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連綿多日,氣溫驟降,似乎已迎來了冬季的前奏,陰冷蕭瑟。
街道上行人稀少,小攤小販也都抄手縮脖,瑟瑟縮縮,逾顯清冷。
在一片清冷中,有整齊的腳步聲,氣勢雄壯的傳來,只見一隊刀弓在身的巡城兵馬從街面巡視而過,商鋪伙計,街邊小販,敬畏而無言的望著經(jīng)過的巡城兵馬,只覺的本就蕭瑟清冷中又添一份無言的肅殺之氣。
“近些日子發(fā)生啥事了?城里怎么這么多巡城兵馬,每條街道都有?!币恍∝溣妹頁圩邤偵系幕覊m,問。
旁邊賣茶葉蛋的攤販嘿了聲,“誰知道呢,不獨城里多了巡城兵馬,現(xiàn)在各個城門口的守衛(wèi)更嚴格,不論進出,皆要仔細盤查?!?p> “這天氣,出來的人本就少,再被這樣一整,更是沒啥生意了。”
“看近些日子縣府的動靜,都感覺有啥事要發(fā)生,貓在家里呢,誰還出來!”
“也是。”
“縣府近些日子的動靜越來越大,連民眾都感覺到不同尋常了。”
馬車中掀開車簾瞅了眼清冷的街道的顧閑云剛好聽到這番對話,放下車簾,對車廂另一邊的沈云旗道,“縣府再不出面解釋,任由這種氛圍蔓延,恐怕會造成人心恐慌。”
“咱們縣宰如今可抽不出精力去理會這些了。陽夏、株野、辰陵、宜祿、譙郡,還有咱們仙源城內(nèi)的魂士除了出遠門辦事的已經(jīng)全部排查完,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剩下的那些還未歸的則全都在鳴鹿嶺里?!?p> 沈云旗倚著車廂,身子隨著馬車的晃動而微微搖晃,“現(xiàn)在六城緝魂司的人已經(jīng)全部進入鳴鹿嶺,進行嚴密搜查,住在我家的陸千戶前幾日就帶人離開了。這也就意味著仙源城內(nèi)的安全全壓在了縣府的上面,縣府肯定要慎重對待,萬一鬼怪殺一個回馬槍,回了城池對魂士進行奪舍后逃竄,以朝廷對這只鬼怪的重視程度,縣宰面臨的罪責絕對難以承受?!?p> “你看最近趙九陽那小子還像以前那么自由嗎?還不是被馮縣尉使喚的團團轉(zhuǎn),隨著巡城兵馬來回調(diào)動?!?p> 說到趙九陽,沈云旗露出心災(zāi)樂禍的笑來,抬腳踢了踢窩在那里睡得正酣的三黑,見三黑半抬眼皮斜了他一眼,又不禁道,“你這狗可夠懶的!”
撇了一眼三黑,顧閑云道,“別理它,遲早一頓鍋子的事情?!?p> 隨即想到去師父家在城門口遇見做守衛(wèi)盤查的趙九陽,他又笑了笑,“能有差事做,老趙可不會覺著累,心里肯定美著呢!”
“這老趙,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憑他爺爺在仙源的人脈和地位,他的身份不比我們幾個差,卻偏偏執(zhí)意要跑去邊軍受苦吃土?!?p>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你就別瞎操心別人了?!?p> 顧閑云從車廂夾層內(nèi)取出一捧葵花籽,邊嗑瓜子邊道,“明知道鳴鹿嶺最近不太平,你母親怎么還允許你出門去鳴鹿嶺?”
沈云旗滿不在乎笑道,“偷跑出來的,你沒見這馬車都不是我家的,是我花錢租來的?!?p> 顧閑云停住嗑瓜子的動作,“你最好別出事,否則我也得被你連累?!?p> “放心吧,有緝魂司六大千戶在,能出什么事,再說了,咱們也就是在邊上看看熱鬧?!?p> “我信你才怪?!?p> 一路閑聊中,馬車出城門,被叫停盤查,兩人打開車簾,只見趙九陽臉色肅然立在車旁。
“老趙,辛苦啊!”沈云旗一本正經(jīng)的笑道。
見到他們兩人,趙九陽也愣了下,肅然的臉色轉(zhuǎn)為笑意,“還行。你們這是去哪兒?”
“鳴鹿嶺。”顧閑云笑。
“小心些。剛傳回的消息,鳴鹿嶺發(fā)現(xiàn)了鬼怪的蹤跡?!甭勓?,趙九陽鄭重的提醒。
“真的假的?什么時候的事情,我怎么沒聽說?”沈云旗驚疑不定,實在沒有想到緝魂司的效率有這么快。
“你們過來的前一刻,剛傳來的消息,所有巡城兵馬全部集結(jié),然后往鳴鹿嶺山腳下駐扎?!?p> 趙九陽悄聲道,“雖然沒說發(fā)現(xiàn)鬼怪的蹤跡,但能這樣大張旗鼓的把所有兵馬調(diào)往鳴鹿嶺,肯定是鳴鹿嶺發(fā)生大事了,現(xiàn)在鳴鹿嶺的大事還有能大過鬼怪的嗎!”
“老趙的猜測很有可能。”
顧閑云點頭贊頭,看了眼趙九陽,他道,“這么說,你等會豈不是也要去往鳴鹿嶺?”
“是啊,嘿嘿,鳴鹿嶺再會哦!”趙九陽得意的笑著。
“不和你閑聊了,我們先去鳴鹿嶺,咱們鳴鹿嶺再會?!?p> 聽了這個消息后,唯恐錯過鬼怪的沈云旗不再淡定,忙著要趕路。
和趙九陽分別后,沈云旗催著車夫一路急趕,路上有一隊隊兵馬縱馬而過,看方向,正是奔向鳴鹿嶺而去。
沈云旗催的急,車夫趕的也快,半個多時辰,已然能夠遙遙望見鳴鹿嶺山腳下的亂石荒原。
亂石荒原上兵士陣列嚴整,戍守山腳,不斷到來的一隊隊兵士縱馬而來,人喊馬嘶,升起一股金戈鐵馬的熱血雄壯。
車夫嚇的喝住馬匹,眺望山腳的陣營,再也不敢前行一步。
無奈之下,顧閑云、沈云旗兩人只好下車步行。
數(shù)千兵士集結(jié)駐防的山腳下,越是靠近,越是能感覺到一股威壓籠罩下來。
兩人還未走近,已有一隊兵士持刀喝止,“鳴鹿嶺已經(jīng)封山,閑雜人等勿要靠近?!?p> “能通融一下嗎,有急事需要上山!”沈云旗道。
兵長曾的拔刀,肅然道,“再敢進一步,格殺勿論?!?p> 望了眼肅然的兵長和寒意森森的長刀,還有這隊兵士身后數(shù)千已經(jīng)嚴陣以待的陣列,顧閑云和沈云旗愣在當場,他們怎么也沒想到,好不容易到了山腳,鳴鹿嶺就在眼前,卻被阻在這里。
“不知馮縣尉在不在,我是沈家沈云旗,勞煩通稟一聲?!?p> 鳴鹿嶺在望,鬼怪就在山上,沈云旗怎么甘心錯過,此時報出身份,也不去想事后被父母知道他在這里后會受到什么懲治了,只希望能通過阻攔。
兵長聞言,神情依然肅然,但還刀入鞘,上下打量了沈云旗和顧閑云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沈云旗身上,“你是沈家沈大少?”
沈云旗輕輕點頭。
兵長想了想,道,“縣尉正在軍中,請稍后片刻,我去通稟?!?p> 他回身吩咐其余兵士,各司其職,不要擅離職守,放閑雜人等進入,這才快步行入軍陣之中。
雖知道兩名少年身份不簡單,但一眾兵士仍然嚴陣以待,申請肅然。
兩人靜靜等待,顧閑云望了眼愈發(fā)嚴整的軍陣,道,“馮縣尉能把巡城兵馬操練成這樣,著實不簡單?!?p> “馮縣尉可是邊軍退下來的?!鄙蛟破祀S口透露了馮無畏的一些底細,“不然,他怎可能那么篤定能舉薦趙九陽去往邊軍呢!”
顧閑云恍然。
約摸盞茶功夫。
“回來了?!?p> 一直注意著軍陣的沈云旗看到兵長回來,立刻叫道,隨即又訝異道,“馮培德、匡文、蔣騏驥……他們怎么也在這兒?”
顧閑云望去,頓時嘆了口氣,笑了。
不止馮培德、蔣騏驥、匡文,還有沈小樓、厲承宇、齊曼歌、吳璆鳴等人也在。
這一幫人,可真閑,哪兒有熱鬧,都扎堆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