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抗旨保命
血,如噴泉一樣地涌了出來,濺了胖官差一臉。
在場所有的人都呆住了,李顯大喝一聲:“茍勛!你瘋了嗎?!抗旨是死罪!”
茍勛抽回匕首,冷冷地說道:“難道不抗旨就能活嗎?”
聽了茍勛的話,韋氏明白過來,反正橫豎都是個死,他們不如拖延時間,說不定事情還會有所轉(zhuǎn)機。
韋氏拿起圣旨,摔還給胖官差,義正言辭地說道:“你回去告訴武皇,我們二人抗旨不愿赴死,讓她重下一道旨意,將我們斬首吧!”
胖官差見瘦官差片刻之間就去見了閻王,嚇得一刻也不敢多待,撿起圣旨就屁滾尿流地跑了。
胖官差剛走,李顯偏捶地嚎啕大哭:“為什么?!這到底是為什么?。。。 ?p> “我已經(jīng)來到房州,交出了所有的權(quán)力,武皇為什么就不能放過我呢?天下有哪個母親會如此心狠?。??作孽啊!真真是作孽!”
韋氏扶著李顯,同樣地悲痛欲絕。
是啊,他們在房州荊釵布裙粗茶淡飯地過了這么多年,武皇為什么就不能放過他們呢?
胖官差拿著圣旨,一刻不敢耽擱,直接策馬回了洛陽。
“什么?他娘的敢抗旨?”
武承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李顯那個窩囊廢,借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抗旨。
正因為如此,武承嗣才敢假傳圣旨。
他原來的計劃是,只要李顯一死,他就讓人燒了整個廬陵王府,到時候死無對證,誰知道李顯是自殺還是謀殺。
李顯這些年在房州過得苦不堪言,武承嗣一有機會就落井下石,所以李顯自殺的理由也是極其充分的。
至于怎么弄到的玉璽?
這還不簡單,就憑武承嗣和張易之的關(guān)系,張易之天天在內(nèi)廷侍奉,逮著武皇出恭的空隙蓋個玉璽又有何難?
關(guān)鍵是,他是否愿意冒這個險。
原來,這道圣旨是武承嗣捏造的,為的就是能夠先發(fā)制人,置李顯于死地。
但是李顯并不知道這些,他以為真的是武皇的旨意,今日他扛了旨,肯定是活不長了。
李顯坐在院子的地上長吁短嘆。
“要我說,不如我?guī)鯛敋⒊鋈?。若上天垂憐,我們能逃出去,以后王爺隱姓埋名再從長計議。”茍勛提議道。
“哈,殺將出去?”李顯抬起頭,指了指廬陵王府外里三層外三層的守衛(wèi)苦笑道,“咱們的武藝再高強,能強過這三百精兵?”
韋氏點了點頭:“是啊,就算我們逃出去了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武皇只要想殺我們,我們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是徒勞?!?p> 聽了韋氏的話,李顯更加絕望了。這些年他在房州忍辱負(fù)重,全憑一個信念,就是他始終認(rèn)為武皇不會這么絕情,有朝一日一定會接他回洛陽的。
只要他還能回到洛陽,就有機會重振李唐江山。
“看來親情和權(quán)力,母親選擇了權(quán)力?!崩铒@發(fā)出了最后的悲鳴。
“王爺……”韋氏和茍勛看著絕望的李顯,亦說不出話來。
“算了,也許是天要亡我大唐吧?!?p> 李顯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天空,竟然連一顆星星都沒有,更別說月亮了。
“今天是初一?”李顯問道。
“是的,王爺?!逼垊状鸬?。
“呵呵,不知道咱們還能不能看到十五的月亮呢?”
李顯站起來,落寞地往里屋走去。
“王爺,您干什么去?”韋氏也趕忙起身追了上去。
“反正固有一死,倒不如早死早超生?!崩铒@的背影看起來無比凄涼,“我找繩子去,難道你們還想我廬陵王未來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嗎?”
“王爺!?。?!不可啊??!”韋氏和茍勛忙追了上去。
李顯的心徹底死了。
在政治面前,親情就如同海市蜃樓一般,風(fēng)吹吹就煙消云散。
李顯死死的抓著一節(jié)麻繩,另一頭是百般阻攔的韋氏和茍勛。
三個人在屋內(nèi)可笑得如在拔河一般。
“王爺?!表f氏跪下勸道,“禍福無常,最多不過是一死,你何必這么著急呢!臣妾還想多活兩日,您那么寵愛臣妾,不如再多陪我兩日?”
“哎?!崩铒@瞬間扔下繩子,摟著韋氏抱頭痛哭。
接下來一連好幾日,李顯和韋氏都惶惶不可終日,但十天過去了,洛陽卻沒有傳來新的信息。
“難道武皇改變主意了?”韋氏問道。
“武皇從來不是個朝令夕改的人?!?p> 經(jīng)過這些天的思考,李顯開始懷疑那天兩個來傳旨的人壓根就不是武皇派來的。
“王爺?shù)囊馑际恰??”茍勛侍奉在旁,也是滿肚子的疑惑。
“你們想想,陛下有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的理由嗎?”李顯道。
韋氏想了一下,答道:“你是李家的子孫?!?p> “呵呵?!崩铒@搖了搖頭,“李家的人,除了我,還有李旦,還有太平,還有隆基。殺我一個管什么用?陛下若真是要殺李家的人,也應(yīng)該先從身邊的人下手,先殺旦。”
韋氏和茍勛面面相覷,李顯說的確實很有道理。
“那王爺?shù)囊馑肌?p> 冷靜下來的李顯冷笑一聲:“除了武皇,你們說誰最想置我于死地?”
“武承嗣?!表f氏和茍勛異口同聲。
“就是他?!?p> 李顯攥了攥拳頭。
轉(zhuǎn)眼又是半個月過去,李顯還是一直心緒不寧,有時候睡著睡著會從夢中驚醒。
近日,親信告訴他府外已經(jīng)被戒嚴(yán)不準(zhǔn)任何人靠近,聽得李顯心中一沉。
為什么會被戒嚴(yán),莫非有什么異變?
難道……李顯想到了一個可能。
“不,不會的。”李顯搖頭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事情應(yīng)該還沒有到那一步?!?p> “我不能在這里瞎猜,必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
可李顯他們被軟禁在府內(nèi),外面更有重兵把守想混出去不容易。
“王爺,你怎么還不睡?”
韋氏見李顯在房里走來走去就是不上床,撩開床幔問他。
李顯回頭看了一眼韋氏,漠北的風(fēng)沙和長年的操勞,令她臉上的光澤黯淡了許多。
“香兒你有沒有察覺到府里有什么異樣?”李顯悄聲問韋氏。
“沒有啊?!彼麄儽卉浗谕醺铮械娜艘膊欢?,沒察覺有什么不同。
“可我聽說府外已經(jīng)戒嚴(yán)了,不許任何人靠近百步之內(nèi)?!?p> “有這事兒?”韋氏一聽立刻驚得坐直了身體,連脊梁骨都瞬間僵硬了。
“千真萬確。”李顯點頭,“我懷疑有人要對我不利?!?p> “誰這么大膽子,你可是廬陵王?!表f氏怒嗔道。
“呵,廬陵王?!”李顯笑了,笑容中透著無盡凄楚,“我不過是個被軟禁起來的可憐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