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悅仰頭,沒有應(yīng)聲。
有人掀了包間的珠簾,走進(jìn)來,沖兩人笑了笑,將托盤上的菜擱置在面前的圓木桌面上。
黑色鐵鍋里,紅色的鴨血和辣椒錯綜復(fù)雜的散落在里面,火腿被切成螺旋狀,隱匿在油水下,最上層還灑了一層芝麻。
綠色的香菜格外顯眼,從賣相上來說,這道毛血旺已經(jīng)完勝了之前吃過的很多家。
“你是指什么?”蔚悅緊張兮兮的表情落在他的眼里。
沈安度抿了口茶水,放下水杯。
眸里的笑意又深了幾分,他敲了敲桌面,蔚悅的心里已經(jīng)一陣翻騰。
他道:“那天,我拿到了中戲的錄取通知書,興致勃勃的跑回家,想要告訴你,我終于成功了,可卻被我媽告知你離開的消息,推開你住的房間,房間里沒有人,結(jié)果,只是在桌面上看到了一本筆記本。”
蔚悅盯著面前的毛血旺,中午只吃了半碗米飯,經(jīng)過一下午的腦力活動,早已消耗的所剩無幾。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扁平一片。
不經(jīng)意間對上沈安度的眸子,他的眉梢微挑,似笑非笑。
說話間,服務(wù)員又陸陸續(xù)續(xù)的走進(jìn)來,上了兩道菜。
蔚悅暗自失落,眼皮已經(jīng)垂了下來,怎么偏偏是兩道菜……
“你不是最討厭分別嗎?不告訴你就離開,挺好的?!?p> 說話的聲音,卻越來越小。
肩膀很沉。
低下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上還搭著沈安度的外套。她將肩膀上的外套取下來,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沈安度坐在她對面,桌子不大。
“我是不喜歡分別,可我更討厭說走就走?!?p> 沈安度突然站起身,嚇的她肩膀輕顫。
他把她從椅子上拉起來,拽過她的手臂,將她抵在角落里:“那本筆記本我翻完了,全是和我有關(guān)的信息,只是,你漏了一點(diǎn),沈安度最愛的,不是音樂,不是漢堡,是蔚悅。”
蔚悅只覺得胸口憋了一口氣,快要窒息。
“你先放開我,萬一被人拍到……”
他附在她耳邊,溫?zé)岬臍庀涿娑鴣恚骸霸儆H熱的動作都做過,你怕什么?!?p> 她用力推開他:“可我們現(xiàn)在只是工作上的關(guān)系,沈先生,你似乎忘記了之前答應(yīng)我的事情?!?p> 終于又上來了一道菜。
服務(wù)員放下菜后走出去,蔚悅望向桌子上的辣子雞。
“重慶辣子雞,不知道有沒有我們家鄉(xiāng)的味道?你以前最喜歡的重慶菜?!鄙虬捕确畔码p腿,指了指桌上的菜,自己卻沒有動筷子。
今天晚上,他總是故意的對她提及以前。
蔚悅撕掉筷子的包裝,抬手夾了一塊塞進(jìn)嘴里,花椒的辣味瞬間霸占了整個味蕾,雞肉外酥里嫩,口感不錯,可卻獨(dú)獨(dú)少了一絲重慶的風(fēng)情。
“怎么樣?”
“味道不錯,不過還是沒有重慶本土的風(fēng)味。”
見沈安度遲遲不動筷子,只是添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她放下筷子,說:“沈先生,你也吃飯吧?!?p> 他胃不太好,一日三餐,都是要按時吃的。
沈安度這才拿過筷子,簡單的用熱水燙了餐具,然后不動聲色的用筷子夾了一塊魚肉。
蔚悅低下頭安靜用餐,不自覺的向前挪了挪凳子,桌面下的雙腿碰到了沈安度的雙腿,她窘迫的收回自己的腿。
見蔚悅杯中的水已經(jīng)見了底,他站起身。幫她添滿茶水,他將袖扣解開,把襯衣挽到肘部。
平平整整的熨帖著皮膚,沒有一絲褶皺。
“小木頭,你要是不那么倔就好了?!鄙虬捕壬斐鲆恢皇滞兄掳?。
他的腦袋微微牽拉下來,長長的眼睫毛在燈光下眨動,棕色的瞳孔望著某個點(diǎn),顯然是陷入了回憶里。
只是,這并不是蔚悅希望看到的。
他們之間,早在三年前她離開的時候,已經(jīng)成了定局,他和她不可能有好的結(jié)果。
所以,即使心里在意他,她也只是裝作不在意??缮虬捕葹槭裁淳筒幻靼啄兀?p> 他現(xiàn)在是娛樂圈的紅人,當(dāng)紅偶像,未來還會有大好的前途。
“沈先生,我希望你能夠記得之前答應(yīng)我的條件,過去的,就過去了,以后,我希望我們兩個能保持距離,我只是你的助理。除此之外,再無其他?!?p> 她沖他舉起杯子。
也算是為過去告別吧,之后,他和她,就真的再無過去,只是單純的工作關(guān)系。
沒有念想,沒有思念。這對他好,也對她好。
見狀,沈安度抬起手。
兩個玻璃杯相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音。沈安度能夠感覺到她話里的決絕意味,只是,他不會輕易放手。
來日方長,這一次,他絕不會允許她再次在他的眼前消失,絕對不允許……
到了最后,沈安度只是簡單的動了幾下筷子。擔(dān)心他胃不舒服,蔚悅放下自己手里的筷子。
拿過旁邊多余的筷子,撕開包裝袋,夾起一大塊辣子雞,放到他面前的白色瓷碗里。
“作為你的助理,有必要監(jiān)督你好好吃飯?!?p> 沈安度微怔,那畫面,暖燈微醺,明眸皎潔。
“小木頭,做我的助理可以,我們只是工作上的關(guān)系,也可以,可是你要叫我阿度,和以前一樣?!?p> “我覺得我們不是可以這樣親切稱呼彼此的關(guān)系?!?p> 蔚悅那雙大眼直直的盯著他看,她的眼睛里有他小小的縮影。
“由不得你拒絕,別忘了,現(xiàn)在我是你的老板,我們只是工作關(guān)系。”
“叫我阿度?!?p> 蔚悅皺眉,他是故意的吧。
“叫不叫,不叫的話,那我們就不再是工作上的關(guān)系,你就做我的女朋友。”
還真是……
不知道沈安度的粉絲,見到他這副樣子,會有什么感想?
可如果她不叫他阿度,她就要做他的女朋友……
最終,蔚悅還是妥協(xié):“好吧,我答應(yīng)你就是了,阿度?!?p> 蔚悅輕柔的嗓音落在他的耳朵里,沈安度只覺得心頭難耐,癢癢的,有點(diǎn)難受。
仿佛他和她之間,沒有那三年錯過的時光,也好像,他和她還是男女朋友。他是她一個人的阿度,她是只屬于他的小木頭。
沈安度盯著碗里的辣子雞,躊躇了一會兒,他再次開動,將辣子雞吞入口中,因為發(fā)呆,被辣椒嗆到,辣紅了臉。
“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被嗆到了?!彼琶δ眠^手邊的玻璃杯,大口大口的吞咽了幾口水。
那股燥熱還在喉嚨口亂竄,他清了清嗓子,又倒了一杯水。
兩人用過晚餐出來,已經(jīng)過了八點(diǎn)多。
沈安度去前臺結(jié)賬,蔚悅也沒有刻意去拉他。
更何況,她現(xiàn)在,也沒有錢。
兩個人剛出了老院,正準(zhǔn)備上車,就聽到身后響起一道聲音:“喲,這不是安度和我們的助理編劇嗎?”
這聲音,不用轉(zhuǎn)身,蔚悅便知道來人是誰。
她咬咬唇,真沒想到在這里會和白如清遇上。
沈安度側(cè)身,看到賀培誠和白如清并肩走來。
“賀前輩,白前輩。”沈安度友好的沖兩人打招呼,賀培誠點(diǎn)頭。
她慢吞吞的轉(zhuǎn)過頭,肩膀上還搭著沈安度的外套。
“還真是你們啊,剛才還當(dāng)是一對情侶。我還以為是認(rèn)錯人了?!卑兹缜瀹Y聲甕氣的說道。
“賀先生,白小姐?!?p> 她禮貌的沖兩人打招呼。
可白如清卻偏偏故意和她作對般,視線落在她的肩膀上,哎呦了一聲。
“這外套……”
說話間,故意拖長了尾音,伸手戳了戳身旁站著的賀培誠。
賀培誠倒是沒有說話,只是吸了口煙,指尖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亮光。
蔚悅將肩膀上的外套脫下,衣服上還帶著她的體溫,遞給了沈安度。
白如清瞟了一眼蔚悅:“哦?片場的時候也沒有見到你和沈安度這樣熟絡(luò)?。侩y道是助理編劇一向喜歡場上冷臉,臺下笑臉?”
她的臉上掛著純凈的笑容,如果不是說出來的話太諷刺,蔚悅當(dāng)真被她外表的無害給騙了。
“蔚悅是我的助理,白前輩,我?guī)ё约旱闹韥沓燥?,沒有什么問題吧?!鄙虬捕让黠@已經(jīng)不太高興。
“對啊,我忘了,蔚悅助理啊,在追男人這方面,確實(shí)喜歡主動進(jìn)攻?!闭f完話,她捂住自己的嘴巴。
又冷不防戳了一刀:“那都是過去了,我說漏嘴了?!?p> “白如清?!蔽祼偟椭^,看不清她的表情。
“怎么了?”
蔚悅抬起頭,聲音很輕,很淡:“這么能說,片場的時候演戲怎么總是NG拍不過?”
站在蔚悅身旁的沈安度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了蔚悅壓抑的情緒,她的臉上波瀾不驚,只是投過去的視線,冷的嚇人。
“怎么?當(dāng)初死乞白賴的纏著陳沉的那個人不是你嗎?哈,不過陳沉他還是選擇了我。”
白如清雙手抱在胸前,得意的勾勾唇。
蔚悅只是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面前:“結(jié)局都一樣,你得意什么?”
賀培誠指尖的煙終于燃盡,他將煙頭扔在地上,抬起腳,用力的踩了踩。
“你倒貼他,他還是不要你,就這一點(diǎn),我已經(jīng)贏了。”
沈安度看不到蔚悅的表情,只是盯著她瘦小的肩膀,心里涌起一股怒意,想也沒想直接走上前,將蔚悅擋在了身后。他不知道她們兩個之前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也聽不懂白如清話里的人是誰,直覺告訴他,蔚悅的過往,他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說,蔚悅在來到沈家以前,是已經(jīng)有了喜歡的人嗎?
心里一口氣憋著,上不去,下不來。
他不是沖動的人,可卻也不是好脾氣的人。
只要他在,就絕對不允許有人欺負(fù)她。
剛想替她說話,感覺到一雙手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回頭,蔚悅沖他笑了笑,完全沒有被她羞辱過的難堪。
相反,她臉上的鎮(zhèn)定讓他看的心也跟著疼了一下。
“白如清,我不和你計較以前的事情,不代表我可以原諒你。我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傻傻的等著任你欺負(fù)?!?p> 頓了頓,她再次開口,聲音還是那么溫柔,說出的話卻讓白如清直接愣在原地:“當(dāng)時你潑我一身臟水,如今還要再潑一次嗎?”
溫暖如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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