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尋度
身強力壯的馱馬很不樂意的向前走著，迎面的冷風將鼻孔邊呼出的熱氣，打回在馬臉上。不多時候，馬臉上白花花一片，全是冰花。
數(shù)九寒天，馬車上的彭緯縮著身子，過一會就喝上一口烈酒。放眼望去，前方全是白茫茫的，一個行人也見不到。畢竟誰沒事，這種時候出去啊。
然而剛才打斗中，天空陡然出現(xiàn)的驚雷，似乎驚醒了冬眠的人。終南山上，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開啟過的山門在今年的冬日里打開了。
有些斑駁的木門上，一副楹聯(lián)掛在兩旁：云繞青山，不潤無根之草；舟行萬里，可度有心之人。
“師兄，你說師傅這個時候讓我們下山干嘛?！苯伛憧粗鴥膳缘膸熜值?，有些疑惑的問道。
“師弟，師傅不是說了讓我們下山歷練嗎？你看小三就沒有任何疑問?！眲⑹卣婷鎺⑿?，心中對于下山這件事十分欣喜。
輩分最小的趙守仁不言不語，先是恭敬地對著木門深深一禮。然后向著兩位師兄各行一禮，便下山去了。
守真和守胥兩人似乎明白了什么，看著木門上的楹聯(lián)沉默不語。兩人心中長嘆一聲，知道自此以后一門而出的三位師兄弟就要成為敵人了。
自小慧根深厚的小師弟，怕是出門看到楹聯(lián)的那一刻就明白了這件事。就是不知道等到他日歸來之時，還剩幾人，又是誰繼承師傅的衣缽。
不再多想，兩人相互之間行了一禮。根據(jù)自己的感覺，尋了個方向下山去了。門口大大小小的腳印，涇渭分明的指向了三個方向。道童記住幾位師兄的方向，回去向老爺復(fù)命去了。
……
“吁！”拖著長長的尾音，彭緯止住了小跑的馬。一邊在地上跺著腳，一邊拍打著馬臉上的冰花。
感覺到馬車停了下來，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陳惕，也鉆出來了?？吹剿穸稊\的踩著積雪，彭偉知道這小子昨晚睡了個好覺。
“怎么了，緯叔。今天天氣這么好，不著急趕路??？”陳惕隔著手套，在手里把雪球握的很是結(jié)實。
“休息一下。如果其他季節(jié)走的話，咱們找個船，直接能夠坐到京師外的南安渡。現(xiàn)在的話，就要翻過前面的山了?！迸砭暣曛l(fā)紫的雙手，不斷尋找著周圍的事物。
“過山，萬一被堵山里怎么辦？”陳惕可是很清楚的，大冬天冒冒失失的跑進山里去，十分危險。
“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想找一下這里的村子，問下河上的冰厚實不厚實。”彭緯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將陳惕抱回車上。順著山林走的馱馬，果然不久就在前方發(fā)現(xiàn)了一個幾十戶人家的小村子。
彭緯牽著馬車，一家一戶的敲門。但是只能聽到門內(nèi)的腳步聲，卻無人來開門?；厩昧艘槐檎麄€村落的屋子，才有一個老丈打開了院門。
老張瞇了瞇眼睛，費力的睜開雙眼問道：“不知來者何事？”
“老丈，這不是要帶著侄子回去過年嗎？路上不慎被大雪阻道，無可奈何之下叨擾貴村，這是我們的路引?！迸砭曌詠硎斓慕榻B起來，將手中的路引交給老漢查看。
“哦，潁川郡的。姓彭是吧？對，看來是沒看錯?！崩险蓪⒙芬吓e，仔細的照著太陽看。
兩人交流這段時間，村里面被敲門聲驚醒的人也出來了。三三兩兩的聚成一堆，看著馬車聊起天來。
老丈將路引交還給彭緯，笑著說道：“你們是要去哪里啊，是不是需要什么幫助？”
“我們要往北邊去，但是大河開始結(jié)冰了。所以想問下，這個時候是翻山而行還是踏冰而過?！迸砭曅⌒牡姆鲋险桑瑔柍鲎约旱膯栴}。
“后生啊，我跟你說。這天氣你們要翻山的話，無論是狼崽子還是大雪都會要了你們的命。至于過河？”老丈有些猶豫，似乎在從記憶中翻出些東西來。
“有了?！崩险梢慌呐砭暤氖终f道：“你們可以先往南行，不遠，也就一天一夜的路程。到了迎風渡就能坐船了，從那邊坐船向東走。然后走的是海路，結(jié)冰晚一點，不過要盡快了?！?p> “多謝老丈了。不知老丈能否給些熱水吃食，我們帶的干糧不夠了?！迸砭曔f給老丈五文銅錢，表示感謝。
老丈推讓再三，還是收下了。感覺到有些過意不去，所以給了彭緯分量足夠的黑餅。飲完馬匹之后，彭緯再次表示感謝，駕著馬車向南駛?cè)ァ?p> “緯叔，你知道迎風渡在哪里？”陳惕看著直接向南駛?cè)サ呐砭?，有些懷疑的問道?p> “當然知道，我還知道迎風渡名字的緣故呢?！迸砭曋绷酥鄙碜樱_始了賣弄。
“東風催寒老，嫩柳迎春生。講的就是著迎風渡口，這個渡口是整個大乾北方結(jié)冰最晚的，也是化冰最早的。
所以一些鹽商、糧商經(jīng)常用大船直接從迎風渡口東去，出了東?？谝院笤偻?。跑這一趟下來，至少能賺百十萬兩銀子啊。
那個老丈一提迎風渡口，我就知道怎么走了。咱們先到京城之后，直接往西北走，就到北境了?！彼坪跤行┛诳?，彭緯灌了一大口烈酒，搖了搖葫蘆感覺沒剩多少了。
“得加快速度了。”彭緯收緊衣服，準備加快速度。
……
南行果然天氣沒那么冷了，雖然迎風渡口在潁川郡的東北方，但是卻比著家里要暖和不少。陳惕立在馬車邊，看著大河里不時飄過的冰塊。
“噗！什么破酒?！眲偤阶炖镆豢?，彭緯就將嘴里的清酒吐了出來。
“你就將就著吧，誰讓你出來的時候就帶了一葫蘆。”陳惕撇撇嘴，看著想把酒倒進河里的彭緯勸到。
“算了?！迸砭暩杏X到嘴里的酸澀味，還是忍耐了下來。這么久沒有出遠門了，自己已經(jīng)忘了在家千般好，出門半步難了。
“我問了，還有艘商船要開往京師去。不過管事的說了，每人五兩銀子，車馬另算?！迸砭曅奶鄣拿鴳牙锏暮砂?，也只能認宰。
“些許銀子而已，你不夠的話，我這里還有些金葉子?！标愄栊÷暤恼f道，拍了拍自己的腰帶。里面確實有十枚金葉子是阿爺讓人給他縫上的，不過腰帶換掉了。
雖然看起來是普普通通的編織帶，但是用的可是金絲編織的。貴金屬可是坎巴拉航工航天上必不可少的工業(yè)材料之一，隨便做個腰帶子出來還是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