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俊眉微揚。
張國強這話,其心可誅!
不管劉德旺是不是看在周書記面子上,幫著張揚家說話?,F(xiàn)在被張國強這么一捅破,馬上就變了味道,讓人覺得,劉德旺這個人不公道。
劉德旺生氣的道:“我當(dāng)支書幾十年,從來都是秉公處事,沒人說過我半句不是!這塊地是誰的,大家心里都清楚,張國強,今天有我在,你想以勢凌人,還真的打錯了如意算盤!”
張國強最不怕的,就是和人撕破臉皮,眼見大家都偏幫張揚家,要是再不強硬,這塊地肯定會被搶走,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耍起賴皮來了:“老支書,我看,是你們想仗勢欺人吧?哼,別以為你們都是當(dāng)官的,我就害怕了!我家也有人在外面當(dāng)大官!”
劉德旺陰沉著臉道:“張國強,你家有人當(dāng)總統(tǒng),我也不怕你。這地是誰的,就是誰的!不管是誰來,黑的也變不成白的!”
村主任劉振理一直沒怎么說話,他察看了一下地理,又掏出一把卷尺,圍著兩家的宅基地量了起來。
張揚跑過去,幫他拉尺子。
這邊剛測量完,張愣子的大哥跑了過來,大喊道:“爸,國慶叔回來了!國慶叔回來了!”
張愣子精神一振:“太好了!國慶叔回來了!這下,我看還有誰敢欺負我家!”
張國慶,是張國強的親弟弟,也就是他剛才所說,在外面當(dāng)大官的人。
張國強頓時得了意,扭著頭,瞥著眼,看了劉德旺一眼,發(fā)出一聲冷笑。
“哈哈哈!大家都在這里呢?好熱鬧??!”爽朗的大笑聲傳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張揚看過去,只見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高高大大,穿著中山裝,留著板寸頭,相貌堂堂,威風(fēng)凜凜,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大步走了過來。
此人正是張國慶,是村里為數(shù)不多的,考上大學(xué),又有出息的幾個人之一。他大學(xué)畢業(yè)后,一直在外面發(fā)展,聽說當(dāng)了大官,但具體什么官,張揚也不太清楚。
張國慶每年也就回來一、兩次。以往都是春節(jié)才回老家,今年難得的回家過大年了。
“國慶!”張國強搶步過去,握住弟弟的手,“你可算回來了!你再不回來,哥哥就要被人欺負死了!”
劉德旺等人面面相覷,臉上都有些掛不住。
張國慶呵呵笑道:“哥,你的脾氣,我是知道的,你不去欺負人,別人就燒高香了,咱村里,哪個敢欺負你啰?”
然后,他松開手,走向劉德旺等人,笑道:“老支書,你好啊,振理主任,我們又有一年不曾見面了?!?p> 劉德旺和劉振理等人,都和張國慶握了握手,寒暄幾句。
張國慶正色道:“大家都在這里,想必是為了宅基地的事情吧?德旺支書,振理主任,你們只管秉公辦事,千萬別開我的臉面!”
劉德旺勉強笑道:“這不,大家正在找證據(jù)呢,這塊地,爭執(zhí)許多年了,要是不弄清楚,難免傷了兩家的和氣,破壞了鄰里之間的和睦。國慶,你回來得正好,你也幫著看看,這塊地,到底是誰家的?”
張國慶雙手交叉相握,自然的放在小腹處,哈哈大笑道:“德旺支書,你給我出難題了??!我自打讀初中起,就在學(xué)校寄宿,大學(xué)畢業(yè)后,一直在外面,為人民服務(wù),沒回家務(wù)過一天農(nóng),對家鄉(xiāng)的田土,甚是陌生啊。別說我哥家的地,便是我自家的田地,我也不知道在哪一塊呢!”
張國強急道:“國慶,這塊地,可是咱們家的老宅基地!你能考上大學(xué),能在外面升官發(fā)財,全靠這塊老宅基地的保佑!現(xiàn)在張繼祖家,想把這塊地搶過去,這不是豈有此理嗎?”
張國慶拍拍哥哥的胳膊,饒有深意的說道:“哥,只要你沒有仗著我的勢,在家鄉(xiāng)欺負人,那么,就請你放一百二十個心,誰要敢恃強凌弱,跟你過不去,那我張國慶,頭一個跟他沒完沒了!咱們不冒犯別人,但也不怕別人來犯我!”
劉德旺等人,有些不太自然的抹了抹臉,心想你既這么說,顯然就是擺明車馬炮,要給你哥撐腰了!
張國強搖頭一嘆,說道:“國慶啊,你要是在咱省里當(dāng)官,那該多好?這外省的官,你當(dāng)?shù)迷俅?,別人也只當(dāng)是山高皇帝遠,不拿你當(dāng)回事呢!”
張國慶笑道:“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啊,調(diào)回咱福田縣工作了。”
張國強喜上眉梢:“真的啊,國慶,你怎么不早說啊,告訴我們,你哪天回家,我們也好準備鞭炮,到村口去迎接你?。 ?p> 劉德旺笑道:“恭喜國慶啊,調(diào)回縣里工作,不知道在哪個單位擔(dān)任要職?”
張國慶淡淡的道:“不是什么大官,我們當(dāng)公務(wù)員的,主要是為人民服務(wù),不管在哪里,都是社會主義的一塊磚嘛!”
劉振理呵呵一笑,帶著無限感慨,說道:“國慶,你和我是高中同學(xué),你考上了大學(xué),命運比我高出不止一個層次了。你在外面為國家做貢獻,我還在村刨土呢!”
這時,一個穿西裝的青年人,彎著腰走上前,雙手遞過來一個大哥大,恭敬的道:“張縣長,您的電話?!?p> 聽到這一聲縣長,所有人都怔住了。
以前,大多數(shù)村民,都只知道張國慶有出息,在外面當(dāng)官,沒想到,居然當(dāng)?shù)娇h長了啊!
張國慶接過大哥大,無奈的笑道:“各位,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哎,這人在仕途,身不由己,過年也不自在,沒得休息??!”
“張縣長,你忙?!眲⒌峦蛣⒄窭韼缀跬瑫r說道。
“我只是副縣長,你們不要這么稱呼我。別人聽見,會誤會的。”張國慶說著,拿著大哥大,走遠一點去接聽。
“弟,”張軍拉拉張揚的手,苦笑道,“這下完了,張愣子家,出了個大縣長??!咱們這地,肯定是要不回來了?!?p> 張揚臉色堅毅,低聲說道:“怕什么!有理走遍天下!縣長也不能搶咱家的地!”
張繼祖急得打手背:“哎呀,我的崽,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他是縣長,哪里用得著明搶?只要往那一站,這些村官們,哪個不替他家說話?”
張揚也明白,本來嘛,情勢是對自己有利的,剛才只差一點點,村支書和村主任就要宣布,這地是我家的了。
現(xiàn)在,張國慶忽然出現(xiàn),讓局勢變得十分微妙起來。
劉德旺等人,或許真的是大公無私,可是,也不排除是看在鎮(zhèn)高官周懷謹面子上,才肯如此相幫張揚家。
張國慶如果還是在外省工作,那他當(dāng)多大的官,可能都沒什么大的影響,畢竟,縣官不如現(xiàn)管。
可是,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張國慶居然調(diào)回福田縣,還擔(dān)任副縣長之職,成了周懷謹?shù)捻旑^上司。
劉德旺和劉振理等村干部,又將做出怎樣的抉擇?
“爸,不必害怕。他家有當(dāng)官的又如何?這地是我家的,那就誰也搶不走!”張揚可不是沒見過世面的農(nóng)村學(xué)生。
張繼祖搖搖頭,低聲道:“民不與官斗??!”
張揚卻是不怕,說道:“官之為用,在于維護國家,服務(wù)人民,如果張國慶膽敢?guī)退缜扇『缞Z,我能舉報到他懷疑人生!”
張琳也是個不怕事的,說道:“爸,他當(dāng)他的官,我們一不求他辦事,二不奉承他發(fā)財,不必理會他的身份!”
張繼祖倒是一怔,心里覺得兒女說得在理,但兩千多年的封建專制文化,使得官本位思想,深入社會的層層面面,以官為本、以官為貴、以官為尊的價值觀,在農(nóng)村人的觀念中,更加根深蒂固,讓他不敢與官為敵,寧可自己吃虧,也不敢維護自己的權(quán)益。
我國是重“官”的社會,人們都想當(dāng)官,又都怕官,官本位的思想在封建社會里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于今,人民群眾呼吁法治社會,政府層面也在積極營造法治國家,培育創(chuàng)業(yè)的氛圍、創(chuàng)富的環(huán)境。
堅決破除官本位意識,必須牢固樹立服務(wù)意識,真正意義上做到,當(dāng)官就是為人民服務(wù)。政府的服務(wù)對于企業(yè)、對于民眾不是恩賜,是本位,是天職,是干部具有現(xiàn)代素質(zhì)的表現(xiàn)?,F(xiàn)代行政的理念就是一種服務(wù)的理念。
所謂人到無求品自高,張揚擁有這種先進的理念,所以,他并不害怕當(dāng)官的。
聽到兒女都這么無法無天,張繼祖皺著眉頭,也不知道這么縱容他們,到底是福還是禍?
張國慶打完電話,走了過來,呵呵笑道:“德旺支書,振理主任,你們繼續(xù),不用理我,我就是來看熱鬧的?!?p> 他又嚴肅的道:“對這個事情,我身為領(lǐng)導(dǎo),要先表個態(tài),這地是誰家的,那就是誰家的,你們一定要做到公正無私。你們不必因為我是副縣長,就對我哥家特別照顧?!?p> 劉德旺笑道:“難得張縣長如此深明大義,那我們就好辦事了。振理,你剛才測量了尺寸,你說說看,兩家的宅基地,跟村里底本記載的,有什么出入?”
他不愧是個老支書,巧妙的把難題踢給了劉振理。
張揚等人齊刷刷看向劉振理。
拾寒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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