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們走吧!你自己很難回去。這里是個孤島,要等下一艘意外??康挠瓮В恢酪鹊绞裁磿r候?!蹦剿佳缰钢h(yuǎn)處一艘停靠在巖石邊的游艇,試圖證明“走與不走”由不得她選擇。
一起漫步海灘,他們朝游艇的方向走去。慕思宴先跳上船,然后轉(zhuǎn)身拉她一把。當(dāng)她握著那雙常溫的手,心頭閃過一絲悸動。曾經(jīng)不懂得愛,總要在失去的時候才懂得懺悔。跳上游艇,她自覺地坐在角落,偷偷望著慕思宴小心翼翼地雙手拉過杜婉約。
“我要學(xué)駕駛!”杜婉約撒嬌地說。
“好啊?!?p> 他牽著那女孩的手,一起走到游艇前艙,仔細(xì)地教她如何啟動,如何掌控。
“駕駛游艇其實和開汽車一樣,掌握好方向盤就可以?!彼鋈换仡^,似乎是特意給她解釋。
“沒事!誰駕駛都OK,我相信你?!彼匾砸恍?。
游艇破浪前行,她無法用言語描述那幅美麗的畫面:那女孩就這樣幸福地偎依在他的懷里,纖細(xì)的小手握著游艇方向盤。他的手絲毫不松懈地搭在女孩的手背上,空中時不時飄來他們的歡快笑語:
“我要往左邊走?”
“啊——右!往右!……敢不聽哥的?今晚有你好看!”
“WHO怕WHO ?”
“YOU!哈哈!”
……
瞭望遠(yuǎn)處的海景,她假裝不去在意他們的浪漫,可心里卻無法逃避越來越濃重的酸楚,不知不覺哼起那首歌:“你,帶著一片奇異的云彩,碧染高原……幾世凡凈只待你的出現(xiàn)……你掙扎在生死邊緣,我愿替你長眠……梵音輕唱幾世姻緣,木魚敲不碎千年的祈愿,她的余香可是你的心結(jié)?……我身無香,怎留你半點眷戀?”
待回過神情,驀然發(fā)現(xiàn)慕思宴凝望著她,眼神迷幻,似乎神游在某個空間。直到杜婉約用手臂戳了戳他的腰,他才猛然清醒,大聲笑道:“唱的好!想不到大姐也喜歡音樂,有機會咱們一定要高歌幾曲!”
“大姐?”她皺起眉。
“哦,大姐是尊稱,美女。”
游艇順利靠岸,他們辦完歸還手續(xù),杜婉約笑著說:“我們的酒店就在沙灘馬路對面,你的酒店在哪里?要不要打車過去?”
“我的……酒店,也在附近,走幾步就到了?!彼稹?p> “要不要我們送你過去?”慕思宴接過話題。
她婉然回絕,說句“有緣再見?!保筠D(zhuǎn)身快步逃離他們的世界。
洋溢在那對年輕人臉上的幸福,她不忍心打擾。如果說,這是他精神世界的折射,那杜婉約就是他不肯放棄的回憶。早該消失的影卻遲遲不肯退去,她又如何狠心奪???
沿著海岸線,她不停地走著,走著,留下一串深淺不一的腳印……漲潮的海浪時不時吻過她的腳尖,洗去那些留不下的足跡。其實,她早發(fā)現(xiàn)自己身無分文,肚子餓得咕咕叫喚,而漸黑的天色讓她不知所歸?
“林芷蒽——”
身后突然傳來慕思宴一聲高喊,她的腳步驟然停止,心頭涌出一股莫名地暖流,化成淚水擁擠在眼眶,在他們追趕上來時,被她快速地抹去。
落單的旅途,看到成雙成對的人,往往會有這種痛心的感觸。說是享受孤獨,其實是找不到心的歸宿,只能選擇遺忘初衷,禁錮奢望,慢慢地學(xué)會在寂寞中行走。
“其實今晚,我們也沒有定酒店,計劃是吃頓海鮮大餐,然后自駕去清邁?!蹦剿佳缧χf。
“是啊,我們想請你一起玩!直到你找到你的家人?!倍磐窦s跟著說。
“家人?”她有些茫然。
“直到你記起怎么落入那個荒島的時候,就該記起你的家人。”慕思宴補充著。
“走吧!難得偶遇。”杜婉約挽起她的手,大步往回走。
那頓海鮮吃得很開心,席間慕思宴還高歌幾曲。
“直接開去清邁,你不需要睡覺的?”她忽然好奇地問。
“我連續(xù)開三天三夜都么有問題,累了路邊睡幾個小時就行?!彼靡獾卮稹?p> “不用擔(dān)心,他壯得象頭牛?!?p> 杜婉約樓著他的脖子,在臉頰上疼惜地親了幾口。
“注意點形象!”他半推半就。
“呵呵。對了,芷蒽,你有沒有男朋友?”杜婉約賴在他的懷里,甜蜜地問。好像這個世界每個人都可以活得和她一樣快樂。
“算是有吧。”她笑答。
“像你這樣的,男朋友氣質(zhì)應(yīng)該也不差。”
望著慕思宴,她“呵呵”笑了兩聲。
“沒喝酒話就這么多?我們得走了?!?p> 慕思宴輕輕拍了拍杜婉約的前額,那份疼惜是可以看在眼里的。
離開餐館,他們坐上一輛租來的轎車。司機當(dāng)然是慕思宴,副駕座是杜婉約,她一個人坐在后座沉默不語。她不知道清邁有多遠(yuǎn),只記得小車開出城區(qū)之后,天空開始灑落小雨。迷迷糊糊睡過一覺,醒來時,窗外是大雨磅礴,漆黑的道路上只有他們這部車,打著微弱的車燈,開得很慢。
“要不要停車休息一下?”
她悄悄靠近慕思宴,低語著,不想吵醒沉睡的杜婉約。
“高速上不好停,下個路口我再轉(zhuǎn)出去?!彼?xì)聲應(yīng)答。
“好”字剛剛出口,前方突然閃現(xiàn)刺眼的亮光,有輛車居然正對著他們飛馳而來!慕思宴立刻減速,打偏方向盤,試圖避開突然沖出來的車。驚醒的杜婉約嚇得大叫,而她被狠狠地甩到一角,頭猛地撞到門板……最后看到的那幕,是他們紛紛躺在血泊里,驚恐地睜大著雙眼……
心口一陣陣絞痛,似乎有股強力拉托著她的靈魂,穿過一道又一道的門,最后入眼的是門牌號608!
“芷蒽!林芷蒽!”
幾乎可以刺破耳膜的幾聲狂吼,讓她猛然彈跳起來,萬般驚恐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崠……哥……”她顫抖地叫出聲。
伴著一聲無比沉重的呼吸,她跟著落入這個男人的懷里。
“你終于回來了!”
那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感覺到崠哥的無助和傷感。
“我,回來了!”她試圖安慰著,而后又很茫然地問,“我從哪里回來了?”
心口還很痛,身體仿佛依然不是自己的,靈魂似乎還在那個夢里漂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