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在她眼中,何荼已經(jīng)妥妥地成為了一個心狠手辣的心機女。
翌日,天高云淡,朗日風輕,幾顆柳絮穿過庭院,落在窗口的梳妝臺上,是夏日的氣息。
柳溶月梳洗罷,推開房門,迎面撲來一縷白絮,飛入懷中,仿佛握住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令人心情大好。
柳溶月眉眼一彎,轉(zhuǎn)身拿了把浮塵小鏟,將園中的柳絮掃成一團,埋在園中的花枝下。
正欲起身,卻聽到身后一聲詩起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故惹塵埃?!?p> 那聲音從容平緩,又如空山鳥語,多了一絲寂靜清幽。
柳溶月好奇回首,卻見一個細皮嫩肉的小和尚正立在她身后,瞧她回過頭來,仿佛吃了一驚,摸著腦袋道
“阿彌陀佛,小僧無意打擾女施主,只是看到施主埋絮之行為,忽然得了禪機。一時情不自禁。”
柳溶月瞧他憨態(tài)可掬,便掩口一笑
“不打緊,你這禪詩倒是念出了我的心思。這些柳絮終究是要落土的,只是落土之前,隨風飄搖的太過悲苦,既然讓我碰到了,能幫一點是一點吧?!?p> 小和尚眼前一亮
“姑娘慈悲,有渡人之心。”
小和尚本是夸她,誰知柳溶月聽到此話之后,忽然一僵,轉(zhuǎn)身朝他一笑告辭。
寂寞摸了摸自己的和尚腦袋,粗眉跳了跳,瞧著柳溶月在陽光中消失的背影,赦然一笑。
佛說緣分,是不管歲月如何變遷,穿越滄海,越過桑田,緣分的兩頭終會匯聚。
即便,隔世。
那日,大雨封山,她一語為他醍醐灌頂,今日,姹紫嫣紅,他要渡她脫離苦海。
佛曰,此為因果。
她就是他,茫茫歲月中種下的一粒因。
陽光明媚,暖風醉人。
風吹起,墻外的紫藤搖搖晃晃,似乎想要趁此機會,爬過墻頭,醉倒在墻下的琴音里。
墻內(nèi)的紫藤,卻醉在了明艷婀娜的舞姿里。
琴音罷,何荼雙臂一收,一段驚鴻,颯爽落幕。
“不錯,今日竟然有進步?!?p> 寒江雪擦了擦焦尾琴,自紫藤下抬頭,笑著夸了她一句。
只是這夸獎落入何荼耳中,總覺得格外別扭。
什么叫竟然。
不過,看在他修為高,打架強的份上,懶得計較。
何荼僵笑一番,扭頭告辭。
“慢著?!?p> 寒江雪忽地將她叫住。
“柳溶月此人,你知道多少?”
“什么?”
何荼不耐煩地回頭,對上仙君的眼睛時,又勉強擠出一個友好的笑臉。
“若是有朝一日,你發(fā)現(xiàn),你特別在意的那個人為你而死,你會如何?”
是啊,她會如何,如果白落棋真的是死了,她會如何?
何荼沿著紫藤,視線逐漸蔓延到墻外,只見天色蒼茫,白云如練,而她的白落棋,又在哪里呢。
天空下,風輕輕地掀開垂柳,轉(zhuǎn)出一個白色的細弱身影。
瞧著那身影,何荼的目光逐漸亮了起來。
對啊,如果白落棋真的死了,哪怕她上窮碧落下黃泉,她也要將她找回來。
然后,賴著她。
何況,她不一定死了。
何荼興沖沖地朝柳溶月?lián)]了揮手,轉(zhuǎn)身便是一個箭步。
寒江雪瞧著她那張揚放肆的背影,嘴角微微掀起。
誰說歲月變了,人沒有變,即便十年二十年,歲月也不會變。
然而時間不會定格。
紅塵不會靜默。
遠處,柳溶月面對飛撲過來的何荼,身子微微后退,低了低頭,規(guī)規(guī)矩矩行禮道
“阿楓姑娘?!?p> 這規(guī)矩之外,多是冷漠。
何荼飛奔的箭步頓了一頓,笑容依舊明媚。
她腆著身子,向柳溶月挪了挪,雙手撐到背后,腰身微微向前傾斜
“我不要你叫我姑娘,我要你叫我阿楓。”
“阿楓姑娘,你……”
何荼像個流氓一樣,攔住她去路,似乎她不叫她阿楓,她就要將她懟到墻角去。
柳溶月貝齒咬著銀牙,片刻,終于低低開口,喚了聲
“阿楓……”
原凝幻
正在黑燈瞎火的碼字,突然窗外一個驚雷,然后就是瓢潑的雨聲,媽耶,作為一個北方仔,阿幻還是頭一次見大冬天的下雷陣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