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之下。——《斗米小民》
第二日早,蒼術(shù)帶人前來,后頭人用黑布掩著木盤,其實(shí)不必猜,無非是那宮廷自縊三件套:白綾、毒酒、白刀。倒也沒什么新鮮的,反正都是要命。四人一同倚在桌案前,眼神中都是那般透徹的亮。
她撐著桌子,站直身子,“看蒼大人這架勢,今日是要親自來殺了我們?”
蒼術(shù)看著四周,確認(rèn)這四人都在,“吱吱小姐說什么,今日可是你們在玉都皇宮中自愿為娑羅大人陪葬,乃是忠義之舉?!边@家伙,果真算的精明,這樣娑羅之死,還有他們的死便懷疑不到他的身上了。
“蒼大人就不怕西域就此攻打玉都?”
蒼術(shù)豈會因此擔(dān)心受怕,略帶慵懶的聲音講道,“以卵擊石之舉,對你們西域國王也沒有好處。倒不如現(xiàn)在選個利落點(diǎn)的死法,別等到我動手?”語罷,蒼術(shù)身后那些侍從面目兇惡,不像是普通宮人,看似今日是非要要了他們的命。
“是誰說要動手???”宮門外一聲清朗的聲音傳來,一身蟒袍加身,貴重的紫黑色,讓整個人顯得沉重起來。
蒼術(shù)愣了半響,隨即恭敬行禮道,“太,太師……”
“路過此處,便聽見蒼大人要喊要?dú)⒌哪?。這皇宮之中,生殺之事何時輪得到蒼大人來做主?”
“太師恕罪,下官受圣上旨意,處決這些西域叛黨?!?p> “哦,你方才說他們是西域叛黨?”面具怪打量眾人,明眸中帶著懷疑,“他們犯了何事?。俊?p> “昨日娑羅使節(jié)命喪此處,我等帶兵前來,在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這一干人等。若是不殺了他們,西域那處無法交代。”
“即便是西域叛黨,何時輪得到蒼大人做主?這西域叛黨送回西域,讓西域王自行處決便是,難不成眼下玉都朝廷還有空管這閑事,江南水患,火油失蹤,蒼大人手中不是還有很多大案子?”
火油失蹤?懸鈴輕松一口氣,好在昨日戴上了先生給的人皮面具。
“下官確實(shí)公務(wù)繁忙?!鄙n術(shù)眸子一轉(zhuǎn),“可太師,此事乃是圣上讓下官辦的,難道太師連圣上的旨意也要違背?”
“笑話!”面具怪怒斥一聲,“你去問問,自我入朝以來,何時要看著圣上的臉色辦事。蒼大人,忠言逆耳,我等也只是為了玉都百姓,生靈涂炭,圣上也不愿意看到,不是?”
蒼術(shù)心中一抖,這唱黑臉的如今拿了個白臉的本子,還口口聲聲為國為民,豈不是可笑。堂堂太師公然對當(dāng)今圣上不敬,可惜了自己官小言輕,否則斷然不會對他如此客氣,一劍揮了便是。他還是忍住氣說道,“太師若是如此說,我等也就只能親自回去稟告圣上了?!?p> “蒼大人莫要著急,若是要找圣上,自然得將這涉事人等皆帶去,我也就受累些,與你們一同前去?!弊虾诖笮湟粨],后頭幾個看似精明的隨從就立刻將人奪了過來,那幾個看似兇惡的宮人也不敢說話。畢竟,連主子都未曾開口。
這又是哪一出戲?蒼術(shù)一路想不明白,太師平日里冷血無情,即便為了爭權(quán),也不會在意這些人的性命。難不成,這些人與太師認(rèn)識,亦或是,這些人根本不是簡單的西域舞姬琴師。
“蒼大人,有什么事嗎?”
蒼術(shù)身子一顫,淺笑恭敬說道,“下官只是一下走神,請?zhí)珟熕∽??!?p> “我等,有那么可怕么?動不動會用這些對付人?”他伸手觸了觸身旁的隨從捧著的白刃,“我可不是蠻橫之人,當(dāng)朝太師自然是個講理的人,蒼大人斷然不需要如此怕我?!贝嗽掚m看不到神情,但他的語氣讓人不寒而栗,那白刃像是隨意可以殺人一般。
大殿之中的圣上本是在等候蒼術(shù)帶來的好消息,畢竟此事尚未解決,娑羅之死,他無法對群臣交代??烧l知那小子竟還帶著太師和那群西域的樂師們上了大殿。
大殿之中,群臣尚未散朝,太師帶著人就上來,顯然沒將圣上放在眼里。
“太師,你這是作甚,圣上還未下朝,你便出來搗亂!”此時敢為圣上說話的,也就是那些他的心腹老臣。自然看不慣他這種少年有為,位高權(quán)重的作為。
“今日前來,是有一事,要與圣上商量?!彼昧松塘恳辉~,還恭恭敬敬行了禮,倒是給足了他面子。
“哦?”圣上仍舊沉得住氣,從上頭走下,“不知何事驚擾了太師呢?”
“何事?殺人的事?!闭勗掗g,他從容不迫,絲毫未擔(dān)憂什么,此話一出,眾口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