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問話

　　這是件大事。

　　非常大的事。

　　許裳華聽完，立即就急了：“老夫人喊我過去，你怎么沒早說？”

　　春白聽她這么說有些委屈：“方才小姐不是要吃飯嗎？”

　　是你不讓說的呀。

　　裳華聽了倒是不急，安撫了一下許裳華，才道：“這事雖然有些不盡其實，但也對了大半，走吧，咱們去聽風堂見老夫人?！?p>　　兩個丫鬟看了她一眼，見她神情自然，坦然自若，半點也不擔心的樣子，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該憂心還是該放心了，算了，自家小姐總是有謎一樣的自信，她們也就相信好了。

　　裳華換了身衣裳，便領著四個丫鬟浩浩蕩蕩的往聽松堂去。

　　府里的姑娘小姐每天都是要過來請安的，若是有事不能來請安，也會讓小丫鬟去聽松堂給老夫人告?zhèn)€假，像許裳華這樣的，純粹是不討人喜歡，早在很久之前就被免了請安這一回事。

　　路上遇到不少下人，看見裳華都會悄悄露出幾分或好奇或猜忌的目光，偶爾也有些下人眼神中帶著不屑。

　　等到了聽松堂，里頭的人一見她來了，說話聲頓時一停，目光齊刷刷的看過來，其中以許老夫人的眼神最冷。

　　“孽障，還給我跪下?！痹S老夫人猛地一拍紅木桌。

　　許裳華膽子生來就小，再加上許老夫人積威已久，在聽到這句怒喝之后，她連想都不用想，立即就跪下了。

　　反觀裳華愣了一陣，才屈下了左膝。

　　這輩子她還從沒有跪下過呢，這老太太有福了啊。

　　許老夫人見她這副懶散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又猛一拍桌子：“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樣子了，一點規(guī)矩都不懂。我半個時辰就讓人去喊你，你現(xiàn)在才過來，可是把我也不放在眼里了！”

　　這喝斥聲振聾發(fā)聵，外頭的丫鬟都低下頭去，不敢出聲。

　　堂下坐著幾位夫人和幾位小姐，許嫣然沖她翻了個白眼，李氏坐在一旁剛想要說話，裳華便開口了：“祖母教訓的是，是孫女最近規(guī)矩怠慢了，前些時日落水腿腳還沒大好，走起來也不太利索，流亭閣距離祖母這兒也遠，便耽擱了，孫女回去之后定當加倍習練規(guī)矩?！?p>　　許老夫人下一句呵斥被她這誠懇的態(tài)度給噎在喉嚨里。

　　怎么回事，往常不是一說她就會低頭嗎，由著人罵個遍，怎么今日先認起錯來了？

　　老太太噎了半晌，才梗著脖子緩過氣來，喝道：“你若早有這覺悟，也不會搞出這等丑事來，說，你同大皇子是如何勾……認識的？”

　　這件事說起來裳華比誰都冤枉，就因為闖進來一個男人，所有人不去追究那個男人的錯，反而個個來揪著她不放，不說別的，單是這一條，她就對那破玩意兒皇子喜歡不起來。

　　裳華跪在那兒一臉委屈：“孫女根本就不認識他啊。”

　　許老夫人一臉冷意：“你若不認識他，他如何會翻進墻院去尋你，你要是不認識他，他怎么還知道你的閨名，你這孽障，知不知道外頭滿大街的人都在說你這樁丑事呢！”

　　裳華心里撇嘴，不都說那破皇子是個傻子么，傻子做事還有章程了。

　　她心里這么想，嘴上卻不這么說，只委屈道：“祖母實在是折煞我了，想來各位長輩，還有姐妹們都知道，我向來在府中深入簡出，如何識得大皇子那等尊貴的人呢，不說別的，敢問祖母可識得？”

　　許老夫人又被噎了一口氣。

　　那大皇子，她當然識得，要不是十多年前在安陽城機緣巧合之下救下他和皇后娘娘，他們許家也不會有今天，可若是拋開這一樁，她卻是至今也沒有見過任何一個皇家人。

　　盡管不想承認，她還是覺得裳華說的很有理。

　　一個不討喜的孫女，除了長的還不錯，全身上下沒有半點可取之處，大皇子縱然是傻子，也不該瞧上她才對。

　　可許老夫人依然氣怒，冷盯著她道：“你若是不認識他，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你的閨名，你可知道全京城人現(xiàn)在都知道你叫什么了？”

　　裳華面上顯得更加委屈，她近些日子吃的多，臉上便多了些肉，看上去很惹人喜愛：“祖母，其實孫女覺得，大皇子昨晚說的可能是賞花。”

　　“賞花？”許老夫人被她說怔了。

　　裳華點點頭，一條一條數(shù)給她聽：“您想啊祖母，大皇子當時不是喝醉了么，都說這飲酒作樂，賞花觀月，大皇子既然是喝醉誤闖進來的，若不是賞花還能是什么？”

　　許老夫人聽的暈暈乎乎的，朱氏就忍不住冷笑道：“三丫頭最近倒是變得牙尖嘴利了。”

　　裳華面上笑的討喜：“那不是托了三嬸娘的福么?！?p>　　朱氏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什么叫托她的福，難道是跟她吵著吵著口才就好了嗎？

　　“你這年紀也不小了，年底便要及笄了，何必要哄騙老夫人呢，就你那院子里有什么花可賞？要賞花何必要到你那里去賞？”

　　裳華不看她，轉頭對許老夫人道：“祖母，三嬸娘在這兒坐了半晌都沒有聽懂我和您說的什么呢，都說了大皇子喝醉了才誤闖進來的，既是喝醉了，又哪里分辨得了有沒有花呢。前段時間正是過年，事情繁忙，想來是三嬸娘忙的累了，現(xiàn)在記性都不大好了?！?p>　　許府里不算許老夫人，就有四個次一輩的兒媳，大夫人雖然占著長，但因為許大老爺沒什么成就，至今還是府衙里的一個小官，大夫人在家里就沒有什么說話權。

　　李氏本來是二房的原配，但她手底下有許多鋪子，光是外面的都快打理不過來了，也不稀罕府里的這點管家權，于是許府上下都是由朱氏和林氏來打理的。

　　朱氏氣的半死，沒有制住這死丫頭，反而被她給戴了小鞋穿，怪不得嫣然最近這么針對她。

　　許老夫人掃過朱氏，朱氏立即往下低了低頭，只聽裳華又繼續(xù)道：“還有祖母，大皇子是住在皇宮里的，就算不在皇宮里，身邊的美人兒定然不少，他又沒見過孫女，如何知道孫女的閨名，若是真如外頭所傳，他是來同孫女私會的話，那孫女怎會讓人將他們圍起來，又怎么會讓人請祖父過去呢？”

　　是啊，這說不過去啊。

　　無論那個對象是當朝皇子，還是裳華差點將人抓起來，哪一個都說不通。

　　許老夫人本來想問罪一通，不想三言兩語被裳華解釋清楚，一時看著她竟不知該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