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幾人一騎絕塵而去,柳攸攸慢悠悠地踱步回了二樓,看也沒看跟在她后邊的幾只喪尸,手中銀光一閃,幾個喪尸頭顱應(yīng)聲而落。
路過家具區(qū)的一面落地鏡時,柳攸攸駐足看向鏡子中的自己,風情萬種地撩了一下頭發(fā),伸出手指戳了戳自己吹彈可破的臉頰。
鏡子中的美人像從畫里走出來的一樣,眉如遠黛,目似秋泓,面若桃花,紅唇勾人奪魄,一笑起來,萬紫千紅都要為之失色。
那個男人,居然對她這幅容貌毫無反應(yīng),唔,也不能說是毫無反應(yīng),只不過是全然是一副戒備和眼含探究的模樣。
切,真是不解風情的臭男人,人家仔仔細細捏了一晚上的臉,他居然一點都沒被驚艷到,簡直浪費她的表情。
要不是看到許湘伊的反應(yīng),她還以為是她的審美出問題了,精雕細琢出來的“完美”形象在別人眼里不過如此。雖然她昨晚才研究明白自己的異能,但她搗鼓易容術(shù)和主刀整形手術(shù)已經(jīng)很多年了,對自己的技術(shù)還是挺有信心的。
說起許湘伊,這個小妹妹也挺有意思的。她也扮過不少美人模樣,雖然比不上她如今這副皮囊,但她自認也算傾城之姿。別人看見她,眼睛里會有欲望,有嫉妒,甚至有勢在必得的野心,而許湘伊眼里只有純?nèi)坏馁澝篮腕@嘆。
那是一種對美好事物的欣賞,對造物者高超技藝的感嘆,她的滿心歡喜,就像看見一樹在陽光下灼灼盛放,重重疊疊如朝霞彩云般的海棠花。
柳攸攸甚至覺得,她這幅雕琢出來的容顏,配不上許湘伊的溢美。
也不知道,她要是知道我這是用異能變化出來的模樣,會不會失望。
生平第一次,柳攸攸產(chǎn)生了這樣的念頭。
她晃晃腦袋,像是想把這奇怪的想法甩掉。
萍水相逢,許湘伊怎么想,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她只管美美的就完事了。
反正再見面的時候她也未必還是這幅模樣。
柳攸攸摸摸自己的臉,膚態(tài)細膩骨肉勻,身材也修飾得玲瓏有致,五官和身材比例都嚴格按照黃金分割率來塑造。比她主刀過的任何一位顧客效果都要好,合眾家之長補己之短,而且毫無修飾痕跡,不是那種隨隨便便沒技術(shù)含量的五官拼貼,更不是什么網(wǎng)紅臉錐子臉,自然生動,巧奪天工,堪稱完美。
只要她不說,以后誰還能再認得出她到底是誰呢,也許有一天,她自己都不會記得她原本長什么模樣。
柳攸攸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她自幼被拐進一個國外的殺手組織,在殘酷的訓練中存活下來,十歲開始接單暗殺。所有必須學會的技能中,她學得最認真的是如何偽裝自己,也就是所謂的易容術(shù)?;瘖y、面部填充、人皮面具、高超的技術(shù)加上道具,幾乎能做到改頭換面。而有幾次為了躲避追捕,她還在臉上動過刀子。
后來,為了一單大生意,她有了一個對外的身份,整形醫(yī)生。她下刀干脆利落,對人體肌肉結(jié)構(gòu)清晰得有如隨身攜帶著X光鏡片,鮮少有醫(yī)療事故發(fā)生,還在那個國家的整容界闖出了不小的名氣,風頭一時無兩。
也是借著這筆生意,她才有機會回到夏國。柳攸攸按照自己那一點模糊的童年記憶,想找回自己的家人,背著組織,經(jīng)過長時間的暗訪,好不容易才讓她打聽到蛛絲馬跡,找到舊日的小樓,卻發(fā)現(xiàn)早就人去樓空。
正在她失去希望,厭棄了現(xiàn)在這樣像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樣見不得光的模樣,不知該何去何從的時候,末世突然爆發(fā)了,網(wǎng)絡(luò)大面積中斷,沒有信號,柳攸攸趁機毀了身上所有通訊設(shè)備,切斷了他們的監(jiān)視,剜出埋在她身上的芯片。
她本來沒想過她能順利擺脫這個組織,只想著能過幾天安生日子就過幾天,畢竟,她知道的太多了。
沒想到老天對她如此厚愛,竟然讓她覺醒了這么一個異能。這下,除了DNA她改不得,容貌、身材、指紋、聲線,她想讓自己變成什么樣子就能變成什么樣子。
這下,她終于可以真正站著陽光下,享受所有人的注視,不用擔心自己見不得光的身份敗露。
她頂著冰冷的數(shù)字代號和各種假名字多年,終于可以用回藏在她心里,刻在她腦海里的那個,在每個黑暗而絕望的夜晚蜷縮在角落默默流淚的時候,咬牙忍受疼痛的時候,被精神摧殘洗腦到快要忘記自己到底是誰的時候,一字一字混合著血肉吞下的,她最初的名字。
柳攸攸
從此以后,她不再是任何人,她只是柳攸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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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嬌~”
阿朵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她,尾音婉轉(zhuǎn)纏綿,直喊得蘇離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哎哎哎,姐姐您又咋了?!?p> 行行好,放過我吧……
“嬌嬌,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愿意收留我,還給我晶核補充能量,嬌嬌,你真好,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p> 阿朵穿著一身白色棉質(zhì)睡衣,剛洗好吹干的長發(fā)柔順地披散在肩頭,乖巧地坐在床邊。帶著幾分異域風情的美人眉眼深邃,睫毛卷翹,此時一掃平日里含羞帶怯楚楚可憐的氣質(zhì),認真地看著她,眼里帶著光,這一臉真誠的小模樣倒叫蘇離摸摸鼻子,有些不自在起來。
“多大點事兒,睡覺,睡覺。”
蘇離把被子一掀,躺了進去。唉,希望她們趕緊把這個嬌小姐的房間準備好,讓她趕緊搬出去,她獨來獨往多年,可不習慣跟別人大被同眠什么的。
阿朵乖乖地把燈關(guān)上,躺進被窩里,不知道為什么,在蕭姣身邊,看著她的側(cè)臉,她就覺得心里無比踏實,安心。
嬌嬌,我一定會好好報答你的,我會用行動來證明我不是沒什么用處只能依附別人的菟絲花。
“喂?!?p> 盡管閉上了眼睛,湯圓那欠扁的樣子還是出現(xiàn)在她腦海里。周圍有人不方便說話,但也不影響他們腦內(nèi)交流。
“干啥?!?p> “你收留她干什么,她……吵死了。”
湯圓一臉嫌棄,“你已經(jīng)夠吵的了,再來一個,豈不是片刻不得安寧,很影響我生活質(zhì)量的。”
“切,不愛聽你就縮進你的龜殼里躺著唄,看給你慣的。”
“你!”
湯圓一張小臉憋得通紅,劍眉倒豎,怒目而視,而蘇離無所謂地打個呵欠,翻個身,開始裝睡。
切,小樣兒~
“你愛收留誰就收留誰,誰樂意管你?!?p> 湯圓硬邦邦地說道,“你別影響任務(wù)就行了。”
“zzz……”
回應(yīng)他的只有蘇離均勻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