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他血口…”
楊雄的話戛然而止像是被誰扼住了喉嚨,他的眼睛死死的看著那信紙上的侯府大印,以及他與姚氏的手書,臉色在一瞬間褪盡了血色。
完了!
他知道皇帝不會讓他再活著了!
“皇上!臣這么做也是為了姜國??!臣為姜國鞠躬盡瘁做了多少事!臣是忠于陛下的,不然也不會制造姚貴妃的死案,這一切都是陛……”
手起刀落,一顆血色的頭顱骨碌碌的滾到了楊雄的腳下,他低頭,看見了姚氏驚恐的表情,雙腿一軟,跪坐在了地上。
眾人看著提刀的皇帝,他半側著臉,外面的天光照到了他的眼中,手中的冕旒被他向后一拋,轉過身來,那張臉上是嗜血的風流俊美,他的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掠過,似乎是在強調他無上的權威和地位,不容挑釁。
群臣瑟瑟,無人低語。
鳳燁站在大殿之中,如同站在眾生之外,他披著雪色的長發(fā),濃黑的眼睛靜靜的看著他,那張臉鐘天地之靈秀,是玉質的美,讓人不敢生出褻瀆的心。
隔著不遠不近的五步距離,姑蘇復和他對視,這個如今的青年曾經的少年,變的愈加的不可捉摸,他忽然松手,刀劍落地,震懾已過,一切還是要按照姜國的律法走。
律法?
姑蘇復輕輕的笑起來,他看著殿外一望無際的高空,聲音帶著不能反抗的威嚴:“平反忠勇侯府一案,交由…”
他看向鳳燁,眼中有著明滅的流光:“交由世子鳳燁全權處理?!?p> 一場姚貴妃身死南宮的兇案,從永安而起,牽連出了幾年以前震驚整個京都的忠勇侯府謀反案。
半月以后,姚貴妃之死結案,皖河王和姚氏以忠勇侯麾下的忠烈后人威脅安易參與謀害永安,并將其換臉變成紫陌,可是卻沒有遵守不殺姚碧容的約定,而被安易在金鑾大殿揭露陰謀,永安洗清了自身,再度成為世人眼中只可遠觀的向往之地。
而忠勇侯府亦被平反,當年參與此案的人全部連坐伏誅,楊姚兩家嫡系子弟均被株連,罪魁禍首楊雄則被暴曬三日于皇城凌遲,前來圍觀的百姓拍手稱快,真相大白于天下,忠勇侯府一時間被前來祈福超度死去忠烈英靈的百姓圍的水泄不通。
關于小世子安易和曾經的姚貴妃之間的那些事已經在民間的茶樓書館中流傳,聽者哀戚,聞著落淚,而安易卻放棄了侯府的世子位,帶著姚碧容的尸骨飄然遠去,不知所蹤。
將軍府的小院里,梅林繁密,枝丫掩映間,一張案幾被放置在了雪后初晴的涼亭里,美人榻上靠著一個一身紅衣,容顏絕色的姑娘,她張開似笑非笑的眼睛,里面有些慵懶肆意的光透出來。
“小姐,我的好小姐,你就再給我講一講安易和姚姑娘的事吧?!?p> 墨紅討好的剝了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喂到慕若的口中,圓溜溜的眼睛在那張有些微胖的臉蛋上可愛的緊。
“這種故事有什么好聽的,再好聽還不是從皇帝的筆中書寫出來的!”
只是,即便是書寫的故事,也會有些掌控不到的細枝末節(jié),比如忠勇侯府的冤案,皖河王的謀反,這些個事,真真假假,皇帝會在乎嗎?
“那小姐小姐,安易世子最后去哪了呀!”
墨紅喋喋不休的跟在身后,蒹葭站在慕若的身邊為她撐起了那把狐面雪絨傘,雪后梅林里傳來慕若吊兒郎當的聲音:“沒準,看破紅塵去皈依佛門了呢!”
“阿容,往生路上你要等等我,等我?guī)湍憧赐赀@世間的山河,等我做到你說的圓滿的生也圓滿的死,我便會去找你,請你一定要等一等我?!?p> 寺內鐘鳴,披著金紅兩色袈裟的安易跪坐在禪房內溫柔的看著身邊的冰棺,棺內躺著一個大紅嫁衣的女子,他靜靜地看了一會,眼神滿是愛意,然后閉上雙眼輕輕敲著手中的木魚,低聲說道:“南無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