夢到許多奇奇怪怪的場景。像是滿目蒼夷,昏暗無光的世界,還有一身白裘長袍的女人,滿頭的金色長發(fā)夾雜著幾縷紫藍(lán)色的發(fā),編成幾股辮子,散在后背。有時候夢到一個穿著一身白衣,但卻渾身是血的男子,躺在自己的懷里。他的臉全部都是血,根本就看不清楚是誰,而自己的臉上卻是萬念俱灰的神情。而子敘卻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臉上是悲憫憐惜的神情。
幾度驚醒,她就會久久不能入睡。即使房間里點燃著濃濃的安息香,也沒有辦法抵抗夢境的來襲。這樣的夢境,她卻不敢告訴子敘,也不敢告訴云影和云魂,怕他們擔(dān)心。幾度驚醒,她就會久久不能入睡。即使房間里點燃著濃濃的安息香,也沒有辦法抵抗夢境的來襲。這樣的夢境,她卻不敢告訴子敘,也不敢告訴云影和云魂,怕他們擔(dān)心。但是她蒼白的臉頰和疲倦的模樣還是讓他們看出了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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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兒,你最近都在做什么?你看看你,一點精神都沒有了?!弊訑z惜地拿了一碗芙蓉玉露七彩羹給她,這是她最喜歡的菜,但是她卻仍舊是疲倦的樣子。只是勉強(qiáng)的笑笑,敷衍似的吃了幾口。她這個樣子讓子敘非常擔(dān)心,拉過她的手給她把脈檢查,“你的身體有沒有什么異樣?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
“師傅,我哪里有什么事情,只不過是最近練功比較累而已,我最近都能躲過云影和云魂的聯(lián)手進(jìn)攻了呢。我有進(jìn)步哦。”顏央勉強(qiáng)地露出笑容,讓自己看上去還是很有精神的模樣,“師傅就不要擔(dān)心我了,我哪里有什么不好呢?”
話音剛落,她的眼神突然變的有些渙散,微微失神。但是那只有一瞬,她又是平時言笑晏晏的模樣。
“師傅,您會離開神山圣域嗎?”
“這么多年,你可見到我離開過這里?”
“那是因為您沒有邀約啊,如果天族請您去參加宴會,您會去嗎?”顏央打岔,不想讓他再繼續(xù)擔(dān)心自己的身體,“過了這么多年,除了師傅,還有云影和云澤,再加上璇璣宮主,我都沒有見過其他的人呢?!?p> “你想要到熱鬧的地方去嗎?”
“我只是怕師傅寂寞?!鳖佈胄ξ匾蕾嗽谒膽牙?,“師傅,如果真的有這樣的請柬,您會去嗎?我能去嗎?”
“讓你們單獨待在神山圣域我也不放心,自然是要帶上你們的?!弊訑⒎鬟^她覆在眉眼上的面具,眼神溫柔慈愛,“若你要去,那我需要做些準(zhǔn)備就是了?!?p> “因為我的眼睛和臉上的印記嗎?如果讓人知道了我的身世,發(fā)現(xiàn)了我的身份,那我應(yīng)該會給師傅制造出很多的麻煩吧?!彼那榫w有些低落,看到他溫和的眼睛,她下意識地躲開了他的手,微微上揚(yáng)的嘴角帶著無窮無盡的失落和勉強(qiáng),“先用飯吧,如果真的有天族的邀約,我和云影云魂一起待在神山圣域就是了,不會給師傅添麻煩的?!?p> “顏兒,怎么了?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子敘阻止了她要繼續(xù)用餐,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顏兒,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告訴我的呢?若你不告訴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我會擔(dān)心的?!?p> “只不過是最近經(jīng)常做一些亂七八糟的夢而已,不是什么嚴(yán)重的事情?!笨粗麚?dān)心溫柔的眼神,顏央嘆了一口氣,還是決定告訴他。看他寧神思索的嚴(yán)肅模樣,顏央安慰他,“只不過是做夢而已,不是什么嚴(yán)重的事情,師傅不要擔(dān)心?!?p> “顏兒,最近你要多加注意,如果有任何不對勁的事情,即使是再細(xì)微的事情,也都要告訴我,知道嗎?”
子敘擔(dān)憂的眼神讓人微微心痛,顏央起身抱住他,像是他經(jīng)常抱著她,撫摸著她的發(fā)安慰她做的一樣,她的舉動讓子敘微微一驚,但是她身上帶著淡淡的花香,讓人沒有辦法抗拒。只是一瞬間的失神,他就這樣由著她放肆。
“師傅,顏兒沒有事情,顏兒一直都好好的。顏兒對著神樹發(fā)過誓的,一定會保護(hù)師傅,不讓師傅受到任何傷害的。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什么都會變好的?!?p> ······························
“誰在外面?!”
云澤突然厲喝,讓子敘和顏央突然嚇了一跳。子敘猛然驚醒,離開了顏央的懷抱。臉上雖然是面無表情,但是心里卻是翻云覆雨的驚詫。自己的修為并不弱,連云澤都能覺察到外面有人在,自己卻覺察不到,這究竟是因為什么?難道顏央身上的氣息,會讓人放松警惕到這樣的地步嗎?
云魂飛身而去,把外面的人抓了進(jìn)來,那女子瑟瑟發(fā)抖的匍匐跪在地上。云魂的劍抵在那女子的脖子上,只要輕輕一動,那人就會被割破喉嚨,“你是誰?怎么會上來神山圣域的?!”
“奴,奴婢是璇璣宮主座下的小仙,奉宮主的命令,送來一份天宮的請柬來給祭司大人。因為有宮主的傳音螺,奴婢才能進(jìn)入神山圣域,不是故意要驚動祭司大人的。請祭司大人原諒。”
那小婢女嚇的連聲音都在顫抖,將懷里的請柬和傳音螺掏出來,恭恭敬敬地遞到子敘的面前。子敘隨手拿過來看,卻是天族的邀請函,他微微一怔,若有所思的看著站在一旁垂著頭,乖巧安靜的顏央。方才顏央才說到邀請函和離開神山圣域的事情,難道她的神識已經(jīng)恢復(fù)到可以預(yù)知未來的地步了嗎?
把傳音螺放到耳邊,輕輕一擊,傳音螺里傳出璇璣的聲音。
“這是天帝的生辰,宴請所有有階品的天族。你雖然是神山圣域的祭司,但是也在邀請之列。天帝知道天族的人沒有辦法進(jìn)入神山圣域,所以托我把邀請函送到你這里。他們知道你收養(yǎng)了顏央做為弟子,想讓你把顏央一起帶去。她是這樣的身份,你不如想一想,要怎么辦吧。這是天帝的生辰,你沒有辦法拒絕的。”
子敘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凝重的神色,他擺擺手。
“你下去吧,這件事情我知道了。”
小婢女沒有立刻離開,反而扣了一個頭,恭恭敬敬地鼓足勇氣問道。
“那祭司大人,是否會去參加天帝的壽辰呢?”
“去還是不去,這是我們祭司大人的事情,你一個小宮婢,有什么資格過問祭司大人的決定?!”云魂一臉的兇神惡煞。他雖然俊美無儔,但是若是黑起臉來,也會嚇的人不敢開口,“叫你離開神山圣域就馬上離開這里,神山圣域沒有你開口說話的份!”
“但是,宮主讓我?guī)€準(zhǔn)信回去,宮主想知道祭司大人······”
“我去不去,和璇璣有什么關(guān)系呢?”子敘冷冷的看著她,那眼神冰冷的能夠讓人不敢開口,“你下去吧,讓你們宮主不用再派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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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宮婢離開了,顏央湊到子敘的跟前看著那個邀請函。
“看吧,我才說師傅會不會離開神山圣域,馬上就有人邀請師傅離開去參加什么聚會了?!?p> 子敘看著她,眼神有些凝重。拉著她坐下,認(rèn)真道:
“顏兒,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經(jīng)常能夠預(yù)見到一些馬上就會發(fā)生的事情?”
“只是最近會做一些夢,有時候和云影云魂練功的時候,會覺察到他們下一個招數(shù)是什么。我不知道······”顏央低下頭去,有些失落緊張的模樣,“我不是故意要瞞著師傅的,只是不想讓師傅擔(dān)心,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p> 子敘嘆了一口氣,伸出手幫她整理好發(fā)上的玉釵。
“顏兒,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告訴我,我才好幫你出主意啊。你要相信我,我不會做出任何傷害你的事情。”
“師傅對我好,我是知道的,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我一定會告訴您的?!鳖佈胗恍Γ瑺N爛的如同灼灼盛放的桃花,她突然伸手抽出子敘手里的請柬,好奇地看著里面的內(nèi)容,“師傅會去嗎?參加天帝的壽誕?!?p> ······························
天女宮。
璇璣斜倚在鋪著軟裘的臥鋪上,懶洋洋地看著匍匐在地上畢恭畢敬的婢女,一邊由著別的婢女給自己保養(yǎng)裝點手指。她纖細(xì)優(yōu)美的手指上被繪上了精致的花朵圖樣,再撒上閃粉,行動間閃閃發(fā)光,令人目眩神迷。
“那請柬送去了嗎?”
她的聲音優(yōu)美動聽,帶著淡淡的慵懶,如同嫵媚的貓兒。那婢女恭恭敬敬地回稟道。
“是,已經(jīng)將請柬送去了,也詢問了祭司大人是否會去參加天帝的壽辰,但是······”婢女的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璇璣的眼睛一瞟,婢女連忙磕頭回稟,“但是祭司大人并沒有表態(tài),奴婢就被祭司大人身邊的男子趕出了神山圣域。說是祭司大人的事情輪不到奴婢過問?!?p> 那婢女小心翼翼地覷著璇璣的臉色,又說道。
“連祭司大人都說,不管他去不去,都和宮主沒有任何關(guān)系。”
璇璣的臉上仍舊是那樣似笑非笑的神情,但是卻很敏感的就能覺察到她烏云密布的心情,讓人很是害怕,那小婢女跪在那里不敢開口。只聽到璇璣淡淡道。
“你去到那里的時候,子敘在做什么?”
“奴婢······奴婢不敢說。”
“說!”
璇璣的一個眼神,讓那婢女更加害怕,重重地磕了個頭,才說道。
“祭司大人似乎是在用餐,身邊有兩男一女,那女子和祭司大人似乎很是親密的樣子,將祭司大人······將祭司大人抱在懷里。”覺察到璇璣身上爆發(fā)出來的猛烈殺氣,婢女匍匐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璇璣在人前很是和氣溫柔,但是在自己宮里卻是殺伐決斷,一點錯處都不能夠有的,如果做錯了事情,那璇璣宮主就會以雷霆手段懲治她們這些婢女,“請宮主恕罪!奴婢不敢撒謊!奴婢真的不敢對宮主撒謊,奴婢說的都是實話。”
“宮主不會責(zé)罰你,你做的很好,下去吧?!北毯砷_口,看著那小婢女不敢動彈的樣子,她擺擺手,示意那婢女下去??磋^的沒有什么表示,婢女這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碧荷恭恭敬敬地對璇璣行禮,“宮主,看來,如果繼續(xù)放任那女子留在祭司大人的身邊,那對祭司大人的聲譽(yù)只怕會有影響,您可要早做決斷。天帝的壽宴,就是最好的時機(jī)。”
“你的意思是······”
“如果再讓那女子留在祭司大人的身邊,那才會給祭司大人帶來麻煩。如果此時讓天族的人知道了,那祭司大人主動交出那女子,再加上您的擔(dān)保,那祭司大人肯定會沒事的?!北毯啥肆艘煌霟釤岬臋烟抑o她,熱熱的櫻桃汁還有那甜蜜的香氣讓人聞之欲醉??吹借^有動搖的意思,但是卻還沒有下定主意,她趁熱打鐵,“宮主,奴婢是為了您好,雖然那女子自小就在祭司大人身邊,和祭司大人肯定有感情,也許一開始祭司大人會怪您,但是解決了她,時間長了,祭司大人一定會諒解您的苦心的?!?p> “碧荷,我怎么覺得你對這件事情這么上心呢?”
聽出她聲音里的警惕和狐疑,碧荷恭恭敬敬地跪下,給她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
“宮主英明,奴婢的確是有私心。如果祭司大人繼續(xù)留著那女子,那神山圣域遲早會被天族攻破,神山圣域里的一切生靈都會被懲戒。若此事能成,宮主能留在祭司大人身邊,那奴婢,想請宮主做主,讓奴婢進(jìn)入迷霧森林?!?p> “進(jìn)迷霧森林?”璇璣一驚,但是也有不解,“迷霧森林是關(guān)押魔獸的地方,你要去哪里做什么?”
“奴婢在成為玄女宮的奴婢之前,是神山圣域外山腳下修行的小蝶妖,承蒙宮主搭救,在蜘蛛精手下救了奴婢一命。但是奴婢還有一個姐姐,被那蜘蛛精逼進(jìn)了迷霧森林。奴婢想要去找姐姐。不管是和姐姐一起在迷霧森林里面對萬惡之獸,還是救姐姐離開迷霧森林,這是奴婢畢生的心愿。無論結(jié)果如何,需要付出什么代價,奴婢都心甘情愿?!?p> “如果,你的姐姐死了呢?”
“始終都是要奴婢親自到迷霧森林里找一找,奴婢才能甘心?!北毯梢а溃种刂氐叵蛩凳?,“請求宮主成全奴婢的心愿吧!”
“好,我答應(yīng)你,若我能夠入主神山圣域玉梅殿,那我就讓你進(jìn)入迷霧森林,讓你找到姐姐!”璇璣露出了一個美麗的笑容,清麗動人,“也算是我獎勵你這么多年來的忠心吧。你起來,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如果做不成,我也會想辦法幫你,至少探聽到你姐姐是否還在迷霧森林里活著。”
“奴婢,叩謝宮主的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