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百折千磨
莽古斯和賽桑目視著蹦蹦跳跳，天真幼稚的布木布泰，不禁心花怒放，相互注視。
“布木布泰，和額吉回去！”這時，一臉慍怒的福晉兗那，怒氣填膺地抓著布木布泰的皓腕，就往大帳后拉。
“額吉！”布木布泰倔強(qiáng)地嘟著小嘴。
“布木布泰，你竟然這么瘋，幫著你姐姐逃婚，你曉不曉得，因?yàn)槟?，我科爾沁差點(diǎn)大禍了！”兗那鳳目圓睜，刷了布木布泰一個耳光。
布木布泰捂著粉面，噙著淚水。
“福晉，小格格這么小就知道仁義，我覺得你們科爾沁有這名小格格，是你們科爾沁的福！”此時，啞然失笑的皇太極步到兗那的面前，毅然對兗那說道。
“妹妹！”藍(lán)歡歡見布木布泰被那名珠光寶氣的女人打了，不禁痛心疾首，迅速跑到布木布泰的面前，仔細(xì)用帕子擦了擦布木布泰緋紅的臉頰。
“海蘭珠，你們姐妹真是知心呀，這次要不是你這個災(zāi)星逃婚，林丹汗怎么會大怒，起兵進(jìn)攻我們科爾沁？”兗那一見藍(lán)歡歡頓時怒火萬丈，指著藍(lán)歡歡就是一頓臭罵。
“兗那，滾！回你的帳篷去！”賽桑見自己的大福晉竟然在后金四貝勒，自己的妹夫眼前丑態(tài)畢露，不由得暴跳如雷！兗那將賽桑發(fā)火，白了藍(lán)歡歡一眼，扭著身子氣焰囂張地走了。
皇太極親眼看見科爾沁大福晉在自己的面前都敢這么殘暴，不禁心中忐忑不安，他趁莽古斯和賽桑笑容可掬地與二哥大貝勒代善敘述的時候，暗暗拉著布木布泰的素手，一本正經(jīng)地凝視著秋波浪漫的布木布泰，小聲詢問道：“布木布泰，你和你姐姐海蘭珠不是都是大福晉所生的嗎？為什么大福晉對海蘭珠那么兇？”
“姑父，其實(shí)，姐姐和我確實(shí)是親姐妹，但是，十幾年前，聽說姐姐出生時，天上的鳳凰落在草原上，草原大雪，額父的帳篷雪崩，然后帳篷里就有了姐姐，有人傳說，姐姐不是額父和額吉的女兒，是鬼神與下人生的怪胎！”布木布泰小聲對皇太極說道。
“怪胎？你們科爾沁的人怎么這么一派胡言？若海蘭珠不是你額吉生的，難道她是自己從天下下來的？”皇太極憤慨道。
“姑父，這只是一些嫉妒姐姐的人，暗中散布傳言，姐姐從小就是科爾沁第一美人，人們都傳說，姐姐是草原的鳳凰！”布木布泰一臉憤憤地對皇太極說道。
“布木布泰，你姐姐就是草原上的鳳凰，日后，她還是我大金國甚至天下的鳳凰！”皇太極一言九鼎眸子嚴(yán)肅地凝視著幼稚的布木布泰。
“父汗，兄長！”晚上歡慶大金援助科爾沁，打敗林丹汗的大宴，在汗帳中鄭重進(jìn)行，一時間，大家喜氣洋洋眉飛色舞，珠環(huán)翠繞的皇太極正福晉，也是莽古斯的女兒，賽桑的妹妹，科爾沁格格哲哲，笑容可掬地鄭重舉著金杯，向眉開眼笑的莽古斯和賽桑敬酒。
“哈哈哈，四貝勒，真是沒有料到，這次大金國救援我們科爾沁，不但兩位貝勒來了，連老朽的女兒也陪著來省親了，真是大喜呀！”莽古斯眼睛瞇成了一條線，欣喜若狂地目視著皇太極道。
“如今我們蒙金一家，科爾沁有難就是我們大金國有難，父汗是這么教誨皇太極和二哥的！”皇太極和顏悅色地瞥著身邊的寬和的代善，抱拳笑道。
“四貝勒真是人中龍鳳，老朽當(dāng)初把哲哲嫁給你，真是沒有花眼呀！”莽古斯大笑道。
“岳父，其實(shí)皇太極這次不但是奉父汗之命率兵救援科爾沁，也是護(hù)送兩位格格回科爾沁，兩位格格都是天真浪漫，冰雪聰明，天生麗質(zhì)，皇太極請?jiān)栏?，不要再怪她們擅自逃婚那件事！”皇太極鎮(zhèn)定地又對莽古斯作揖道。
“哈哈哈，老朽這兩個孫女呀，不但沒錯，還是救了我們科爾沁，皇太極，你想，若不是海蘭珠和布木布泰逃婚，恐怕你父汗就又要誤會老朽了！”莽古斯囧笑道。
皇太極心里明白莽古斯是對擅自將海蘭珠嫁給林丹汗，沒有向英明汗努爾哈赤稟報(bào)這件事心虛，如此說，也是向自己說明，科爾沁對大金日后定無二心，不由得嘴角浮出一絲笑。
“哲哲呀，你嫁給皇太極幾年了，雖然生了一個女兒，但是一直沒有子嗣，額父也是憂心忡忡呀，四貝勒怎么能沒有嫡子呢？”莽古斯忽然看著哲哲，故意嗟嘆道。
“額父，都是哲哲無能，四貝勒這么多年，只有一名庶出的大阿哥，和幾個格格?！闭苷苄唪銮飞淼?、
“皇太極，若是你還對我科爾沁的哪位格格有那么點(diǎn)意思的話，老朽愿意再次幫你做媒！”莽古斯捋須笑道。
“岳父的意思是，要再嫁一位科爾沁格格給皇太極？”皇太極頓時心花怒放，欣喜若狂，他的心里正想著藍(lán)歡歡，沒想到，老奸巨猾的莽古斯真的又要借這次援兵，再嫁一位孫女，鞏固科爾沁和大金的聯(lián)盟，若是要自己再娶一位科爾沁格格，那么這個格格就一定是年紀(jì)較大的海蘭珠格格，也就是藍(lán)歡歡！
“哈哈哈，四貝勒一定是答應(yīng)了，妹妹現(xiàn)在就看你是不是賢良淑德了？”賽桑見皇太極的臉都紅了，不由得大喜過望道。
“哥哥，若是額父真的把她喜愛的孫女嫁給四貝勒，哲哲真是興高采烈，在大金國，哲哲也有一位侄女陪著了！”哲哲喜上眉梢，一臉賢淑的樣子。
科爾沁草原的夜晚，天上的星星熠熠生輝，地上的篝火，五彩繽紛，科爾沁貴族的大宴，因?yàn)槭歉屑ご蠼饑木仍?，所以也專門為了大金國跳了薩滿，慶祝勝利。
這時，已經(jīng)是子夜了，外面的北風(fēng)凜冽，哲哲今晚去了她額吉的帳篷，皇太極一個人步出了兵帳，眺望著廣袤的草原，突然想起了心中的大志。
“貝勒爺外面下雪了，請貝勒爺不要凍著！”就在這時，皇太極突然覺得身上須臾溫暖，他眉開眼笑地回首，定睛一瞧，見眼前幫他披熏貂披風(fēng)的人，竟然是侍衛(wèi)馬瞻超。
“小子，這么晚你竟然也不睡？改日爺也幫你在科爾沁找一漂亮的姑娘，你也不小了！”皇太極和顏悅色地目視著馬瞻超，眉飛色舞道。
“貝勒爺，馬瞻超不結(jié)婚，馬瞻超要跟著貝勒爺打仗！”馬瞻超一根筋地說道。
“傻小子，就算是草原上最勇敢的巴圖魯，他也是要成家的，打仗？以后總有一天，天下一統(tǒng)，天下太平，沒有仗打了，你還是要娶老婆的！”皇太極眉開眼笑道。
這時，突然在馬廄旁那漆黑讓人毛骨悚然的旮旯邊，竟然傳來了腳步聲。
馬瞻超在戰(zhàn)場上打過幾年仗，十分敏感他迅速拔出腰刀，擋在皇太極的面前，小聲道：“貝勒爺，小心，可能是押在那里的戰(zhàn)俘想逃跑！”
皇太極也嚇了一跳，但是他突然想起在鐵嶺，海蘭珠暗放漢人奴隸的故事，不由得心中一喜，他立刻鄭重地對馬瞻超說道：“小子，你先回去睡覺，若是幾個戰(zhàn)俘，爺一個人去瞧瞧就行了！”
“貝勒爺，但是”馬瞻超一臉二地看著皇太極。
“傻小子，還不走！”皇太極見馬瞻超這小子還沒明白自己的意思，頓時大怒，馬瞻超見皇太極發(fā)火了，嚇得打千一回頭跑了。
皇太極手持腰刀，在鵝毛大雪中躡手躡腳地來到旮旯，在月光下，他果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倩影。
“小妮子！”在黑暗中，藍(lán)歡歡的皓腕，突然被一名陌生男人緊緊地抓住，她嚇得幾乎要叫出來，但是聽到有人喊她小妮子，藍(lán)歡歡突然想到，這個人是皇太極！
“姑父！”藍(lán)歡歡突然一臉笑靨如花，撒嬌弄癡地來到皇太極的面前。
皇太極目視著藍(lán)歡歡身后那幾個被打開鐐銬的女子，不由得心中十分驚愕。
“貝勒爺，饒命！”這幾名察哈爾的青年女子，嚇得渾身顫抖，跪在皇太極的面前。
“蠢女人，你現(xiàn)在真是越來越膽大，又膽敢深夜暗放奴隸了！”皇太極故意裝作怒火萬丈，瞪著藍(lán)歡歡小聲斥責(zé)道。
“姑父，她們要是留在科爾沁，一定被那些禽獸虐待，若是我放了，她們回去，也知道大金的恩德了！”藍(lán)歡歡怪怪地抿嘴一笑道。
“你這個丫頭，真是古靈精怪的，上次你暗中放了幾名漢女，我以為你是漢族女子，真是沒有料到，今晚你連仇敵察哈爾的女子也放了？”皇太極啞然失笑，用手揉了揉藍(lán)歡歡的小鼻子。
藍(lán)歡歡古靈精怪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突然一本正經(jīng)地對皇太極說道：“姑父，在這個世上，每一個生命都是應(yīng)該尊重的，無論他是漢人，蒙古人，還是女真人，如果你尊重并對每一個人都公平，那么天下就沒有戰(zhàn)爭了?！?p> “雖然是孩子話，但是也有點(diǎn)道理，跟我讀的漢人書有點(diǎn)像！現(xiàn)在，蠢女人，我該叫你海蘭珠，還是藍(lán)歡歡？”皇太極眉眼彎彎地凝視著自鳴得意的藍(lán)歡歡問道。
“我不是蠢女人！”藍(lán)歡歡突然倔強(qiáng)地嘟著嘴。
“好，我道歉，藍(lán)老師，請你教我！”皇太極幽默一笑地作揖道。
“姑父，藍(lán)歡歡已經(jīng)變成海蘭珠了，或者，藍(lán)歡歡的前世，就是海蘭珠！”藍(lán)歡歡弱眼橫波，莞爾一笑。
“海蘭珠，我問你，我愿不愿和我回赫圖阿拉？”皇太極一往情深地凝視著藍(lán)歡歡怔怔的明眸，一本正經(jīng)的問道。
藍(lán)歡歡剛想回話，就在這時，突然，遠(yuǎn)處有火把亮了起來。
“海蘭珠，帶這女奴逃出去吧！”皇太極凝視著藍(lán)歡歡，毅然叮囑道。
次日拂曉，天上還下著漫天大雪，突然大帳里，有包衣稟報(bào)賽桑，說大福晉兗那突然生病，莽古斯和賽桑請了薩滿法師，為兗那看病，法師鄭重告訴莽古斯，今日大雪，草原上將有瘟疫，在半年內(nèi)，草原不能嫁娶聯(lián)姻，否則會有大難！
“真是可惜，老朽還想將孫女嫁給皇太極，卻沒有想到，開年就是大雪！”莽古斯長嘆一聲道。
“八弟，是真的，科爾沁，開年雪災(zāi)，薩滿法師卜后說，科爾沁在這半年內(nèi)，都不能嫁娶！”一籌莫展的大貝勒代善，清晨把皇太極喊來，鎮(zhèn)定地對皇太極說道。
“什么？”皇太極頓時如同五雷轟頂。
恰巧是我向科爾沁求婚的時候，科爾沁大福晉卻突然病了，怎么會偏偏這樣？皇太極頓時心中十分懷疑，他雖然心如刀絞，但是仍然對代善眉開眼笑。
“貝勒爺，真是太巧了，若不是雪災(zāi)，額父就將一位掌上明珠的侄女嫁給你了，臣妾在赫圖阿拉也不孤僻了?！闭苷芤荒橑鋈坏剡M(jìn)了兵營，勸慰皇太極道。
“哲哲，你是一位賢淑寬宏的賢妻，娶側(cè)福晉的事，以后再說吧！”皇太極凝視著皺眉的哲哲，故意安慰哲哲道。
科爾沁一片白茫茫的大草原，藍(lán)歡歡坐在山丘上，一個人眺望著后金鐵騎飄揚(yáng)著大旗看，在自己的眼前漸漸的消失。
“海蘭珠！”就在這時，突然藍(lán)歡歡的身后，傳來了一聲溫暖的聲音。
藍(lán)歡歡詫異地一回首，頓時欣喜若狂，原來眼前的人，正是眉眼彎彎，面如滿月的女真英雄皇太極。
“姑父！”藍(lán)歡歡悠然一笑道。
“蠢丫頭還叫我姑父，以后，你我就是夫妻了！”皇太極突然從身上十分鄭重地取下了一塊熠熠生輝的玉飾，緊緊握在了藍(lán)歡歡的手中。
藍(lán)歡歡又驚又喜，眉飛色舞地端詳著皇太極握在她手中的這塊玉飾。
但見這玉飾，晶瑩美麗，上面似乎刻著一只鳥。
“這只鳥好可愛！”藍(lán)歡歡嫣然一笑道。
“蠢女人，什么鳥，這是烏鳶，是我們女真人的神鳥，這是我誕生后，額吉親自送給我的，額吉當(dāng)年對我說，這塊玉飾是葉赫的寶物，十幾年和，它會找到它真正的女主人，現(xiàn)在它終于找到主人了！”皇太極喜上眉梢地凝視著怔怔的藍(lán)歡歡。
“皇太極，這塊玉飾，我好像也好熟悉，難道是我夢中？”藍(lán)歡歡凝視著玉飾，突然蹙眉道。
“傻丫頭，好好藏著它總有一日，我要正大光明地娶你回赫圖阿拉，到時候，我們就共同藏著它！”皇太極一臉真情地凝視著藍(lán)歡歡，突然把藍(lán)歡歡感動得想哭。
草原上，神鷹縈繞，皇太極凝視著藍(lán)歡歡，突然問道：“海蘭珠，你妹妹布木布泰說你誕生的那日，也是雪災(zāi)，科爾沁大帳雪崩后，你就誕生了，這是真的嗎？”皇太極漸漸摟著藍(lán)歡歡，忽然舒然問道。
“皇太極，從前的事，我全忘了，我確實(shí)不知道，我是怎么就來到這個世上，但是，皇太極，我海蘭珠只能告訴你一句，我是真的！”藍(lán)歡歡哭得如梨花帶雨。
“傻丫頭，怎么突然哭了，我回去了，或者一年或者幾年，我一定回來！”皇太極溫和地凝視著淚如雨下的藍(lán)歡歡，突然欣然笑道。
科爾沁，大金天命六年，后金四貝勒皇太極和大貝勒代善，率領(lǐng)三千八旗鐵騎，救援被察哈爾林丹汗進(jìn)攻的科爾沁，大勝凱旋。
藍(lán)歡歡，在東方露出魚肚白的辰時，突然感到，自己就是海蘭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