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絲在顧盼皮膚上一點一點的蔓延,她探手在三個裝備盒子里面摸索著,掏了些子彈出來,別的也沒有什么值得更換的東西。
其實更多的意義還在于,顧盼終于切身體會到了,“毒”這種存在,在絕地世界到底意味著什么。
顧盼揣著一堆子彈離開了毒霧,朝江淹剛剛停車的地方走去,扯了扯唇角:“沒有什么值得拿的東西,走吧。”
Seven挑了挑眉,淡淡地說:“我想也是。我們四個人幾乎搜刮了一個城的所有資源,又撿了個空投,原本就不缺什么。這幾個人身上應(yīng)該也沒有什么值得搜刮的東西?!?p> 顧盼按了按自己已經(jīng)停止流血的手背,若有所思地說:“人死后,為什么會變成裝備盒子?”
江淹苦笑了一聲,有點兒頹然地說:“顧盼姐,不瞞你說,其其實吧,有時候我老覺得這地方是假的。人到底是真死還是假死?只要不是AWM一槍爆頭這種,幾乎所有槍傷都能用急救包和繃帶救回來……這真的一點兒都不科學(xué)?!?p> 原本擦拭著手中M24的槍管的Seven沉默了一下,才平靜地說:“既然這樣,那就直接將這里當(dāng)做游戲世界吧。構(gòu)成人身體成分的碳與水會在死后變成木質(zhì)的裝備盒子……如果不能接受的話,就將這一切都看做是數(shù)據(jù)。無論是我還是你,我們都只是這個世界中的一串?dāng)?shù)據(jù)而已?!?p> 顧盼搖了搖頭,她也沒指望能獲得什么有效的信息。Seven說的話有可能是真的,可現(xiàn)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沒有辦法證明這些話的真假。
一串?dāng)?shù)據(jù),會有人類的意識嗎?
如果是這樣,從人類的軀殼無聲無息地轉(zhuǎn)化成為一串?dāng)?shù)據(jù),并且保留了所有的感官和意識……將他們選中并帶到這里來的所謂“系統(tǒng)”,究竟又會是怎樣恐怖的存在……
現(xiàn)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顧盼后腰的傷口雖然已經(jīng)痊愈了,可還在隱隱作痛,使得她心神不寧。
從他們所在的毒圈邊緣,到最中心的P港,要不了太長的時間。按照比例尺來計算,就算是他們此刻所身處的這個小島,實際上面積也并不是非常廣闊。只不過毒圈縮小的時間間隔一次比一次短,殺傷力也一次比一次強(qiáng),所以對跳傘的落點的選擇才會成為游戲開局最為重要的事情。
萬一不小心跳了個天譴圈兒,離安全區(qū)差不多十萬八千里,那基本上來不及搜什么東西就得一路狂奔了。運氣好一點兒還能進(jìn)安全區(qū)。運氣不好的……就只能感嘆自己生不逢時了。
剛剛那一槍,其實對顧盼更多的是起到了一種震懾性的作用。
她原本一直以為,自己曾經(jīng)有過特種訓(xùn)練的經(jīng)歷,在這個世界里生存會比其他人要輕松——可并不是這樣。
這一槍提醒了顧盼,既然他們的四盒小隊里會出現(xiàn)顧盼和Seven這樣有過特種訓(xùn)練經(jīng)歷的人,那么其他小隊呢?
好運永遠(yuǎn)不可能只眷顧一個人、一支隊伍。
那一槍打中了顧盼的后腰,要么是可能性微乎其微的失誤,要么就是開槍的人在并沒有完全做好準(zhǔn)備的情況下開了槍。
顧盼寧愿相信是后者。
對于顧盼來說,她現(xiàn)在最為好奇和警惕的,是這個開槍的人,究竟會是誰呢?
不再是純新手的比賽,陣亡人數(shù)的速度加快,意味著每時每刻都有小規(guī)模的遭遇戰(zhàn)發(fā)生。單純的你死我活,只會給局中人帶來是疲憊和迷茫。
顧盼端著瞄準(zhǔn)鏡,觀察著車窗外的環(huán)境。江淹開的很快,車胎與地面摩擦的聲音也很響。他們?nèi)绻皇堑谝慌絇港的人,就會失去占據(jù)制高點和有利地形的先機(jī)。
所謂兵貴神速,速度這種東西,一直都極為重要。
那么,之前開槍打中顧盼的人……
顧盼瞳孔猛地一縮。
子彈會收到重力和風(fēng)速的影響下墜。而歸零距離五百米左右,98k這種狙擊槍的準(zhǔn)度很高,只需要稍微抬一抬槍口,就能保證一定會打中敵人的頭,爆頭擊殺。
假設(shè)開這一槍的人提前計算了歸零距離,而這一槍還是只打中了顧盼的后腰而不是她的腦袋……
那就意味著,開槍的人位置在他們的前方起碼六百米開外,過長距離下歸零點不好把握,才會出現(xiàn)“失誤”,沒能一槍爆掉顧盼的頭。
顧盼打了個寒顫,低低地說:“做好準(zhǔn)備吧,前面……可能有一場惡戰(zhàn)在P港等著我們?!?p> Seven微微笑著,好像無論什么事情都破壞不了他一直以來保持著的平靜一樣,淡淡地說:“但活下來的只會是我們?!?p> 這種迷之自信的話從Seven的口中說出來,卻沒有一點兒中二,并不會令人想要吐槽,反而會覺得Seven說的話格外具有信服力。連顧盼都忍不住生出了一點兒豪情出來。
他們在一片起伏連綿的麥田中行駛著,被碾在車輪下的麥穗大多卻是干癟的。
這是一個除了一百個游戲的參與者之外,沒有任何活物的世界。
沒有鳥叫蟬鳴,水里沒有魚,腥咸的海風(fēng)也帶不來花粉與種子,連麥子都像是假的一樣。
顧盼的眼睛看著地平線處的山脊,低低地道:“高坡上有一隊……四個人,正在爬坡。他們應(yīng)該打算去坡上那個電塔……好位置?!?p> 江淹的聲音都有點兒發(fā)顫了,小心翼翼地問顧盼:“顧盼姐,待會兒你是打算跟Seven哥一起上山滅了他們么?那我跟小展眉還是按照原本的計劃,找個地方躲起來……”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忽然閉了嘴。因為他看到顧盼的臉色變了。
“唰”的一下子,成了慘白的臉色。顧盼的臉色越來越白,握著槍的手指也收的越來越緊。
“不可能……”顧盼的聲音好像是從牙縫里飄出來的:“不可能是他……”
“他?”江淹敏銳地抓到了顧盼話中令她失態(tài)的重點,還沒來得及往下想,就聽見顧盼的聲音冷的像冰一樣:“Seven,我先用一下你的八倍鏡。江淹,繼續(xù)往山坡那里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