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總在最燦爛的瞬間毀滅,別哭,我最親愛的人,這孕育著另一種美好。
眾人剛到前山小寨,名為小寨,不過是搭了一個遮風(fēng)擋雨的頂蓬,蓬下放了幾塊平整的石頭作為桌椅。
眾人剛到蓬下,楊妙芝的護衛(wèi)們也騎馬趕了回來,但只剩九人,而且一半一帶傷,死掉的人也沒有機會去尋找尸體。
趙妙芝見了眾護衛(wèi)一面,給所有人記了一功。
眾護衛(wèi)蓬外繼續(xù)護衛(wèi),畢再遇對護衛(wèi)們道:“兄弟們,這金國豪強無法無天,以后切記,不可當(dāng)眾喝酒:奇貨招災(zāi),財不露白。”
楊妙芝自到蓬下,就在奮筆疾書,不一會兒將一張寫滿字的紙交給依拉勒,說是釀酒之法,又將一頁瘳瘳數(shù)行的紙交給李非夢,說是推薦幾本宋人的書目給他。
李非夢看了一眼,上面寫著書名及何處購買,也未多問,便折了裝入懷中。
不一時,絕情寨大頭領(lǐng)武卒帶了一隊人馬趕到,李曦兒遠(yuǎn)遠(yuǎn)見到武卒,便拉了李非夢出門迎接。
武卒黑面黑須,掃了蓬下幾人一眼,一言不發(fā),對著李曦兒便是狠狠一拳,李非夢見這拳剛猛無比,怕李曦兒吃虧,一個縱步上前,立掌擋住武卒鐵掌。
武卒拳頭大如缽,李非夢手掌只有對方一半大小,拳掌相交,卻沾在了一起。
武卒咦了一聲,接連運氣發(fā)力三次,李非夢仍舊巋然不動,便收了手問李曦兒:“這是胡幺收的弟子嗎?”
李曦兒笑道:“是我和胡幺哥哥教的,武卒哥哥還要比一比刀法嗎?”
武卒剛才拼盡全力,沒有占到李非夢一絲便宜,聽李曦兒說是他教的徒弟,恨不得一口老血噴在李曦兒臉上。
不愿意再看李曦兒那張討厭的笑臉,冷啍一聲,言簡意賅地吐出兩個字:“上山?!闭f罷轉(zhuǎn)身就走。
眾人一起上馬,跟隨武卒隊伍上山。
李曦兒催馬趕上武卒,將早就準(zhǔn)備好的烈酒奉上,武卒仰頭灌了一大口,連道好酒,將酒囊遞給隨從收下。
李曦兒道:“武卒哥哥,我們要前往寧武關(guān),正好路過哥哥地盤,本欲與哥哥好好敘舊,奈何碰上朝廷惡犬,還帶了一群江湖敗類緊追不舍。
此番卻不能叨擾哥哥了,還請哥哥立即帶我們出山?!?p> 武卒一掀眉,問道:“能把你們追得這么狼狽,看來后面這幫鷹犬不簡單呀。
你且和我說說,惡犬來了多少,江湖中人來了多少?
我們再作計議?!?p> 李曦兒道:“惡犬有一百多人,其中不少箭法了得。
江湖人十六七人,有一個追蹤刺殺的高手,武功不在哥哥之下,我們的人只能與他打成平手,卻殺不了他。
我們中有人已被這刺客作了手腳,無論到哪都會被他找到,必須立即轉(zhuǎn)移?!?p> 武卒沉吟道:“我山中有一古洞,其間叉道無數(shù),我們探了多年,也僅知一二,若躲入其中,便是千軍萬馬也找不到?!?p> 李曦兒搖頭道:“那刺客有一秘法,能追蹤魂魄尋人,若他帶人守在山中,大家豈不得永遠(yuǎn)窩在地下。
我們此番和人約好日期在寧武附近見面,卻不能耽擱。”
武卒道:“你說的追蹤魂魄之術(shù),可是青荷神丹派的追魂?”
李曦兒道:“據(jù)汪叔說,正是青荷神丹派的追魂之術(shù)?!?p> 武卒疑道:”汪叔可是后面那位仆人打扮的高手?此人是何來歷?”
李曦兒將路上相遇經(jīng)過相告,請了車夫上前,武卒問道:“敢問朋友貴姓高名?!?p> 車夫遲疑了一下,答道:“不敢欺瞞朋友,在下汪璇璣。”
武卒勃然變色,啍了一聲,道:“原來是扶宋抗金的汪大俠,久仰大名。
二弟,你送曦兒兄弟他們下山?!?p> 說完一言不發(fā),打馬而去。
李非夢鄂然,不知何處得罪了武卒。
李曦兒道:“武卒哥哥的長輩早年追隨岳飛抗金,岳飛還被宋人所殺,他們流落山中,與金宋勢如水火。
他沒和我們翻臉,已是顧全與俠客寨的交情了,我們趕緊走吧?!?p> 絕情寨二頭領(lǐng)帶了眾人,快馬向北走了三四個時辰,天黑之后,才出了絕情寨地界。
二頭領(lǐng)別了眾人自回,眾人見這里是前不挨村后不著店的荒山野嶺,便鋪了些柴草就地過夜。
楊妙芝將李非夢拉到身邊,道:“哥哥,我們明天要分開行動了,此去一別,后會無期。哥哥若想念我,可來臨安鳳兮園找我?!?p> 李非夢悄悄從懷中取出抹胸還給楊妙芝,楊妙芝笑了笑,將抹胸給李菲夢系于腰上,道:“給你做護腰吧,你有沒有貼身的物件,送我一件做個念想。”
李非夢想了想,將隨身小刀送給楊妙芝。
楊妙芝將小刀包裹好,收入懷中,親了親李非夢的臉,塞給李非夢一張紙,悄聲道:“
這是我依照拜玲耶所說,整理出的她的出嫁路線圖,但具體日期還無法確定。她愿意告訴我,便是希望你去搶親。
你多和她親近,記得到時候去把她搶回來做媳婦?!?p> 李非夢道:“妹妹,你也給做我媳婦吧,那樣我們就能在一起了?!?p> 楊妙芝臉色微紅,道:“哥哥別說傻話了,我是大戶人家的丫頭,自己做不了主的?!?p> 李非夢道:“我可以去把你買回來?!?p> 楊妙芝道:“主人家富有四海,你買不了的?!?p> 李非夢道:“我也可以去搶你呀。”
楊妙芝忙道:“哥哥千萬不要動這個心思,臨安是宋國都城,非常危險,再說我已經(jīng)老了,配不上你?!?p> 李非夢摸了摸楊妙芝的臉,道:“妹妹哪里老了,這模樣比我還嫩?!?p> 楊妙芝推了推李非夢,道:“哥哥不要取笑我了,去休息吧。
這里有汪叔和畢大哥守衛(wèi),很安全的,明早天一亮就我們就走,你就不用來和我道別了,晚點再出發(fā)?!?p> 李非夢擔(dān)心地道:“要是那刀客來刺殺你怎么辦?”
楊妙芝道:“不用擔(dān)心,汪叔也是青荷神丹派的高人,自有辦法對付他們門派的追魂之術(shù)?!?p> 李非夢不太放心,與李曦兒在不遠(yuǎn)處歇息。
半夜時分,李非夢忽然感覺到一陣熟悉的氣息波動向眾人靠了過來,知道是那刀客高手來了,不欲驚動他人,悄悄起身掠了過去。
那刀客想不到李非夢感官如此敏銳,轉(zhuǎn)身就逃,李非夢等到離開眾人稍微遠(yuǎn),一躍而起,一掌拍向刀客后頭心。
刀客又一次沒預(yù)料到李非夢速度如此之快,奔跑中側(cè)身肋后出刀,誰知李非夢掌未至,一股真氣突然從掌心沛然而出,正中刀客后心。
刀客受了這一擊,一頭向前栽倒,卻敗而不亂,將手中刀一推,向李非夢飛射而去。
李非夢去勢不減,伸手在刀身上一撫,借力在拔起,空中一個翻滾旋轉(zhuǎn),將身體轉(zhuǎn)向后方來,伸手向前拍出。
那刀客在地上翻了一個跟斗,正想借山勢繼續(xù)翻滾下山去,胸口卻正正撞在李非夢掌上。
李非夢內(nèi)力一吐,刀客倒飛出去數(shù)米,后背撞在山坡上。
刀客受了這一擊,口中狂噴鮮血,委頓于地,卻一時未死。
李非夢一步步走近前來,刀客的雙眼一片平靜,注視著李非夢的雙眼如黑夜的星光。
刀客幽幽地道:“沒想到你小小年紀(jì),內(nèi)功竟然如此深厚…
你這一掌已經(jīng)將我心脈震斷,不須你再動手,我已經(jīng)活不久了。
我們清荷神丹派,內(nèi)門都是單傳,我沒有弟子,我這一門的傳承不能在我手里斷了。
咳咳…
我門的追魂秘法你已經(jīng)見過了,修煉方法就在我懷里。
我們清荷神丹派內(nèi)門功法,是純陽祖師親傳的劍仙證道之法,分追魂、遁空、御劍三大秘術(shù)。
我與汪璇璣分掌追魂、御劍兩門,內(nèi)門掌教執(zhí)掌遁空一門。
三百年前,內(nèi)門掌教祖師三法合一,與五行派掌門相互印證武功,雙雙飛升,卻未來得及留下傳承,遁空一門因此遺失。
內(nèi)門掌教祖師飛升時留言,三百年后必會傳下遁空秘術(shù),補全飛仙劍法。
至今已滿三百年,不知祖師將如何傳下遁空功法。
你若學(xué)了我這一門秘術(shù),便是追魂門的掌門。
以你現(xiàn)今修為,最有希望獲得學(xué)習(xí)三門秘術(shù)的資格。
三法合一,九天十地盡在掌中,無物可擋;身與劍合,天上地下來去自如,證道飛升可期。
如果你看不上我門秘法,也請為我門找一個傳人?!?p>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雖然此人是敵非友,李非夢還是對他升起一絲敬意,“你這功法,我倒是有些興趣,便受了你的傳承,但我不拜你為師?!?p> 刀客道:“無妨,我派不重這些虛禮,多謝了。”言罷合目而逝。
李非夢在刀客懷中找了找,只有一本古書,再無它物,夜間無法翻看,先收了起來。
有感此人的堅守,找來他的刀,就地挖了一個坑,將刀與他埋葬在一起。
前后花了半個多時辰,天光微亮,李非夢回到住地時,楊妙芝一行人已經(jīng)走,只剩下李曦兒、依拉勒、拜玲耶三人。
拜玲耶對李非夢道:“楊姐姐死了,我們看見畢大哥他們用擔(dān)架抬著她走的?!?p> 李非夢吃了一驚,摸摸拜玲耶的頭道:“你還沒睡醒吧,說夢話呢?”
拜玲耶握住李非夢的手道:“我知道你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我們?nèi)齻€人都親眼看見楊姐姐一動不動地被護衛(wèi)們抬到擔(dān)架上的,當(dāng)時我還探了探楊姐姐的鼻息,已經(jīng)沒氣了。
汪叔說她余毒未清,夜間發(fā)作而死?!?p> 李非夢不可置信地問另外兩人,得到的回答全都一模一樣。
李曦兒不可能和別人串通來欺騙他,楊妙芝真的死了。
楊妙芝昨晚還摟著她說話,幾個時辰之間就死了,這不真實。
李菲夢甩開拜玲耶的手,向山下發(fā)足狂奔,他無法相信這個說法,他要親眼去看一看。
三人連忙跟了上去,但李菲夢速度實在太快,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山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