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容易讓人情緒低落,但也有人說悲傷是由孤獨帶來的。
夏星痕告訴了她,那個叫克拉特的老人已經(jīng)沉眠于地底。
每一想到,心底涌起的酸楚就令她控制不住地想再一次哭泣,即便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哭過了。
或許那是她最后的親人,那個她當(dāng)作了爺爺一樣的人,當(dāng)她進(jìn)入十字會時,是那個老人給了她足夠的照顧和幫助。
但最后她還是忍住了,因為愿意聽她哭泣的人已經(jīng)不在了,這是襁褓中的嬰兒,才合適用來呼喚父母關(guān)注和安慰的手段。
她哼起了歌,只有她的歌還是有很多人愿意聽,歌中帶著淡淡的哀傷,又有著溫馨的思戀和惆悵。
聽得人安寧,像依偎在了親人的懷中。
她輕輕地走下了樓,即使她覺得屋子里的人都應(yīng)該因為她的歌聲陷入了沉睡,但還是潛意識不愿意打擾他們。
無意間發(fā)現(xiàn)門前柜子上,是疊的整齊的兩套女式衣物,還有一包配好的草藥。
她稍稍翻開,和之前她穿過的寬大舊衣服不太一樣,適合年輕女性的風(fēng)格,做工精細(xì),合身的像是為自己特意準(zhǔn)備的。
一張紙條掉了出來,上面沒有告別的話,但還是那樣淡淡的口吻。
“之前把你衣服剪壞了,這是賠給你的?!?p> 她笑了起來,打心底的笑了起來。應(yīng)該所有人都會可惜,在那一刻,沒在有人能夠欣賞到這樣直擊人心的明媚。
頂級畫師終身都在追求的優(yōu)美,不似那風(fēng)情萬種,是那樣純粹的甚至稱得上完美的笑。
就是你看見了她在笑,然后你也笑了。
原來那個東方人早就知道她會離開,所以還教了她煎藥的方法。
她甚至想走上樓去敲開門,向那個人表達(dá)感激,但最終還是轉(zhuǎn)化成了誰也沒聽到的輕語。
門打開的吱呀聲有些大,她回了下頭,依舊空無一人,但她總覺得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站在了她的身后,帶著淺淺的笑意向自己揮手告別。
二樓房間的窗臺上,某人并沒有睡著,他兩條腿懸在半空,半個身子都探出了外面,可沒有一點危機(jī)和緊張感。
他觀察著星空的活動,手一上一下的敲著窗臺,節(jié)奏似乎與之前聽見的歌聲相似。
……
這里是福特斯城中的貧民區(qū)附近,一個潮濕陰暗只有一室的屋子里站著一個祭司。
他看了看門外,參差不齊的老舊房屋將陽光遮擋,讓這里大白天里都感覺到有些陰森。
而空氣中刺鼻的藥水味,聞著他直皺眉頭,要不是科斯特家族出面的委托,他沒有一點可能會來到這種地方。
而在他身后那個叫肖恩的年輕人,即使看見了他表情中不加掩飾的不滿,卻始終都保持著很恭敬的樣子。
“祭司大人,能治好嗎?按約定的兩百枚金幣在這里!”
肖恩拿出袋子,稍微露出了一點讓對方檢查成色。
“這個好說,這個好說?!币豢吹浇饚?,那略胖的臉上,眼睛和鼻子都笑成了一團(tuán),他伸出手,連語氣都變得和藹起來。
肖恩自然不信,因為對方連在旁邊病人的病情都沒有查看。
祭司見對方把袋子又合了起來,悻悻的收回了在半空中的手。
他嚴(yán)肅神情,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女性,但隨即又露出了要遠(yuǎn)離的厭惡。
那個女人,臉色枯敗,如同蠟像,嘴唇張了幾下,只是一些嘆聲,完全就聽不出有完整的句子。就連那雙眼睛都沒法長時間保持聚焦,會時不時的翻出死魚般的白眼。
或許絕大多數(shù)人看了,都會做出她不久于人世的判斷。
祭司并沒有走近仔細(xì)觀察對方的病情,因為腐敗的惡臭令他有些反胃,他反而開始問站在一側(cè)的肖恩。
“這個女人是怎么回事,怎么變成了這個鬼樣子?”
肖恩抿了抿嘴,凝重著臉回答:“腎臟壞死,造成的全器官衰竭,現(xiàn)在只能靠昂貴的煉金藥物維持生命?!?p> “壞死???”
“有辦法嗎?”肖恩聽出了對方強(qiáng)行壓下的驚訝,但還是不愿放手這幾乎最后的希望。
“壞死不好辦啊,材料的消耗也要增加……”
“錢多點沒問題,我這里還有五百枚金幣,只要你能治好就都是你的?!毙ざ鲝囊贿叺淖雷拥紫掠痔岢隽艘粋€沉甸甸的袋子,放在了祭司腳下。
“好吧,我盡力。”臉上貪婪的笑意令人作嘔,肖恩選擇無視了這些。
祭司從帶來的包中拿出了一些東西,按一定的順序在女人四周擺下后,吟唱起來。
肖恩聽不懂,即使他認(rèn)識很多種語言,但魔法的術(shù)語似乎只有有才能的人才可以掌握。
那些魔法制品的東西亮起了不同程度的光芒和祭司手上出現(xiàn)的光以同種頻率閃耀,最后擴(kuò)散成一片形成一個回路,緩緩的流入女人的體內(nèi)。
皮膚和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fù)光澤,女人漸漸恢復(fù)了意識,眼神中也擁有了情緒和思考。
她動著許久未動的腦袋,環(huán)視著自己身軀從干枯變得飽滿,滿是驚喜?;蛟S是太久沒說話,剛開始還是只像小孩學(xué)語般的咿咿呀呀,后面終于能說出一些簡單的單詞。
她激動的摸了摸自己恢復(fù)彈性的臉,眼中噙滿了難以置信的喜悅淚水。
誰都希望有一個機(jī)會能讓自己重獲新生,特別是那些體驗過死亡的人。
“祭司大人,謝謝你!真的很感謝你!”女人跪趴在床上磕著頭。
“好了,治好就行,我該走了!”祭司不耐煩的撇嘴。
“等等,能確保真治好了嗎,如果之后再有問題怎么辦?”肖恩想要一道保險,他對發(fā)生的一切還是有所懷疑。
“這就不關(guān)我的事了,怎么?你想賴賬不成?!奔浪菊Z氣中有了不滿,那是因為他知道,沒人敢得罪他。
“肖恩,沒事,我感覺自己完全好了,不要惹這位大人生氣都?!?p> 這的確是肖恩得罪不起的人,況且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只能讓開了身子,任由對方把不輕的兩個袋子提走。
“這么多錢就都拿走了啊!”看著對方走后,女人語氣聽著有些不舍。
最后看向了肖恩,還是有點慚愧的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