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烏云騰空
山蠻們進了城中看到了無力反抗的傷員們,以為是大乾人慌忙逃離,遺棄了這些士卒。所以他們?nèi)缤诨囊爸袚斓酵米右话悖粋€個興奮地跳起舞來。
不多時候,城里面的重傷員被山蠻一個個帶到了城中的一片空地上。一個頭上插滿艷麗羽毛的巫師雙手輕輕揮動,點燃了地上的木材堆。
看著燃燒起來的火焰,城里城外的山蠻開始伴著火焰的跳動而舞蹈起來。巫師干枯的手往下一壓,火焰瞬間穩(wěn)定下來,只是他袖口上留下了一些粉末。
柴強望著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山蠻們,不知道他們準備干什么,但是現(xiàn)在也不是他們殺出去的時候。
嘴里念念有詞的巫師立馬躺倒在地上,然而未等這些山蠻的大頭領(lǐng)反應過來,巫師便直愣愣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周圍的山蠻以為神靈降臨了巫師的身體,立馬跪了下來。滿城的山蠻如同一個個同心圓一般,從內(nèi)圈一圈一圈的波及開了,山蠻們以頭杵地,等待著神喻。
“火折子呢?”柴強知道現(xiàn)在是最好的時機了,立馬準備殺出城去。
“頭,在這里!”同一個屋子的士兵也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火折子,他們這些人一會就要點燃屋子,然后逃出象郡。
“兄弟們,走了!”柴強一聲大喊,踹開了單薄的屋門。
街上的山蠻聽到了有敵人出現(xiàn),立馬想要迎戰(zhàn)。只是他們一個個跪在地上,只有中心區(qū)域的巫師還在跳大神。
須臾功夫,周圍的房子便燒了起來。柴強等人也不留戀,持刀劈開擋路的山蠻,奪路而逃。
看著遠處冒起的煙霧,在火光的映照下,巫師整個人面色發(fā)黑。只見他嘰里咕嚕的大聲喊著,周圍的部族首領(lǐng)立馬指揮起部落的戰(zhàn)士們。
燃燒的木頭一個個崩塌倒地,攔住了追擊的人。但是要憑借這般大小的火,根本不可能燒死里面的山蠻們。
望著柴強等人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山蠻們并沒有繼續(xù)追擊,而是開始滅掉大火。
嶺南潮濕的氣候本來就不利于木材燃燒,所以山蠻們很快就控制住了火勢。自以為沒了危險的他們,立馬等著巫師大人的指示。
巫師看了看周圍的祭品,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山蠻們似乎瘋了一般,蜂擁到這些沒有什么氣息的重傷員身邊。
看著周圍殘留著肉芽的白骨,巫師滿意的笑了笑。不知是哪個部落的頭領(lǐng),親自挖掉一顆心臟送到巫師面前。
巫師如同骷髏的雙手夾著還在跳動的心臟,滿意的笑了笑。感受著指縫間留下的血液,巫師張開大口囫圇的吞了下去。伴著充滿血腥味的口氣,巫師一聲長嘯,讓人感覺很是恐怖。
不過這山蠻似乎見慣了一般,根本沒感覺到半分恐懼,反而相互應和著巫師的長嘯聲。
象郡的天是黑的,但是空中卻有一輪明月照耀著這片殘破不堪的城池??諝庵心静臒沟南銡鈴浡_了,伴著火紅的光亮以及濃濃的煙霧甚是詭異。
不過當聽到城中傳來群魔亂舞的廝嚎聲,你只會感受到恐懼與害怕??粗嵌堰€未熄滅的火堆,周圍的全是白骨。不知從何時城中傳來了噼噼啪啪的敲打聲,伴著骨頭碎裂和木頭崩開的聲音,讓人感到這是地獄而不是塵世。
這場瘋狂的宴會不知何時漸漸平息了,但是還沒有滅掉的火仍然在燃燒。從一片房子到另一片房子,火勢很快燒到了城墻根。
到了這里,火焰終于失去了明光,反而是伴著紅紅的點一直在奔跑。
……
“轟!”
城外一個不知名的山頭上,陳惕舉著望遠鏡一直在看著。當?shù)鹊侥枪珊谏臒熿F騰空以后,自己才放開有些沉重的望遠鏡。
“少爺,藥爆了。”彭緯同樣也望著遠處,只是心中更加的悲戚,就連說話都帶著顫音。
“還剩多少人?”陳惕松開雙手,望著紅著眼睛的士兵有些惋惜。
“不到八百人了。”彭緯轉(zhuǎn)頭看了看,報上了一個不甚精確的數(shù)字。
“讓他們?nèi)ナ帐??!标愄枞缤×艘话?,腳步蹣跚的下了山頭。彭緯見狀立馬上去攙扶,只是陳惕推開了他,自己一個人走了下去。
……
整整三日的功夫,這些派出去收尸的士兵都沒有回來。
作為土生土長的嶺南人,這些人很清楚山蠻們都居住在哪個山洞里。平時他們作為莊稼漢,這些山蠻一旦下山,他們就跑了。
山蠻們薅走田里面的稻草,也不會去傷害這些人的性命,便回了自己的山頭了。兩方就這樣相安了幾百年,不過今日以后,這樣的日子不會再有了。
柴強提著手里的刀,摸上了離村子不遠的山頭。山上除去幾個留守的中年山蠻以外,就只剩下一些老人了。至于他們這些部落的女人?那些已經(jīng)上了戰(zhàn)場,被埋葬在象郡城中了。
柴強一句話也不想說,拿著刀直接抹了那幾個守衛(wèi)的脖子。聽到洞外的聲響,洞里面的人立馬警覺開來。
不過這些年老體弱的山蠻,哪里是柴強的對手。這個幾個月前還是個憨厚莊稼漢的男人,現(xiàn)在如同化身成為了人間修羅,一刀又一刀砍了下去。
……
落幕的陽光照著洞里面的身影,柴強吃力的用布條綁好自己的傷口,一步一步的往山下走去。
看著已經(jīng)沒有人煙的村子,柴強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了。自己的家人確實已經(jīng)撤離走了,只是現(xiàn)在他不清楚是應該繼續(xù)去當兵呢,還是帶著家人繼續(xù)在嶺南生活。
疲憊的坐在地上,柴強一邊嚼著草藥,一邊看著卷刃的刀口。
“呲!”看著唾液混著草藥的汁液覆蓋到傷口上,柴強咬了咬牙忍了過去。在夜幕徹底降臨之前,柴強匆匆的將木屋收拾好,看樣子是準備住下了。
透著屋頂?shù)钠贫?,柴強望著天上的星星一直睡不著,因為他想起了柴文那個小子。如果這小子平時多下點力氣,就算把刀磨快點,也不至于這么冤枉的丟了性命。
至于城中被分尸而食的重傷員們,柴強忍著眼中的淚水死死咬住不吭聲。他恨山蠻,三十多年來他第一次這么痛恨山蠻。
自己的父親上山采藥被山蠻殺了,他忍了。村里面他心儀的姑娘被山蠻擄走了,他忍了。柴強本以為自己這個懦弱的莊稼漢,這輩子只能無力的哀嚎著,不想?yún)s有了機會復仇。
所以他簽了契約,主動跑到軍營里去當大頭兵。同一個營帳里面的刀他的最快,營地里木靶子上的刀痕他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