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坦白
早晨，雞鳴陣陣，依稀聽見采薇起床的聲音。我在被窩里翻了個身，想了想今天并沒有什么要緊的事情做，于是心安理得地打算繼續(xù)睡下去。
突然，一個棍子在我背上敲下來，幸好隔著被子，這聲音聽起來就疼。我閉著眼睛嘟囔：“采薇，別鬧?！?p> 回答我的是倚月的聲音：“還睡！有你這么當(dāng)丫頭的？快起來練舞了！”
我睜開眼，看見倚月插著腰站在我的床前。見我沒有動靜，倚月手上的樹枝又“啪啪啪”地敲下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我從被窩里爬出來，埋怨道：“倚月，你知不知道睡覺是皮膚最好的保養(yǎng)品？你這兩天除了安心養(yǎng)著之外，又干不了別的事情，這么早起來干什么？”
“我睡不著了。雖然我這兩天不能跳舞，但我可以教你??！”倚月說著，手里的樹枝輕輕地，但不間斷地打在我身上，一副女王做派，仿佛在驅(qū)趕一只小狗。
我被倚月趕到院中。倚月?lián)]舞著樹枝，吩咐道：“來，先來壓個腿?！?p> 此時我終于醒了一些，看著張牙舞爪的倚月覺得很是好笑，“倚月，我又不是真的來跟你學(xué)舞的。干嘛要假戲真做？”
倚月轉(zhuǎn)轉(zhuǎn)眼睛，說“反正你我也閑著沒事做啊。我教你學(xué)舞，既可以打發(fā)時間，也對你以后有好處?！?p> 我自顧自地走到石桌邊坐下，說：“不用不用，我可沒有做舞伎的打算，咱們還是別費這個力氣了。”
倚月跟過來，坐在我對面，“你真不學(xué)？那你以后打算怎么辦？難道給我做一輩子的丫頭？”
我向倚月鞠了一躬，開玩笑道：“難道我們的頭牌倚月姑娘還養(yǎng)不起一個丫頭嗎？”
倚月被我氣笑了，說：“養(yǎng)是養(yǎng)得起，你又能吃多少呢？但你年紀還小，何必現(xiàn)在就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總得為自己計較計較。你今后打算做什么？”
我心想，我還真沒比倚月小多少。不過倚月說的很有道理，我得發(fā)展一項自己的事業(yè)，才能有助于收集情報，結(jié)交能幫助寧家洗清冤屈之人。
我問倚月：“倚月，你說，我能不能做點生意買賣之類的？”
倚月說：“如果你是想走南販北，批整賣零的話，有些難度。商戶都是要去官府報備過的，通關(guān)需要文牒，各項手續(xù)也繁復(fù)。況且你一個孤身女子，出門在外安全也很難保障。若你只是想做點手藝活兒，自己賺些零用，倒沒有什么妨礙。你可是想賣你自己做的脂粉？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你做的脂粉極好。就說你昨天給我勻面用的膏脂，抹在臉上十分細膩。不過一晚上，臉上就變得水嫩了。”
其實我也只是隨便想了想，并沒有打算賣掉密室里的護膚品。一是密室里的存貨有限，靠賣存貨為生，根本支撐不了多久。二是，萬一……萬一我回到了原來的世界，一屋子的存貨都被我搬空了，我該怎么跟老板娘交代？即便我說我到了生死存亡之際，我覺得她也不會原諒我。
我搖頭道：“不。給你用的脂粉，并不是我制作出來的，我也只有這有限的幾盒。制作方法我也不知曉，想必繁復(fù)異常，不是輕易就能琢磨出來的。至于以后要做點什么，我還沒想好?！?p> 倚月甩著手上的樹枝說：“也別喪氣，你日子還長，總能想出來。若是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也盡管告訴我。若真要做一輩子的丫頭啊，我也養(yǎng)得起你?！?p> 我拱手抱拳，說：“謝頭牌大人包養(yǎng)?！?p> 看見采薇端了銀水盆進來，我對倚月說：“我?guī)湍阆聪茨槹?。昨天涂的潤澤霜晚上用還行，能讓你的皮膚休息休息，恢復(fù)水嫩。白日里還用它，可就得悶出痘來了?！?p> 我用柔軟的布巾輕拭倚月的臉頰，驚喜地發(fā)現(xiàn)顴骨上開放的傷口閉合了，已經(jīng)結(jié)了痂。我避開結(jié)痂的傷口，將周圍的皮膚擦拭干凈，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高保濕霜，薄薄的一層涂在了倚月臉上。
高保濕霜剛碰上倚月的肌膚，就被吸收了。倚月摸了摸臉，不可置信地贊嘆道：“如此清爽！”
“也是看在你受傷的份上才給你用的。等你傷好了，才沒有這個待遇呢?！蔽铱粗绱司Τ渑娴囊性?，覺得如果不讓她找點事情做，不知道她會想出什么法子來折騰我。于是大發(fā)慈悲地說：“你傷口上的炎癥已經(jīng)消除了，今天你可以適當(dāng)?shù)鼐毦毼枇?。不過，一旦開始出汗就得停下來，汗水始終是不利于傷口恢復(fù)的?！?p> 倚月歡呼著開始了練習(xí)，我坐在廊下看著她。
采薇幾次從我面前走過，我想叫她，卻又不敢。老實說，我這幾天一直在避免和采薇獨處，因為我已經(jīng)沒有辦法在采薇面前假裝是她的小姐了。
可是該來的總要來。目前我對寧思的情況仍舊一無所知，我只能從采薇處套出一些信息，這么一直躲下去不是辦法。于是，入夜后我早早地回到房間等著采薇。
采薇進門，看見我正襟危坐地在桌邊等著她，于是放下手里的東西，在我對面坐下，問我：“小姐，怎么啦？”
我吐出一口氣，定了定心神，說：“采薇，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可能有點匪夷所思，但是請你聽我說完。我不是你的小姐?！?p> 我剛開口，采薇就想打斷我。我擺擺手，示意她先別說話，繼續(xù)說：“我知道，現(xiàn)在在你眼中看到的是你家小姐?？蛇@個軀體里的靈魂已經(jīng)換了一個人。我原本在另一個時空生活，不知怎地，就來到了這里。我想，大概是寧思的仇恨太深，她希望由我來幫她完成復(fù)仇的心愿。至于為什么是我，就不得而知了。”
采薇聽懵了，愣愣地看著我。我繼續(xù)解釋道：“那天，你不是說你家小姐沉了湖么？我就是在那天來到這里的。我知道這個事實你可能一時難以接受，但我也不想欺騙你。寧思的仇恨還沒了結(jié)，我也無法回到我原來的時空。我希望你能幫助我，讓我替寧思報仇。也算是替寧思完成她的心愿了。”
采薇半晌沒說話。我靜靜地等她消化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