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方小姐突然喊道。
聲音很大,碧螺都被下了一跳。
在自己服侍小姐以來,都沒有聽過小姐這么大聲的說話。
小姐一直溫溫和和的,最大聲的時候就是老爺夫人過世的時候,哭的最大聲。
剛剛金穗就是說了老爺夫人。
碧螺知道,老爺夫人一直都是小姐的逆鱗,在小姐面前說不好的話的,都沒有什么好下場,更何況還是章家。
金穗還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惹禍了,還沉浸在剛剛的喜悅之中,聽到方小姐的話,還以為方小姐有什么不情不愿,在她眼中都不是什么大事。
章君君怎么樣,與她何干。
金穗饒有興致的挑開簾子,看著快要發(fā)作的方小姐,很不厚道的嘲笑:“這么大聲說話,可不是大家閨秀的教養(yǎng)?!?p> 肥胖的臉上掛著一種刺眼的嘲笑。
可惜方小姐看不見,不然這個金穗死的更快。
方小姐皺著眉頭,語氣很不悅:“我也不過普通百姓罷了,哪里及得了章家大家教養(yǎng),大庭廣眾之下打架斗毆,惹事生非,還仗勢欺人,以強凌弱,章家的教養(yǎng)還真是好?!?p> 方小姐頓了頓:“有一句老話說得好:禮尚往來。章家大夫人應(yīng)該知道,小女子也不惱剛剛夫人傷了我發(fā)膚,侮辱我父母,夫人傷我一分,我動你十分便可。禮尚往來如何?”
“轟?。 ?p> 就在方小姐說完話的一刻,天空突然閃出一道驚雷。
似乎從天庭炸開,懲戒地上為非作歹的人,而方小姐剛好背對著雷電,金穗嚇得瞪大了眼睛,腦海中都是昨晚那個道士說的。
方小姐非人。
這樣的話。
如果不是人,那……就是鬼了。
想到從方小姐來了枝南縣之后,章家就沒有什么好事,一直有麻煩。
之前不覺得,可是昨晚那個道士一點,這才越像越心驚。
想到這里,金穗更加害怕??粗叫〗愕难凵褡兞擞肿?,而后也不管方小姐剛剛說了什么,大喊:“快走,快走?!?p> 碧螺在一邊,已經(jīng)明白了方小姐的意思,哪里會這么容易就讓金穗走了。方小姐頭發(fā)一直烏黑油亮,很是好看,碧螺一直細心照顧,金穗剪了就想跑?
碧螺松開雨傘。
碧螺一把搶過之前那個仆婦手中的剪刀,不知什么時候就來到金穗轎子外,拽住金穗的頭發(fā)就是一刀下去。
絲毫沒有手軟。
這一剪刀下去,金穗來不及躲開,就是結(jié)結(jié)實實的一刀。
雨傘才剛剛落地,碧螺手中就多了一把頭發(fā)。比起方小姐妙齡油亮的三千青絲,金穗亂糟糟的一把頭發(fā)還真是不能比。
或許是因為出門打扮,頭發(fā)上還摸了頭油,油油的,粘在碧螺手中,還厭惡的皺眉,一把將頭發(fā)扔在地上,這才回去。
“?。 ?p> 又是一聲尖叫。
這一聲就像是殺豬一般,加上金穗肥胖的臉,很是滑稽。
金穗一臉惶恐的看著地上一把頭發(fā),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
試問哪個女子不愛美,哪個女子不希望自己走路頭發(fā)翩翩,顛倒眾生。看著自己精心呵護的頭發(fā)斷了在地上,金穗的好心情一去不復(fù)返,心中的怒火蹭蹭直冒。
咬牙切齒對著外面的方小姐就是怒罵:“你這個小賤人,居然敢剪了老娘的頭發(fā),你以為你能就友祥就能要求我們章家為所欲為?呸,你想得美,來人,把她手腳打斷,剪了她頭發(fā),扔進尼姑庵!”
金穗向來愛美,尤其是天生就枯燥的頭發(fā)更是她的心病。
就算再枯燥,那也是她自己的頭發(fā)。
可是方小姐還是一臉淡然,似乎并不怕金穗過來找麻煩。
淡然之中,沒有人猜得到方小姐在想什么。
可是一邊的眾人也算是看出了點苗頭了。感情是方小姐可以治好章友祥的病,可是開出了條件章家不答應(yīng)這才矛盾了。
戲臺這里大多是都是范家的人,對章家這種行為很不贊同,更不要說現(xiàn)在章家的當(dāng)家主母在這里外面破口大罵,簡直就和街頭潑婦沒有什么兩樣,就是丟人現(xiàn)眼。
范家的人在看戲,也有人擔(dān)憂方小姐的安危。
畢竟瘋狗是會咬人的。
章家的人就要逼過去動手,碧螺一臉防備。
“方小姐是老身請來的客人,你們要動手,怕是不妥吧!”
一個蒼老而又堅定的聲音傳來,眾人心中都是一驚。
戲臺的主廳有人簇擁過來,為首的就是范家老夫人。
于情于理,范家都應(yīng)該出來表態(tài)。方小姐是范家的恩人,這一點毋庸置疑,再者方小姐剛剛也是范老夫人請過來的,主人怎么可以讓自己的客人在自己的地盤受了欺負。
更何況章家,范家很樂意對付。
可是金穗也不是什么善茬,也沒有身為夫人的那種自覺,被頭發(fā)沖昏了頭腦:“別以為你們范家就是什么好東西,別再這里假惺惺的,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平時在章家做了什么手腳,想要超過我們章家?門都沒有!”
看來金穗真的被氣昏了,頭發(fā)被剪了一把,剩下的頭發(fā)看起了就更加的滑稽。
哪里還有剛剛風(fēng)韻夫人的模樣?
“娘!”
一聲清脆婉轉(zhuǎn)的聲音聽得人心癢癢,遠遠一架軟轎過來,在眾人注視之中,章珍珍款款下來。
方小姐聽得到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接著就是人群中的騷動。
此刻的章珍珍膚白貌美,楚腰款款,衣著翩翩,猶如一直素雅白蝶,翩翩欲飛。一片都知道章珍珍受老夫人寵著,性子也有些橫,又是也會沖撞老夫人。
眾人卻沒有想到是如此一個美人。
碧螺皺了皺眉,很是疑惑。
怎么覺得這個章珍珍有些不一樣了?可是人還是那個人,唯獨不同的就是那雙眼睛,居然帶著一種驕傲之感,讓碧螺很不舒服。
金穗顯然也沒有發(fā)現(xiàn)自家女兒不一樣,就是覺得有種不一樣的漂亮。
要知道昨天因為章珍珍,金穗可是操碎了心,她顯然沒有想到被放小金額治好了之后,章珍珍會有這樣的變化。
章珍珍在眾人的注視下,來到了方小姐的面前,臉上溫婉又大方的笑讓碧螺警鈴大作。
碧螺防備,章珍珍卻是笑了,不理會。
“我娘最近身子不舒服,脾氣不太好,冒犯了姐姐還請姐姐多擔(dān)待?!?p> 章珍珍聲音溫婉,面帶微笑。
怎么都讓人覺得真誠大方,如此一說,又顯得方小姐小氣了。
方小姐也微微笑:“原來貴夫人是身體不行,這雨天出來跑,怪不得見到誰都咬呢。章家的門大,可是你們也得看好了,免得下次又跑出來咬人,出了什么是可不好。咬到哪個貴人家,就不像姐姐我這么仁慈了?!?p> 方小姐很少說話,可是不代表誰都可以過來詆毀。
章家的人,更不可以。
章珍珍臉上的笑容有些僵,出奇的沒有追究,只是帶著不情不愿的金穗浩浩蕩蕩的離開了。
走之前碧螺還收到章珍珍一個轉(zhuǎn)身回眸,眸子里面裝的是碧螺看不懂的心思。
章家的人散了。
百花節(jié)的戲看不成,有些人也走了。
外面煙雨蒙蒙,方小姐佇立一方看著碧色天空一處,微風(fēng)吹來,雨露微微,散了綢布,露出呆滯的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