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的魚塭又不是國家征收,會有什么國家補助?”文主任一聽唐浩澤那么說,馬上就虎著臉說?!耙獩]有收據(jù),我怎么核查要退回多少承包金?又怎么和劉書記說這事?”
唐康壽雖然也覺得村委做的不地道。但村委肯定不可能給什么補助金。
他覺得如果這事讓唐浩澤鬧僵了,說不定連七百也拿不回來。
再說,唐浩澤就算將那魚塭保住了,拖著一年過去了,唐浩澤家白白浪費了一年時間。日后只有唐浩澤母親一個人在家,也照看不了,一年恐怕也未必能賺七百。倒不如現(xiàn)在拿回七百先應(yīng)急。
所以他對唐浩澤說:“浩澤,收據(jù)就先交給文主任。文主任是出了名的謹慎人,難道還會弄丟你的收據(jù)?如果這收據(jù)不見了,也有我給你作證?!?p> 這村委里的人都是蛇鼠一窩,唐康壽也不放心。所以才說出這么一番明是勸唐浩澤的話,實際上暗帶威脅。
但唐浩澤可不是為了那七百塊錢來的。
承包和租賃是兩碼事。
租是和村簽的合同,合同提前停止,村委確實可以說了算。最多就是給一點賠償。畢竟租賃合同中通常不會提到什么補助,最多就是退還租金。
但是當年的魚塭是分田到戶時分給他家承包的。所以政府村里除非是有公共用途,并經(jīng)過全體群民同意,否則不能隨意收回。村委想收回可以,承包期結(jié)束之后,經(jīng)過開會集體同意不再承包收回村集體使用。
比如那些已經(jīng)到期的池塘就是那樣處置的。那些池塘村里已經(jīng)不再是承包了,而是出租。每畝要一百五十元。一些沒錢養(yǎng)蝦的,就只好退出等著分租金,有錢的則租更多的池塘。
但唐浩澤家的魚塭,還在承包期內(nèi)?,F(xiàn)在土地是用于租于其他人經(jīng)營,就算是政府征收也是有補償?shù)?。至于補償多少,則需要和承包方商談。
現(xiàn)在村委在他家魚塭承包到期之前就收回去,沒個說法。
唐浩澤當然不能同意!
他也不怪是唐康壽拆臺。畢竟對方不知道他的目的。
他對唐康壽笑了笑,說:“十三叔,難道我弄清楚情況后,村上就不退承包金了?那不能吧。而且既然國家有政策,我們當然也要遵守。如果違反了國家政策,我家倒不會有什么事,村上可能就要出事了?!?p> “能出什么事。我看你就是想鬧事!”文主任一拍桌子,大聲喝道?!霸趺矗y道你個毛頭孩子比我們還知道國家政策了?國家政策是對征用土地有補助,那是對修建公路工廠的土地才會有。而且那是土地,補償?shù)氖乔嗝珏X。你家承包的魚塭是水面。有什么青苗?你知道不知道租土地的那個大老板是上級大領(lǐng)導花了多大心思才找來的投資商,要是投資商走了,這個責任你擔得起嗎?你知不知道他建養(yǎng)蝦場對我們村委有多重要?他們要運輸,會不會修路????虧你還考上了市里的高中,怎么就這么不明白事理。你不能只想著自己家,也要為路唐村三百八十戶相親考慮?!?p> 唐浩澤依然笑吟吟地說:“文主任,反正村委已經(jīng)和那個大老板已經(jīng)簽訂合同了。如果這個合同和政策不違背當然最好?!?p> 他停頓了一下,又說:“我也知道租地的那個大老板。我一個同學還是他家親戚呢。我還和他女兒盧夢認識。我聽說那個盧老板是最最公道的人。村委忘了我們家的魚塭還有一年承包期,沒和他提。說不定現(xiàn)在知道了,他會想著補償我們家一點。”
文主任聽他到盧夢這個名字,心里就一突。
他是善于鉆營的人。
盧方在灣州也算是一個大名鼎鼎的富翁。而且盧方的妻子還是在灣州市政府工作的,同時是市里高新開發(fā)區(qū)的副主任。盧方這樣的人,當然是他關(guān)注的。
所以他知道盧方確實有一個獨生女叫做盧夢。
如果唐浩澤只是知道盧方,他不奇怪。因為唐康壽也知道租地的大老板。這僅僅是一天時間不到,唐浩澤就知道盧方的女兒叫盧夢。那說明唐浩澤極有可能沒說謊:他有可能會聯(lián)系到盧方。
當然,如果沒內(nèi)情,唐浩澤就算是認識盧方也沒關(guān)系。但問題是這里面確實有內(nèi)情!
唐浩澤當然認識盧方,即使對方根本還不知道他這個小人物。但“曾經(jīng)”給盧方打過六年工,他知道盧方不少事。
盧方可能因為妻子在市政府工作,很珍惜羽毛。
盧方不管是做水產(chǎn)還是日后做房地產(chǎn)都有一個原則。那就是在土地有糾紛的情況下,絕對不施工。
日后盧方的生意雖然不是灣州最大的,但他絕對是灣州口碑最好的生意人。
唐浩澤看文主任這個樣子,就知道自己猜對了。村委根本沒有將魚塭還沒到期的事告訴盧方,而盧方肯定在合同中也有提到如果遇到糾紛村委要解決,甚至要求如果因為村委沒能處理好糾紛,合同無效之類的條款。
他甚至猜測,這個文主任會在出租土地這事中分到了不少好處。
文主任確實被唐浩澤威脅到了。
村委雖然和盧方簽訂了協(xié)議,但那不是他們對唐康壽說的那樣是簽訂了合同,只是草簽了協(xié)議。
盧方在草簽的協(xié)議中要求村委必須將租地的范圍和內(nèi)容公示七天,村民都沒有疑議才會真正簽訂合同投資。
因為村委口口聲聲擔保不會有村民反對,村委也想早點拿到租金。所以雙方約定在半個月內(nèi)完成公示,然后就簽訂合同。
之前村委跟盧方的人說那片土地的權(quán)屬都屬于集體。而現(xiàn)在唐浩澤弄出這一出。盧方說不定一氣之下就不租那片地了。
按照常理來說,盧方不租就不租,村委也不會有什么損失。
但問題是村委和盧方談好的條件。盧方將會一次交清二十年租金。每畝土地的租金是二百三十元。這一共五百多畝的土地,一年就是十幾萬。二十年就是近三百萬。村委能分到的提留可以有上百萬。這百來萬,他們村委早就計劃好怎么弄了。
村委向盧方提出一次性交二十年的租金。因為幾年之后,他們不知道還能不能在這個位置上。以后收到的租金,可能根本和他們無關(guān)。
而盧方同意那樣的條件,聽說是因為在這方面被人坑過。
一些村委會因為書記換人,就算池塘還沒到期,也會想著法子將池塘租給其他人,或者想要提高租金。
那樣的事發(fā)生過不少。而辦法也很簡單,一期租金以后,不收第二期,提出重簽合同!并蠱惑村民鬧事讓養(yǎng)殖場無法正常運作就可以。
如果出那樣的事,只有兩個選擇:退租,或者和對方談判提高租金息事寧人。
二十年的租金,將近三百萬。
現(xiàn)在雖然還沒拿到。但是文主任已經(jīng)覺得其中一部分錢已經(jīng)分到了自己的口袋?,F(xiàn)在這錢有可能要跑。這怎么可以?
他厲聲說:“你以為你是誰?那盧老板是大生意人。你不招惹他,他當然和和氣氣的。要是招惹了,他還能跟你客氣?你知不知道他老婆是什么人?是市里的大官。你覺得他會怕你什么都不是的毛頭小子?”他說到這里,語氣放緩,說?!拔也慌赂嬖V你,那片地他早就看上了。你要是鬧事,你以為他是吃素了?給你錢?我看他寧愿塞錢給人將你丟進拘留所關(guān)上幾天。你還在上學,還要考大學。為了這點錢去鬧,以后有了誤點,你還想上大學?你也不想想你家的情況,你家供你讀書容易嗎?”
唐康壽看文主任對唐浩澤又是恐嚇又是哄騙的,馬上意識到其中的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