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爭斗
程公子是個脾氣暴躁的主，小廝看見程公子沖著掌柜戟指怒目，立刻將掌柜押了起來。
掌柜是劉老板的堂親，也姓劉，為人圓滑。劉掌柜看見情況不對，身上也沒用力，任憑幾個虎背熊腰的小廝押著，嘴上不停地求饒：“哎呦，程公子，您這是做什么呀？哎呦，哎呦！小店哪里做的不對？您直說，我們一定改?！?p> 程公子瞪著眼吹著胡子說：“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把這種東西拿出來賣！”說著，將手里的玉顏粉砸在了地上，瓷盒迸裂，細膩的粉撒了一地。
劉掌柜伸頭看了看被程公子砸碎的瓷盒，說：“程公子，這玉顏粉可是我們劉記胭脂鋪的當(dāng)家產(chǎn)品，我們就算是要偷工省料也絕不會拿玉顏粉開玩笑，這不是砸自己招牌嗎？您先消消氣兒，這里面一定有誤會，玉顏粉一定沒有問題，咱們好好商量。”
成婚三年一直未能添丁一直是程公子的一塊心病。當(dāng)時為了能有官府里的關(guān)系，靠著奶奶的封誥才求娶了太守的女兒為妻，雖說妻子是個庶出的女兒，但能嫁到程家這種普通商戶來，已經(jīng)算是下嫁了。
程公子沒想過，也不敢想納妾的事情，就連原本養(yǎng)在府中的通房丫頭，在成親之后也全都遣了出去。一直以為是自己子女福分沒到，不成想竟是這日日買給自己夫人的脂粉惹的禍。
程公子的臉皮一陣紅一陣白，氣得牙齒發(fā)抖，卻說不出話來。此時大庭廣眾之下，無論如何都不能以玉顏粉妨礙子嗣的理由加難于劉記胭脂鋪，否則不到明天，就會成為整個安南城的笑談。無論玉顏粉有沒有問題，酒館里茶攤上的人都會說他自己無能，還遷怒于脂粉。
我適時地將話題引了過來，說：“玉顏粉真的沒有問題嗎？我家的母貓無意中吃了玉顏粉，當(dāng)天夜里產(chǎn)下一個畸形的貓仔就死了?！?p> 程公子立刻附和道：“對！你們的玉顏粉有毒！”
劉掌柜磕磕巴巴地辯解道：“你這是碰瓷！誰知道你的貓本身有沒有問題？再說了，我這玉顏粉是敷臉的，當(dāng)然不能吃了！”劉掌柜明顯地慌張起來，看來他對于玉顏粉的副作用心里是有數(shù)的。
店里的沖突引來了街上行人的圍觀，此時已將劉記胭脂鋪的店門圍得水泄不通了。
“吵什么吵！”從內(nèi)室傳出了一個清脆的少女的聲音，聲音好聽，語氣嚴厲。少女走出內(nèi)室，來到大廳，我才發(fā)現(xiàn)這竟是個熟人——劉萱。
程公子看見劉萱就讓小廝撤了手，劉萱他是認識的，是王府丞最為疼愛的侄女。
重獲自由的劉掌柜連忙邁著小碎步跑到了劉萱身后，討好地說：“小姐，他們打上門來鬧事，說我們玉顏粉有毒?！?p> 劉萱先是黑著臉對劉掌柜說：“不是小姐，叫夫人！”然后看著我們冷笑著說：“玉顏粉有毒？毒了誰了？”
我說：“毒了我的貓。”
劉萱注意到我，裝作不認識我的樣子說：“你是何人？玉顏粉怎么會毒了你的貓？你怎么能證明是我的玉顏粉毒了你的貓，而不是你的貓自己吃了其他不該吃的東西？你若是再這般空口無憑地訛人，我可是要報官的！”
我說：“那就請官府來斷定你這玉顏粉有沒有毒吧?！?p> 程公子火氣去了大半，已經(jīng)冷靜下來了，悄悄對我說：“姑娘，這次是我一時沖動惹下的禍，你還是服個軟吧。你有所不知，這劉記胭脂鋪的老板是府丞王大人的姻親，真報官對你沒有好處?！?p> 我小聲說：“程公子不必擔(dān)心。玉顏粉有問題是真的，玉顏粉有礙于子嗣，在妝品界已經(jīng)是公開的秘密了，何況我的貓也確實死于玉顏粉。如果劉記胭脂鋪報了官，就由我一人來應(yīng)對，定然不會累及程公子。”
劉萱輕蔑地說：“那就報官吧。劉掌柜，你去府衙跟舅父說一聲，我們劉記胭脂鋪要狀告這為姑娘誹謗我們的玉顏粉有毒。你們就等著明天府衙通傳吧?！?p> 我和倚月回到五色樓，果然在黃昏時就收到了官府的傳票，讓我明日一早就去府衙候?qū)彙?p> 倚月說：“依依，你有幾分把握可以在明天的公堂上獲勝？”
我說：“大約六七成吧。”
倚月問道：“你為什么要冒這個險呢？你若是想要讓善美堂勝過劉記胭脂鋪，我們可以放出玉顏粉有毒的風(fēng)聲，慢慢地大家就不會選擇玉顏粉了。若是明日劉記訟你誣蔑玉顏粉勝訴了，別說賠錢了，你少不得一頓板子。”
我答道：“沒錯，利用輿論慢慢轉(zhuǎn)變客人的選擇是一種沒有風(fēng)險的法子。但是這個法子見效太慢了。玉顏粉雖然有毒，但確實能在短期內(nèi)使皮膚變好。即使我們下大功夫宣傳玉顏粉的副作用，可還是會有人受不住迅速變美的誘惑，冒著風(fēng)險還是要去用。這樣又會有很多人受到玉顏粉的傷害。不如借助官府的力量，封禁玉顏粉，從源頭上斬斷這個害人的東西。這不僅是為了善美堂，這是為了大家?！?p> 倚月說：“可是，主管訴訟的王大人是劉記胭脂鋪的姻親，你們的案子也定會是由他主判，這會不會……”
我打斷倚月的話，說：“沒關(guān)系，就我和王大人的接觸來看，他雖然維護親人，但為官公正，并不是一個不明是非的人。更何況，咱們不還拉了程公子下水嗎？順利的話，太守也會來祝我們一臂之力。不用擔(dān)心?！?p> 倚月還是有些不放心，問道：“那你明日上公堂，你打算怎么說服王大人？”
我笑道：“我打算讓他親眼看看。明天，帶上咱們準(zhǔn)備好的各種妝粉，還有咱們養(yǎng)的那幾只貓。咱們當(dāng)場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