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小年廳堂
不知不覺,臘月二十三到了。寧王府的一眾老老少少,都開始沐浴祭祀,置換新衣。
寧王府的大門上,仆從們也貼上了春聯(lián)、掛上了大紅燈籠,府里府外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
趕在小年二十三回來的姜家眾人,相互之間見面免不得說兩句吉祥話,府里人們之間似乎充滿了和睦友善。
只是在這種和諧之下,所有人都知道今年的春節(jié),不會過得那么舒服。
王爺派嫡子把其他兩個兄弟喊回來,說的是過個團(tuán)圓年,但是誰信了誰才傻。就連久處深院,每日一起聊天的幾位夫人也起了變化。
府里大夫人的院子里,前兩天晚上可是使勁的傳出砸東西的聲音。反而是二夫人和三夫人那里發(fā)了喜錢,這一下子襯托的大夫人里外不是人。
但是這些事,仆從們大多都參與不上,也就是姜炬這種級別的大管家才有遞上兩句話的資格。
小廝和丫鬟們也就私下里說上幾句,只是今天一個個忙碌起來,連相互之間搭上幾句話的功夫都沒有了。
等到正午時分,門前地小廝遠(yuǎn)遠(yuǎn)的望見一隊馬車駛來。除了被王爺派出去的大爺,二爺和三爺也回來了。
相比著大爺毫無特色的體態(tài),二爺姜肅常年駐守在御林場,練得一身好筋骨。
二爺不但不懼風(fēng)寒,騎在高頭大馬之上。身后的仆從更是帶著大大小小的山珍野味,想來馬車?yán)镅b的是更為珍貴的藥材。
小廝連忙往后望去,看到一些載著箱子的馬車,就知道是三爺姜曠也回來了。
三爺這幾年一直駐守在京城,一方面要探聽京城里最新的消息。另一方面也是以防朝廷里的小人,對自家耍陰謀詭計。
至于這些箱子里,裝的是王府的鋪?zhàn)釉诰煹氖找?。往年的話,三爺寫封信讓手下帶著銀子送來就行。只是今年王爺有令,三爺帶著比往年多的多的銀子回來了。
本來姜寧想帶著陳惕去出門迎一下這幾位王兄,但是被王爺?shù)难凵駭r住了。姜寧將陳惕交給蘭兒,自己在堂中陪著父王,等著王兄們。
三位爺相互之間禮讓請行,似乎這世間再沒有他們?nèi)值荛g情誼深厚了。最終姜橫拉著兩位弟弟的手,向王府走去。
二爺和三爺看著院中沒有什么變化,滿臉微笑的對視一眼,其中的含義耐人尋味。
“兒橫(兒肅,兒曠)拜見父王,祝父王身體安康。”三兄弟似乎商量好的,連恭賀的話都一模一樣。
各自磕了三個頭之后,三人跪在地上等著寧王開口。
“橫兒。”寧王爺終于沒有再去看桌子上的機(jī)械擺鐘,看著自己的大兒子開了口:“你先起來,在一邊候著?!?p> “諾。”姜橫知道自己的兩位弟弟怕是今天要跪個個把時辰,眼角微皺的站在旁邊。
屋中除了鐘擺的搖晃聲,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姜肅身體好,跪幾個時辰也不打緊。只是老三富態(tài)的很,還沒幾刻鐘腰就塌了下來。寧王眼神一掃,姜曠立馬直了起來,滿臉的油汗順著就下來了。
姜炬在外面聽到堂中無人說話,知道王爺這是拿其他兩位爺立規(guī)矩。連忙給除塵的小廝打了個招呼,一眾奴仆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比起寧王院中的大擺鐘,這個小擺鐘倒是精確的很。到了下一個時辰,便響了起來。
寧王似乎從短暫的休息中被吵醒了,端起姜寧遞過來的茶品味著。
“肅兒,今年回來都帶的啥?”寧王放下茶盞直起腰站了起來,只是手中的鐵尺看的幾兄弟心虛不已。
“回稟父王,今年林子里的野物多。除去往年送回來的皮革藥草,今年兒子還親自帶人采了高山雪蓮,人參,冬蟲夏草……”
“手!”
姜肅不再吭聲,伸出手去等待著。盡管手上有厚厚的繭子,但是寧王爺整日與鐵器打交道,一尺下去打的姜肅冒出汗來。
“你是覺得我今年會喊你回來,還是能夠臘月去高原采蟲草去?”寧王說著又一尺打了下去,這次姜肅手上直接起了個腫包。
姜肅咬著牙,不敢吭一聲。以他對父王的了解,自己只要敢喊疼,怕是等著鐵棍伺候了。
寧王挽了挽右臂的衣袖,照著腫包打了下去。這次姜肅滿臉青筋畢露,右手掌心的鮮血流了出來。
“站一邊去?!?p> 姜肅僵直的直起身子,麻木的邁開雙腿走到大哥旁邊。
“父王,我……”姜曠看到自己的二哥被打的如此之恨,想要說些話來。
許是他在京師多年,忘了自己父王的脾氣,還沒說什么,便被寧王打斷了。
“今年鋪?zhàn)佑麕缀??”寧王將帶著血的鐵尺放在桌子上,又喝了口茶問道。
“父王,這賬目都是手下的管事管著。兒曠不知?。 苯獣缗伦约鹤黾儋~的事被翻了出來,連忙推到手下人身上。
“沒出息的玩意!”寧王口中大罵一聲,將手中的茶盞扔了出去。
還好冬天的衣服厚實(shí),盞中的熱茶沒有燙傷姜曠。姜曠看著面前碎成一地的瓷片,咽了咽喉嚨。
“今年送回來了一百三十萬兩白銀吧。”似是詢問又似肯定,寧王連堂外看了賬目的姜炬都沒有問,便說了出來。
“是,是?!敝е嵛峄卮鸬慕獣纾F(xiàn)在心里比起跪著的感覺更難受。
本來以為老大喊自己回來,是父王想起立世子這件事。
誰知道回來一看,自己根本不知道老爺子打的什么主意。就是不知道自己這次回來,還能不能再回京城了。
“姜炬?!睂幫蹩粗啦徽J(rèn)賬的三子,搖了搖頭。
“王爺。”姜炬聽到屋中王爺喊自己,連忙低著頭進(jìn)來了,看都不看這幾位爺?shù)膽K像。
“派人去京城,將主管鋪?zhàn)拥囊槐姽苁氯堪l(fā)配到農(nóng)莊里面。至于御林場的馬隊!”寧王爺看了看不知所措的姜肅,背著手繼續(xù)下令。
“傳令讓他們?nèi)パ┰瓝Q防,不從令者斬立決。”
“諾。”姜炬聽到這二道命令,知道二爺和三爺犯了王爺?shù)募芍M,以后在府里的日子怕是難過了。
“對了,今晚你們各自準(zhǔn)備好見面禮。外甥來了,你們這些當(dāng)舅舅的別丟了人。”抱著擺鐘的寧王似乎想起了什么,聲音從背影中傳了過來。
姜寧連忙給幾位王兄道別,跟著父王離開了。老大和老二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姜曠,搖了搖頭,苦笑著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