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嬌客為彘
鄂諾河流過平坦黑土平原，而在這個大平原的最南面，北境的首府鄂諾就坐落在這里。一方面離京師比較近，另一方面氣溫也比較暖和。
臨近過年，鄂諾并沒有燕京熱鬧的廟會，反而是冷冷清清的。只有街道兩旁的大戶人家掛在門上的紅燈籠，才讓人知道要過年了。
再往北去，就是鄂諾城一眾權(quán)貴住的街區(qū)了。大大的宅子坐北朝南，門口的石雕更是活靈活現(xiàn)。比起外面的冷清，這里倒是排起了長隊。
帶著禮物的各色人等，一個個安靜的等著前面小廝的中氣十足的通報聲。聽到小廝叫到自己的名字，立馬帶著禮物往前跑去。
兩手相交，小廝滿面春色給客人打了個請的手勢。接著，就等待府里的通報，自己再喊下一個。
“少爺，這寧王姜家的派頭就是大，咱們要不然直接過去吧。再怎么說，你也是寧王的外孫啊?！迸砭曂姴坏筋^的車隊，煩躁的問道。
“得了吧，咱們安安心心等著。急什么，萬一人家不認我這個外孫不就鬧笑話了?！标愄枋娣奶稍诎排膽牙铮]著眼睛享受著芭奴的按摩。
這些日子雖然阿姬曼還是不知道侍女都要做些事什么，但是循著波斯皇宮中的記憶，也是把陳惕伺候的舒舒服服的。陳惕如同一只舒服的小貓，抱著芭奴的小腰，臉貼在她的肚子上甚是享受。
“嘿，漢子。這幾個人怎么不排隊直接走過去啊?！迸砭暱粗鴱纳磉呑哌^的幾個年輕人，很是困惑，不爽的向前面的侍從打聽著。
“剛來的吧。”那侍從雙手插袖，羨慕的看著走在中間的俊美男子。
“這中間那個叫潘平，可是姜大爺親自給自家小妹找的。據(jù)說啊，是想將此人當成姜家的上門女婿。我要長這么好看，我也去當嬌客了?！?p> “你說什么？”還未等彭緯聽出其中的意味，陳惕拽開車簾問道。
“嬌客啊，就是那個潘平?！笔虖囊詾檫@小家伙剛才沒看到是何人，伸出手指了指前方。
“緯叔，駕車直接過去?！标愄璨[著眼神，一種叫做殺氣的東西在胸中凝聚。
“好！”彭緯馬鞭一響，馱馬瘋的一般往前跑去。
“兀那漢子，停下來。停下來……”周圍的人不斷地在旁邊喊道，生怕彭緯沖撞了寧王府的威嚴。
“少爺，快撞上了?！迸砭暱粗∈治罩筝喌年愄?，小聲問道。
“將此人拖過去?！?p> 無情的眼神，看的彭緯都有些心驚。他之前只知道馮丘的事對少爺有些影響，不想竟然如此之大。
身后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少爺，現(xiàn)在哪里是一只稚虎，完全是一條噬人的蛟龍。
奔騰的馬車聲驚醒了前方幾個人，潘平他們看到有人駕車沖撞過來連忙閃到一邊。誰知道彭緯一只手有力的抓住了潘平，鞭子往此人腰帶一纏，馬車拖拽著此人向前跑去。
厚厚的冬衣很快就被路面給磨破了，光著腳的潘平在地上留下了兩道長長的血痕。還好此人死死護住自己的臉頰，使得馬車停了之后，只有那張俊秀的臉依然安然無恙。
“大膽賊人，竟敢在寧王府前行兇，來人給我將此人擒下。”門前迎客的奴仆遠遠的站著喊道，不敢靠近拿出刀來的彭緯半分。
“潘公子，你等一下。我這就去叫人?！迸皖櫜坏帽轶w鱗傷的潘平，跑到府里去匯報了。
周圍來送禮的人好奇的圍了過來，想知道是何人如此膽大，敢在寧王府前打了姜家大爺姜橫的紅人。
看著從馬車上下來的陳惕，眾人大失所望，只有伺候在一旁的芭奴讓他們眼前一亮。眾人自以為眼前的大膽狂徒必然會被懲治，心里打起了阿姬曼的主意。
寧家府里出來了二十幾個持著木杖的精壯漢子，一個管家服飾的中年人在侍從的簇擁下出來了。
“哎呦，我的潘大公子，沒事吧。我姜喜來晚了，您受罪了。”姜喜連忙跑過來觀看潘平的傷勢，見到潘平的臉上并無傷痕放下心來。
“嘚，大膽狂徒竟敢在寧王府前鬧事。來人，……”
“啪！”
未等姜喜說完，陳惕手中的馬鞭抽在了他臉上。火辣辣的傷口暴露在寒風中，疼的姜喜差點咬斷舌頭。
“去把姜橫叫出來。”陳惕握著手里的馬鞭，命令道對面的姜喜。
“大膽小兒，……”
“啪！”
這一鞭子更重，直接打得姜喜一個趔趄。
“一盞茶的功夫，姜橫不出來我宰了這人?！标愄璞拮油砭暿掷镆粊G，接過了阿姬曼送過來的茶，似乎在說不信你就等著。
“你等著?！苯差櫜坏媚樕系膫?，慌忙往府中跑去。未等陳惕喝到第三口香茶，寧王府的大管家?guī)е渤鰜砹恕?p> “在下姜炬，是府里的大管家。兩位有禮了。”姜炬先是行了一禮，再開口問道面前的陳惕。
“不知潘公子怎么得罪了小郎君，如果他有所冒犯，希望小郎君看在寧王府的面子上，放他一馬如何？”
“去把姜橫叫出來，你個奴才一般的東西不夠格。還剩半盞茶的功夫了。”陳惕連抬頭看姜炬的興致都沒有，盞中的熱茶往前一潑，灑了姜炬一身。
“誒！”姜炬攔下身邊的侍從，恭敬地站在一邊等著姜橫出來。
他心里很清楚，面前的小兒怕是能夠死死的吃住自己?，F(xiàn)在的局面，自己沒錯就是大功。
……
半盞茶的功夫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很快就過完了。
“緯叔，刀給我?！标愄杞舆^彭緯遞過來的橫刀，小小的手臂抬起了大刀。
“刀下留人，刀下留人……”姜橫衣冠不整，脖子上帶著胭脂紅跑了出來。
“嫡舅倒是很風流啊，大冬天的也還要小筑藏嬌?！标愄鑼M刀立在潘平的右耳之下，嚇得潘平把想要告狀的話塞在了喉嚨里。
“哪有……”姜橫話剛出嘴就覺得不對，連忙往臉上拭去。只是胭脂落在脖子上，姜橫這般動作很是好笑。
姜橫顧不得其他的，一瞪身邊的小廝。小廝連忙上前，將姜橫脖間的胭脂擦去。
“咳咳?！苯獧M剛想找回自己的尊嚴，不想陳惕根本不給他面子。
“姜炬。”陳惕掃了一邊的姜炬，命令道。
“誒。”姜炬這般的人精剛才早就從陳惕的話中，聽出了面前的小兒就是自家老爺唯一的外孫。
如今這潘平撞到了這位爺手里，怕是要吃一番苦頭。
“你知道何為彘嗎？”陳惕轉(zhuǎn)著自己的袖口，不動聲色的問道。
“雞豚狗彘，牲畜也。這彘就是被射中的野豬?！苯嬉詾殛愄柁D(zhuǎn)移了注意力，連忙回答。
“死的？”
“死的?！?p> “不虧是府里的大管事，有學問。”陳惕把大刀交還給彭緯，走到姜炬的面前。
“既然如此，那么你就更應(yīng)該清楚什么叫做嬌客為彘。
彭緯，進府?！标愄杳锪艘谎厶稍诘厣系呐似剑瑪D開了姜橫向?qū)幫醺凶呷ァ?p> “小兒，我是你舅父！”姜橫自覺自己的尊嚴受到了侮辱，大聲訓斥道。
“你還知道是我舅父啊，哼！”陳惕一句話頂?shù)慕獧M差點上不來氣，姜橫剛想說些什么，姜炬開了口。
“大爺啊，老爺還在府里等著呢?！?p> 聽到這話，姜橫瞬間成了落水的公雞?？粗厣系呐似?，狠了狠心，跺了一腳往府中走去。
“管事，這……”姜喜弓著身子，小心的指了指地上的潘平。
“蠢貨，沒聽小郎君說嗎？嬌客為彘，你真是豬腦子。”姜炬狠狠地打了姜喜腦袋，十分氣憤他把自己拉到這種是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