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樂姚喜歡直來直往,可像王氏這樣的單刀直入,樂姚仍是有些吃不消。
王纖已把話說到這份上,齊廣復(fù)也就不再惺惺作態(tài)。
“咳咳......今兒個本該請你小叔叔一同來,可這鋪?zhàn)記]人看著不好,所以就把你叫來了。”齊廣復(fù)拿起案幾上的宣紙,遞給一邊的丫環(huán),然接著對樂姚說:“你年紀(jì)還小,有些厲害關(guān)系跟你說不清楚,這兒有一份協(xié)議書,你先在上面按個指印,以后只要你小叔叔安安分分在盈滿閣干活兒,錢銀上面你們無需再擔(dān)心,有齊家為你們做主,也不用怕被人欺負(fù)了去?!?p> 樂姚:“……”
“識字么?”齊廣復(fù)問,遂示意丫環(huán)把協(xié)議書給樂姚,“看不明白也沒關(guān)系,這事兒本就是大人們的事兒,你就按手印吧!”
樂姚簡直無語了,這是把她當(dāng)傻子了?
樂姚伸手接過丫環(huán)遞來的協(xié)議書,協(xié)議書內(nèi)容不多,就兩張宣紙,樂姚一目十行,把兩張紙看完后,氣笑了。
這份所謂的協(xié)議書,實(shí)則是一份轉(zhuǎn)讓書,大致意思就是,樂聰自愿將名下所有的盈滿閣股份轉(zhuǎn)讓給齊廣復(fù)。
這是協(xié)議書?!眼前這兩人真當(dāng)自己是三歲小孩子了?!(呃......你還真是個娃子......)
“協(xié)議書上面說的是什么呀?”樂姚深深吸了一口氣,露齒微笑,努力克制怒意。
“你管那么多干啥?跟你說了也白說,速速按個指印,快!”王纖不耐煩。
沒等樂姚再開口,身邊的丫環(huán)已經(jīng)拿來了紅泥,她一把抓起樂姚的的拇指,染上紅泥,重重地按在了宣紙上。
丫頭的動作迅速利落,看得樂姚目瞪口呆,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霸王硬上弓?!
“別……”
見樂姚的拇指按在宣紙上,一邊的桂花終于回了神,她雖不知這協(xié)議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兒,但齊二爺與二奶奶對樂姚的態(tài)度,她可是盡數(shù)看在眼里的。
桂花知道需要“按指印”的都是大事,然而在齊家二房的強(qiáng)迫下,樂姚已將協(xié)議書按了手印,這可如何是好?齊家要賣了小姐么?還是要奪了盈滿閣?不管是什么,她都不可以讓小姐吃虧。
桂花急忙伸手奪宣紙,可丫環(huán)的速度更快,她似乎已看穿了桂花的舉動,在桂花出手前,一把甩開樂姚的手,拿了協(xié)議書就碎步走開了。
“二爺,二奶奶,你們不能這樣,你們這是……這是……”
“強(qiáng)盜”兩字未出口,樂姚一把扯住桂花,速速給了桂花一個眼色。那對杏仁般的大眼微瞇,眼角微翹,眼珠子咕嚕轉(zhuǎn)了圈兒,雙眸間竄過一絲狡詰的靈光。
桂花:“......”
這眼神,桂花最熟悉不過!每當(dāng)小姐要作弄人,要出鬼主意的時候,就會是這種眼神。小姐這是什么意思?莫非那張協(xié)議書......桂花頓時松了口氣。
“大膽!這是什么地方?容得你一個奴婢在此大呼小叫?”
王纖動怒,一個小丫環(huán)居然如此膽大,還替樂姚說話,更可惡的是,這丫環(huán)是齊家的下人。
“來人啊……”
“慢著!”
齊家下人欲上前,卻被樂姚喝止。
樂姚彎了彎嘴角,對王纖笑道:“二奶奶大人有大量,桂花這丫頭不懂事兒,回宮后,姚兒定跟太妃娘娘說,把她趕回莊子上去?!?p> 言下之意,桂花雖是齊家人,可她卻是齊太妃陪嫁莊子上的齊家人,他們二房即使胳膊再長,也得要三思了。
“咳咳......”齊廣復(fù)輕咳兩聲,遂拿起瓷杯,又往嘴里送了一口,然瞥了王纖一眼,“跟個丫環(huán)計較什么?別失了身份。”
“哼!”王纖長袖一揮,一邊的下人速速退下。
“二爺二奶奶,今日找姚兒來,還有何事?”
既然指印已按,樂姚也不想再與齊家二房有過多糾纏。
“你去找芳兒玩吧!”
正事兒已辦完,王纖也懶得再與樂姚說話。
......
離開正堂,樂姚沒去找齊芳,而是去了大房那邊兒。
齊家大奶奶梅氏,單名一個華字,乃古河鎮(zhèn)梅家的嫡長女。
梅家是開酒莊的,梅家的酒莊在大周國也是小有名氣,梅華是個能干的,從小就跟著大哥和父親打理酒莊,就這樣忙碌了好些年,到了十六歲還沒定親。
在大周國,女子一般十二歲起就開始相看人家,十三、十四歲定親,十五、十六歲就得要出嫁,若到了十六還嫁不出去,那么這親事也就難說了。
梅老爺急忙托媒婆說人家,可媒婆找來的,不是死了老婆的男人,就是男方有點(diǎn)兒身體上的缺陷。梅華是梅老爺?shù)男念^肉,梅老爺怎么忍心讓她去做別人的填房?身有殘疾的,那就更別說了。
后來,也是機(jī)緣巧合,齊廣逸跟著祖父從外地回金陵城,路經(jīng)古河鎮(zhèn)時,就在梅家的酒莊歇了歇腳。
人說,緣分來了,想推也推不掉,梅華給齊廣逸送酒的時候,撒了齊廣逸一身,然而就是這一碗酒,促成了一段姻緣。
齊家是大家,宮里的太妃娘娘可是齊家家主的親妹,梅老爺怎敢高攀?可誰叫人家齊家也看中了梅華?
齊家的媒婆上門了。
齊廣逸是長房嫡子,為人老實(shí),未曾娶妻,也沒有妾侍,但身邊有個庶子,庶子是一個通房丫頭生的,這通房丫頭是齊大夫人塞給齊廣逸通曉人事用的,丫頭已被灌了避子湯,誰想到還是懷上了,可那丫頭命不好,生了兒子齊夕鳴后,沒多久就死了。
之后,齊廣逸身邊就沒了人侍候。
梅老爺從未想過要高攀,得知齊廣逸還有個庶子,他原是不想女兒嫁去齊家的,可是自個兒的閨女卻對齊廣逸上了心。女兒喜歡,梅老爺也沒轍了,再三權(quán)衡下,最終還是應(yīng)了這樁親事。
梅華嫁給齊廣逸的第二年就生下了齊玉,梅氏與丈夫感情不錯,小日子也過得順心,可是就在齊玉三歲那年,齊廣逸不幸得了傷寒,半年不到,就撒手人寰了。
齊廣逸的離世,讓梅氏傷心欲絕,然后她就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齊玉身上。
可如今,齊玉也死了,這位花信年華的夫人,一夜之間白了半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