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哪來的銀錢?”白袍坐在一根槐樹枝上,厭惡的甩著焦黑的右手。
“世間行走,難免收些方便錢。”黑袍從懷里掏出一個瓷瓶,說道,“碰到這么個橫貨,算咱哥倆晦氣。這是胭脂粉,你涂一下?!?p> 白袍接過瓷瓶,認(rèn)認(rèn)真真的涂抹焦黑的手指?!拔沂钦f,你為何扔給他銀錢?難不成你真的借錢給他?”
黑袍說道,“一時情急,我也從權(quán)。你不見凡人受到驚嚇時,扔下銀錢就跑。我也是想躲了這橫貨,去去晦氣。”
白袍笑道,“這貨可記了仇了,我們以后躲他遠些,再碰見就裝作不識?!?p> 黑袍說道,“只能如此。他磕了頭,拜了我倆為師,不至于欺師滅祖吧?!?p> 白袍說道,“不至于。一見升棺,一見發(fā)財,他總算得了些實惠。走吧,引了那老者,回去交差?!?p> 黑袍說道,“牛排,紅酒,美女護士,嘖嘖……”
……
暴雨如注,電閃雷鳴,轉(zhuǎn)眼就云消雨散,艷陽高照,蟬聲依舊。
真真的碧空如洗,瓦藍明亮。一道彩虹懸于西天。
泥水中的魏長寧悠悠醒轉(zhuǎn)。
他慌忙的查看一下右胸,完好無損。
“做夢?”他摸摸頭上的傷,壽被的布條繃帶還在。
“特么的,怎么有種被強暴的感覺?!?p> “呸,我又不是gay?!?p> 他呸了一口,剛從陰暗的棺材里爬出,碰上這鬼天氣,再遭遇兩個超級無敵般的變態(tài),任誰也得懵X。
“這運氣也沒誰了。大爺?shù)?,我還沒看看這世界長啥樣呢,差點自己把自己賣了?!?p> 他站在半山腰處,身后的墳?zāi)挂驯挥晁疀_灌,半截木板斜露出來。山腳下有條泥路直通村莊,路的盡頭是棵粗大茂盛的槐樹,綠意盎然,恍若車蓋。紅色的布條點綴其中,鮮艷亮麗。
四周擋眼的全是山。
“世外桃源般的山莊?!彼χf到,忽然又驚訝的說,“東南西北,震離兌坎,我去,這村莊有內(nèi)涵,房屋街道全是按八卦序列建設(shè)??上诽?,越看越像張蛛網(wǎng)?!?p> 他望一眼身上的道袍,笑了……
他從泥水里尋著短劍,用道袍擦試干凈。鋒利的劍刃在陽光下閃著寒光。
“好劍。只是短了些,才一尺長?!彼诳罩袚]舞兩下,不過與他的身材倒也合適。
“長寧?!?p> 他看到劍柄上的字,不禁嘆道,“真他么套路啊,果然省事,只是不曉得姓不姓魏?!?p> 他又花時間尋到劍鞘,把劍收入劍鞘之后,他驚呆了。
泥水中竟然有錠白銀。
足足十兩。
高人啊,果然行俠仗義。
……
太陽照在身上,濕熱難耐。
他尋條避凈的溪流,脫了道袍,才發(fā)現(xiàn)渾身赤條,再無半點遮擋。
在渾濁的水中洗凈道袍,擰開晾曬。
他解下道髻,拔出短劍,把頭發(fā)削剪一番,又重新挽上。
洗個澡,光著屁股坐在樹蔭下納涼。
“到底是小了些?!?p> “嘿嘿……”
“純棉麻的道袍,怎么也得幾百。”
……
他把寬大的道袍套在身上,又用劍把銀兩切成碎銀塞在衣袖之中。
“進村!”
他自信滿滿的沿著土路向村里走去。
白袍,黑袍……
一見升棺,一見發(fā)財……
他的后背一陣冰涼……
他們也太不職業(yè)了,怎么連工作服也不穿,帽子呢?鐵鐐呢?
就算改革,至少也得戴個帽子吧。一個寫“我來抓你”,一個寫“你也來了”。這樣辨識度才高,不至于認(rèn)錯。
社會主義信條教育我們,崇尚科學(xué),反對迷信,拒絕邪教!
這不科學(xué)呀,穿越本身就不科學(xué),黑白無常更不科學(xué)……
什么是科學(xué)……
我了個去,我就是因為研究靈異科學(xué),才被五雷符引來的閃電劈到這鬼地方,關(guān)于第三條,貌似我也加入教會了呀……
他在心里吐槽一番,下意識的又摸摸胸口。
一陣寒意從腳底直沖頭頂……
天眼!
哈哈,沒想到,竟然開了天眼……
短暫的興奮過后,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嚴(yán)重的問題,銀子……
他從袖子里掏出被分成十幾塊的碎銀,在陽光下仔細(xì)辨認(rèn)一番,得出一個結(jié)論,銀子是真的,可以通用。
繼而,一個更讓他頭疼的問題接踵而來,銀子是借的!俗話說,有借有還,再借不難。難的是,怎么還,到哪里還?
天熱加驚懼,自然會加速水份蒸發(fā),這就會產(chǎn)生一個物理現(xiàn)象――口渴。
村口的槐樹邊有個茶攤,兩間雅致的房屋,門前搭個草棚,與身后的村莊略顯突兀。上書,一口茶品天下滋味,歇一腳恍若來生。
魏長寧念一遍對聯(lián),感嘆這茶攤老板文筆不凡,必定是讀書人。說不定也是落第舉子。喝碗茶,與他交流一下。既解了口渴,又可以把歷史人文搞定,風(fēng)俗人情摸清。自己若是本村之人,他也必定識得。所謂一舉三得。
“老板,來碗茶?!蔽洪L寧解下腰上的短劍,啪的一聲放到桌上。
小二提著茶壺對著他笑,卻是不斷的后退。
“來碗茶!”魏長寧笑著對小二說到,“口渴的緊。”
“唉?!毙《桨l(fā)緊張,腿已不自主的打顫。
“沒用!”中年男子從小二手里接過茶壺,他挺直身,拍拍身上的道袍,笑著說道,“長寧,這么早回來。”
“回來看看。”魏長寧說到。他已然明了,對方把他當(dāng)做了鬼魂。他也不說破。
“早了些。還差三天呢!”中年男人說道,“我是李秀才,你可還記得我。”
“有些印象?!蔽洪L寧說道,“雨太大,回家避避。走到這忘了回家的路?!?p> “村西頭,門口有兩個石獅的那家?!崩钚悴耪f道,“朱漆大門,魏府便是?!?p> 魏長寧一愣,暗道,又是特么的套路。這次徹底省了事。
“一壺茶,再弄些吃的。”魏長寧說道,“我很餓?!?p> “我去買香燭?!毙《琶Φ恼f道,“長寧公子稍等?!?p> “我要牛肉,饅頭,燒餅?!蔽洪L寧笑道,“我是人,不不是鬼,吃香燭何用?”
李秀才趕緊上前,驚奇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天那,你怎么又活了呢?子曾經(jīng)曰過,死而復(fù)生,人生樂事。子還曰過,鬼沒影子,你的影子真黑!”
魏長寧的臉黑了,“李秀才,你確定你姓李,而不是姓呂?”
李秀才說到,“鄙人確實姓李,與老君同宗?!?p> 小二端上一盤牛肉,兩個大燒餅,說道,“慢用。”
李秀才說道,“你有口福,前天剛淹死的牛,不然哪來的牛肉?!?p> 魏長寧狼吞虎咽的大吃起來,餓,真餓。牛肉的確味同嚼蠟……
“子曾經(jīng)曰過,吃飯要細(xì)嚼慢咽,不然容易得胃病喲?!?p> 李秀才說完,走進里屋,拿出一面鑼。邊敲邊大聲的喊道:
“咣咣……”
“大家快來看,長寧還陽了……”
“咣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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