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做錯什么了?”張揚明知故問,把他們的注意力引開,“我是不是拿錯杯子了?”
“沒什么事。行吧,既然你想去,那你就去好了?!瘪T愛英這次沒再拒絕,“我們這個義演義賣會,本就是開放的,歡迎社會各屆朋友前來參加,籌措的資金越多越好?!?p> 張揚應(yīng)了一聲好,等蘇奶奶喝完茶,接過杯子,放回茶桌上。
蘇苓看著他,抿嘴微笑。
吃過飯,稍微休息一下,張揚和蘇苓一起,陪蘇奶奶到街道辦去。
街道辦就在附近不遠處,隔著三條街道。
蘇奶奶腿腳不便,走得甚是緩慢,張揚也不著急,和蘇苓一邊一個,攙扶著她,慢慢地走。
過馬路的時候,一輛小汽車闖紅燈,差點就撞到三人身上。
張揚明明做了暫停的手勢,請車子讓行,但那車子還是直接開過來,還一直不耐煩的按喇叭。
這是一輛福特轎車,里面坐著的是個年輕女人。
張揚俊眉一揚,嚴(yán)厲的瞪著女司機,走到車窗邊,敲了敲玻璃。
女司機頗覺意外,她開車這么久,還是第一次見到,有行人敢過來挑釁車主的!
畢竟,在這年頭,有能耐開得起小汽車的,非富即貴,一般百姓,就算看到車主有違規(guī)行為,也不會找車主理論。
女司機搖下車窗,她本來沒戴墨鏡的,搖下車窗之前,把架在前額的墨鏡放下來,遮住了眼睛,然后肆無忌憚的看著張揚,略帶敵意的道:“做什么?”
“你沒看到紅燈嗎?你沒看到前面有老人過馬路嗎?你這么做,既違反了交通法規(guī),又毫無公德心,驚嚇到了我奶奶!你馬上下車,跟我奶奶道歉!”張揚沉聲說道。
這番話,跟他稚嫩的臉完全不配。
女司機本來不屑一顧的,但看到張揚的穿著,不由得一訝。
她是個識貨人,一眼就看出張揚穿的是某名牌,因為他父親穿的,也是這個品牌的衣服!她可以肯定的是,在蘇南市,全身上下,都能穿得起這種品牌衣服的人,不會超過百分之二十。
而這百分之二十的人,絕對是整個城市的高層精英,不是城市的高級管理人員,就是掌握著城市經(jīng)濟命脈的那部分人。
再看張揚,鎮(zhèn)定的眼神里,難掩囂張的態(tài)度,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一種冷傲!
只有胸有成竹,一切盡在掌握的人,才會有這樣的眼神和神情!
“張揚,沒事了,我們快走吧!”蘇苓的驚訝程度,絲毫不亞于女司機,她沒想到,他居然敢干出這事,朝他招招手道,“馬上就要變紅燈了!”
“你也不想耽誤大家的時間吧?”張揚對蘇苓擺擺手,然后從車窗伸進手,把車鑰匙給撥了下來,冷笑道,“小姐,做錯了事情,就該道歉!”
女司機愕然大驚,推門下車,劈手來搶鑰匙:“給我!不然,我報警了!”
“很好,就等你報警。”張揚將手往背后一藏。
女司機撲過來,高腳鞋一滑,倒在張揚身上。
“流!氓!”女司機杏眼一橫,銀牙輕咬,“想讓我道歉,沒門!車子我不要了,你有本事就開走吧!”
“你得虧碰到我,只下了你的車鑰匙,要是遇見脾氣不好的人,你可有虧吃了!”張揚訓(xùn)斥道。
“你脾氣還好?”女司機不由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張揚?我記住你了!千萬別讓我再遇到你,有你好看!”
她剛才聽蘇苓喊他張揚,就記下了。
她生氣的跺跺腳,轉(zhuǎn)身就朝街邊走了!
“怎么?想秋后算賬?”張揚冷哼一聲。
女司機回過頭,棕色長發(fā),燙著大波浪卷,隨著回頭的動作,瀟灑靚麗,跟海報上的女明星一模一樣。
她秋波橫轉(zhuǎn):“對,就是算賬!”
說完轉(zhuǎn)身就走了。
“我等著!”張揚簡短的丟下三個字,把鑰匙丟進車前座,轉(zhuǎn)身扶著蘇奶奶過馬路。
經(jīng)此一事,路燈雖然變了燈向,但人行道外面停著的車,都沒有發(fā)動,而是等張揚他們走過去了,這才啟動。
張揚感覺到蘇苓灼灼的目光,坦然面對她,燦然一笑。
蘇苓微啟櫻唇,想問什么,但終究沒問出口。
張揚笑道:“你寒假作業(yè)都做完了嗎?”
“數(shù)學(xué)還沒做,太難了。”蘇苓心里泛起奇怪的感覺,這個男生,怎么對我的情況,這么熟悉?又事事偏幫于我?
“我晚上幫你。”張揚溫和的一笑。
說話間,三人來到街道辦。
街道辦前面,有一片寬大的坪地,搭起了一個小小的舞臺,巨大但音質(zhì)拙劣的木質(zhì)音箱,飄出響亮的流行歌曲。
好巧不巧,唱的正是《無地自容》。
“人潮人海中,又看到你,一樣迷人,一樣美麗……”
舞臺兩側(cè),設(shè)了義賣區(qū),大家把家里的閑置物品拿出來,擺在此區(qū)域,進行售賣,所得款項,悉數(shù)捐給區(qū)里的敬老院。
有才藝的人畢竟是少數(shù),更多想獻愛心的公務(wù)員或市民,只能在這里擺攤,賣點小東西。
因為是義賣,東西都賣得很賤,便宜得讓你看中了就會掏錢買。
馮愛英是工作人員,也是這場活動的策劃和組織人之一,放下碗就來了,正在忙碌的布置現(xiàn)場,看到張揚他們過來,便丟開工作,走過來,對女兒道:“你準(zhǔn)備好了嗎?是唱歌還是獨舞?”
“媽,沒帶演出服,我就唱個歌吧!”蘇苓扶奶奶坐下來。
街道辦為了方便群眾觀看演出,在舞臺前的空地上,擺了十幾排塑料凳子。
“奶奶,你就坐在這里,等下我上臺,唱歌給你聽?!碧K苓安排好奶奶,然后轉(zhuǎn)身問張揚道,“你要賣什么才華?”
張揚微微一笑,指了指舞臺旁邊的擺攤區(qū):“你去忙你的,等下你就能看到我賣什么了。”
蘇南市藝術(shù)氛圍極其濃厚,人才輩出,狀元、畫家、武將、儒商,不計其數(shù),歷來是我國的文化大市。
剛才過來的路上,張揚就看到好幾家文房四寶店和古玩店,這些是街上的零售店,從數(shù)量和規(guī)模,還有地段來看,這些店的生意都是不錯的,而養(yǎng)活他們的,正是蘇南市一群又一群的藝術(shù)愛好者。
張揚跑過去,買了文房四寶,然后返回來,問街道辦借了張書桌,往擺攤區(qū)一放,筆墨紙硯一攤,也不管開沒開始,揮毫寫起來。
這一次,他不再寫春聯(lián),而是寫中堂和橫幅,還有一些書房用的勵志對聯(lián)。
上善若水、厚德載物、室雅蘭香、禪茶一味、惠風(fēng)和暢、天道酬勤等橫幅,四個大字,一氣呵成,大氣磅礴,翰墨淋漓,又快速,又上檔次。
很快,他的攤位前,圍了不少觀眾,先是觀望,繼而詢價,緊接著是排隊購買!
張揚一邊寫,一邊笑道:“義賣,虧紙?zhí)澞?,每幅字只賣兩元!接受預(yù)訂。”
他每寫一幅,墨還沒干透,就有人要走了。
蘇苓雖然沒有舞臺服,但也要化點淡妝,剛化好妝,從里面出來,看到這邊圍滿了人,不由得好奇,走過來一看,卻是張揚在寫書法賣錢!
“你說的賣才華,原來是指這個啊!真是別出心裁!”蘇苓贊賞道,“沒看出來啊,你年紀(jì)輕輕,這字寫得挺好?!?p> 張揚笑道:“也就混口飯吃?!?p> 一時義演開始,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有人坐著看表演,有人走動購買義賣品。
對那些擺出來的二手物品,大部分人是看不中的,每個攤位售出總價,十分有限。
張揚這個攤位,卻是供不應(yīng)求。
馮愛英也注意到了這個熱鬧的攤位,跑過來一看,見是張揚,不由得又驚又奇。
一個旅游者,平白無故的住進了自己家,又平白無故的跑到這里來做義賣!
你說這小伙子,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做?
蘇苓上臺,唱了首相約九八,這首歌是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最火的一首歌,剛一唱響,就火遍了大江南北,人們爭相傳唱。
張揚對這首歌向來無感,可是,今天聽蘇苓唱了一遍,卻是引起了共振。
尤其是曲終部分:
“來吧來吧相約一九九八
相約在甜美的春風(fēng)里
相約那永遠的青春年華
心相約、心相約
相約一年又一年,無論咫尺天涯”
這些歌詞,切合了他和蘇苓相約今年的心境,所以有所觸動。
義賣義演,總共兩個多小時。
張揚也不知道自己寫了多少幅,賣了多少錢,懶得數(shù)了,一股腦的把錢交給了街道辦的負(fù)責(zé)人。
馮愛英也是工作人員,有幸看到了各組數(shù)據(jù)。
演出是免費的,但也放置了一個愛心捐贈箱,可憐的是,箱里面只有區(qū)區(qū)二十幾塊錢,大多還是一毛、五毛的零錢。
還好,義賣很成功,六十幾個攤位,收獲了八百多塊錢。
義演等于是為義賣造勢拉人氣了。
“這個攤位賣得真不錯,一個人就賣了二百八十多塊錢!”負(fù)責(zé)收銀的人贊嘆道,“賺到了我們總收入的三分之一啊!”
馮愛英訝異的問道:“是嗎?是誰???是不是咱們黨支部的書記?他擺的很多東西,都是新買來的日常用品?!?p> “不是,是一個市民,寫書法賣,他叫什么來著?我剛剛問了的……”
“張揚?”
“對,就是張揚!英姐,你認(rèn)識他?”
“喔,他是我家蘇苓的朋友,是我?guī)麃淼?。?p> “是嗎?英姐,這次活動,你居功至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