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仲柯微微動了一下沉重的身體,卻全身刺痛感傳來,她痛出了聲,她微微睜開眼睛,就見床邊一個明朗的白衣男子握著她的手,低頭垂泣,帶著幾分顫音:
“你醒了……你終于醒了??!我……”
她眼中朦朧,這些年,他真的變了,真的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將軍。
她喉嚨干痛說不出話來,只干看著獨(dú)孤朗,獨(dú)孤朗的激動都寫在了臉上,沒有絲毫掩飾,他似乎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突然舉起一手:
“我發(fā)誓!從今以后我會照顧保護(hù)你們母子……脈兒愛習(xí)武我就來教…你出門我就給你做轎攆…要吃什么喝什么我親自學(xué)…我給你做…脈兒不乖我來管教……決不會讓你再勞累…你喜歡的綠竹我每日都澆水…紅豆我也在悉心播種……還有梨花釀我給你準(zhǔn)備很多很多……”
師仲柯繃不住臉上的笑容,沙啞的聲音低道:“你怎么還這么傻……”
獨(dú)孤朗怔了怔,咽了咽淚水:“我說的都是真的!”
“我知道…”師仲柯心中有足夠的理由相信,現(xiàn)在的獨(dú)孤朗就是她命定的蓋世英雄。
師仲柯用力起身,獨(dú)孤朗將她扶起,獨(dú)孤朗急忙給她倒了一杯茶水,師仲柯喝下喉嚨干痛一瞬,一陣暖流入腹身體也舒服很多,她除了全身無力外,就是一些小傷口在撕扯,并無大礙,這時一個人推門而入,陳覓邇驚喜的笑道:
“你醒了?!太好了,我真是擔(dān)心死了!”
“娘!”在陳覓邇懷里的脈兒掙開陳覓邇,小小的步伐卻快跑向師仲柯,獨(dú)孤朗將脈兒抱起遞給師仲柯,師仲柯見到脈兒安然無恙松了一口氣,脈兒指著獨(dú)孤朗稚嫩道:
“爹爹…獨(dú),朗!”
師仲柯忍俊不禁,重重點(diǎn)點(diǎn)頭:“是爹爹!”
脈兒看著獨(dú)孤朗哈哈大笑,酒窩深陷開心的不得了,一下?lián)涞姜?dú)孤朗懷里,獨(dú)孤朗接住他,脈兒在獨(dú)孤朗臉上摸了又摸,小臉要也蹭一蹭,獨(dú)孤朗被脈兒逗的不知如何是好,任憑脈兒玩下去。
師仲柯看著他們父子相聚,心里無比欣慰,這一幕她曾幻想了很多遍,但沒有一次奢求會變?yōu)楝F(xiàn)實(shí),但事過境遷,師仲柯欣然接受,這就是最好的結(jié)局。
陳覓邇在師仲柯額頭上摸了一下,放心道:“太醫(yī)說只要退熱了,就沒事了,我去給你準(zhǔn)備點(diǎn)吃的?!?p> “脈兒,要回去睡覺咯,和陳姨睡好不好?”陳覓邇叫著脈兒,脈兒有些不情愿,但還是乖乖的投入陳覓邇的懷抱。
陳覓邇抱著脈兒離開,師仲柯見外面雖黑夜卻燈火通明,還有陣陣歌樂笙音,師仲柯問道:“這是…南鳳國?”
獨(dú)孤朗點(diǎn)頭,他知道師仲柯的擔(dān)憂是什么,他道:“和我來?!?p> 師仲柯與他站在樓閣之上,暖風(fēng)微過,一片繁華唯美的景象映入眼簾,夜里處處歌舞升平,笙歌艷舞,火紅的燈籠掛滿大街,熱鬧非凡,人群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你昏迷了半月,三日前他繼位了,史無前例的大赦天下!”
獨(dú)孤朗知道這是楚淮為了讓師仲柯進(jìn)入南鳳國最好的辦法,歷代皇室登基沒有大赦天下的前例,但楚淮繼位后,開創(chuàng)了先例。
師仲柯凝視著彩燈橫街,舉國歡慶的景象,“太平盛世,他做到了?!?p> “等你身體恢復(fù)些時日,”獨(dú)孤朗轉(zhuǎn)身脈脈含情看著師仲柯,“我們成婚吧!”
“我要明媒正娶,七書六禮,八抬大轎重新娶你一次!”
師仲柯定眸,她不可置信還會聽到這句話,她還未開口,獨(dú)孤朗哀求道:
“不要拒絕我!求你了!”
師仲柯心潮起伏,思緒紛繁,她側(cè)身聆聽著街上飄來的笙歌,淡然道:“給脈兒起個名字吧?!?p> “我……”獨(dú)孤朗還沒有聽到師仲柯的答復(fù),心里一直緊揪著,又說到脈兒的名字上,他撓撓頭:“我書哪有你讀的多,還是你起吧……”
“太平盛世,君子顯赫,就叫君赫。”師仲柯淡然道。
獨(dú)孤朗重重點(diǎn)頭,對脈兒的名字很是開心:“好!獨(dú)孤君赫!”
“那……我剛才說的,你愿不愿意?”獨(dú)孤朗滿眼期待,小心翼翼。
師仲柯側(cè)眸,“你府里的那個褚妙妙呢?”
獨(dú)孤朗心里一驚,“他爹被罷黜了,一家都被發(fā)配了,我發(fā)誓,我從來沒有和她接觸過,一點(diǎn)也沒有,你可以問陸川,陸川知道!”
見獨(dú)孤朗的求生欲很強(qiáng)了,師仲柯湊近獨(dú)孤朗,親昵道:“找個良辰吉日,不能有半分出錯!”
獨(dú)孤朗興奮的眉眼都成了彎月,嘻嘻笑道:“一定!七日后良辰吉日,我找人算過了,我已準(zhǔn)備的差不多,就差你了!”
師仲柯驚訝地看著獨(dú)孤朗,“原來你早就準(zhǔn)備好了,還假惺惺的問我?”
“沒有你我和誰拜堂呀~是不是?”獨(dú)孤朗將師仲柯抱在懷里,無盡溫情寵溺。
師仲柯被獨(dú)孤朗惹的一笑,她貼在獨(dú)孤朗的胸膛之上,“木元國怎么樣了?”
“木元國皇上重傷沒能挺過去,顏阜昭重傷剛愈和楚淮同一日繼位,兩國同時換新帝,還是史無前例?!豹?dú)孤朗嘆口氣,“但木元國皇宮官道都被毀了,沒有十年定是不能重建,南鳳國也借了不少銀兩過去,算是兩國交好吧?!?p> “那辛妧婥定是皇后了,他們也算是苦盡甘來?!?p> 獨(dú)孤朗一愣,“難道苦盡甘來的不是我們嗎?”
師仲柯抬眸含笑:“這你也要計較?怎么這么小氣了?”
“我怎么能不小氣,好不容易和你重聚,不敢再有一點(diǎn)分離,不然,我翻遍了天下也要再把你找出來。”
“哈哈……”師仲柯仰頭看著獨(dú)孤朗氣呼呼委屈的樣子,不禁狂笑,“大將軍,氣魄如此吝嗇?!?p> “誰管的著我,有你相伴就行?!豹?dú)孤朗把師仲柯抱的緊緊的,生怕一松手就又跑了。
“對了,我看屋里那一堆東西都是什么?”師仲柯不經(jīng)意看到房間里堆了一堆東西,茶具筆墨紙硯,應(yīng)有盡有,
獨(dú)孤朗瞥了一眼,無奈道:“脈兒從他舅舅那討來的。”
“舅舅?”師仲柯想了一下,“楚淮?”
“還能有誰,這幾日脈兒就在他那,看了什么都想要,人家的筆墨紙硯,金銀珠寶,就連屏風(fēng)都帶了回來,就查帝王冠了?!?p> “還真是嬌慣脈兒,這么小就學(xué)會要東西。”師仲柯也無奈,楚淮竟然忍著孩子的性子。
獨(dú)孤朗也發(fā)愁,“脈兒這自來熟的性子,真的得改改,見誰都要抱上幾下,你還沒見脈兒粘著楚淮讓他寫字,到底給他寫了兩遍名字,脈兒才罷休?!?p> “改?怎么改?脈兒還不是隨了你,你都沒改過來,他能改到哪去?”師仲柯挖苦道。
獨(dú)孤朗啞口無言,干脆就認(rèn)了:“好好好,我的錯,隨我隨我,我兒子像我也未嘗不好啊。”
師仲柯的目光放眼望去,這片祥和安樂,是多少年來多少人的夢寐以求,為了這片安樂,多少靈魂安在地下。
七日后,南鳳國舉國上下同慶,京都處處紅燈高掛,全城笙歌艷舞,百姓領(lǐng)賞,紅綢鋪滿整個都城,熱鬧鼎沸,嗩吶琵琶樂聲在都城內(nèi)一步步繞了三個來回,鼓樂喧天,全城齊鳴,家家戶戶能從迎親的隊(duì)伍中領(lǐng)的大賞,今日這番大婚場面,前有未有。
午時三刻,在全城人的面前,她一襲紅色嫁衣,上面的孔雀栩栩如生,大氣華貴,嫁衣尾翼長十尺,后六位嬌美的宮娥拖住,華貴且驚艷,她一出紅色薄紗下的一張傾國的絕美容顏,紅唇皓齒,肌膚白皙,驚艷四座。
她紅鳳金帶在腰間隨風(fēng)搖弋,步踏金蓮緩緩走上紅席之上,而他并肩之人,褪下冰冷戰(zhàn)甲,一攏紅袍,臉色緋紅,襯出格外的欣喜之意,二人同行在紅席之上,兩位般配至極,舉世無雙一對好佳人,無不讓人羨慕。
她頭上的紗幔被風(fēng)吹動,露出了笑意更濃的紅唇,這場大婚,無父無母,但金朋滿座,皇上親臨證婚,舉世矚目,還有一個身穿紅衣的小公子在旁瞪著黑溜溜的眼睛,歡聲雀躍不已,拍手大笑。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這一聲落,她心中微顫,如果這是一場夢,她只愿永遠(yuǎn)不要醒來,沉浸此刻,十年風(fēng)起風(fēng)落,春去秋來,她終是握緊了他的手,十指緊扣,白頭偕老。
鈞翊將軍大婚,天下皆知,正妻貌美聰慧,名為洛思闕!
一日過后,城中還沉浸在繁華喧囂之中,而師仲柯卻要送客,韋意恭敬道:
“在下奉主命令護(hù)送姑娘離開木元國,并奉上姑娘和將軍的大婚賀禮,已過許久,該回去復(fù)命了,還有就是,這封書信是皇后娘娘派人送來的,務(wù)必讓姑娘親自過目?!?p> 師仲柯打開書信,面露笑容:“告訴皇后娘娘,就說我答應(yīng)了?!?p> “是?!表f意雖不知信中是何內(nèi)容,但想必也是個好事。
韋意轉(zhuǎn)身離開,獨(dú)孤朗不解問道:“信里寫了什么?”
“他們要認(rèn)干兒子呢,脈兒真是好大的排場?!睅熤倏虏唤笮?。
獨(dú)孤朗則更詫異,“這孩子真是了得啊,母親洛君府千金,父親大將軍也就算了,舅舅南鳳國國君,干爹還是木元國國君,日后真是要翻了天了?!?p> 師仲柯笑笑,道:“那也要看他的造化了?!?p> 這時陳覓邇背著包袱,一身布衣走過來,師仲柯見此:“你這是要走?”
陳覓邇點(diǎn)頭,“如今風(fēng)平浪靜,木元國重建需要人手,我怎么也是木元國的人,總歸要回去的,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什么仇恨不仇恨的,我也看淡了,放心吧,我還會回來的,你可得每日告訴脈兒陳姨在木元國,不要等他大了就忘了我?!?p> 師仲柯雖有不舍,但也不能強(qiáng)留,“放心,這些年,也謝謝你,讓你吃了不少苦?!?p> 陳覓邇一揮手,“什么苦不苦的,先苦后甜吧,那我走了,有緣再見!”
“有緣再見!”師仲柯目送陳覓邇騎馬而離開,獨(dú)孤朗則道:“她還砍過我兩刀,竟然提都不提?!?p> 師仲柯異樣的看著他,胳膊懟了他一下,“提什么?不是早就好了,為了給我出氣罷了?!?p> “我沒抱怨,怎么敢抱怨啊,她砍十刀也行啊?!豹?dú)孤朗揉了揉被懟痛的肚子。
………………
陳覓邇剛出城門,就碰見一個人在馬上停留,陳覓邇笑道:“怎么?再等我???”
韋意點(diǎn)頭,“一起回木元國同行較好?!?p> 陳覓邇冷哼一聲,“走吧!”
韋意在后跟上,道:“你可記得你在冷宮那日怎么說的?”
“記得,死了給你上香!”陳覓邇挑眉,“可你這不沒死?”
“我活著,你承諾要報答的,怎么報?”韋意側(cè)眸道。
陳覓邇琢磨了半天,“那你想我怎么報答?”
“嗯……”韋意也故作思慮,最后道,“家里缺個管事的婆娘?!?p> “你說誰婆娘!”陳覓邇刀鞘就砸了過去,被韋意手腕擋住,連連改口笑道:
“好好好,姑娘,姑娘!”
陳覓邇瞪了他一眼,把頭扭了過去,韋意定眸疑惑道:“那你愿意不愿意?”
“你都不問問我姓甚名誰,祖籍何處,芳齡幾何,不怕招了小人?”陳覓邇瞥道。
韋意一一道來,樂意盎然:“本名陳詩賢,書香門第,至于年紀(jì),就算你半老徐娘我也認(rèn)了?!?p> 陳覓邇一刀又差點(diǎn)揮了上去,“你倒是查的仔細(xì),再說什么半老徐娘我就一刀砍了你!”
韋意哈哈笑著,“我嘛身世簡單,孤家寡人一個,自小孤兒,二十有三,這年齡應(yīng)該不算老吧?”
“老!快老死了!”陳覓邇回懟道,卻看不出絲毫怒氣。
韋意皺皺眉,“那和半老徐娘豈不是更登對?”
“你!”陳覓邇氣道,“活該你找不到婆娘,這張嘴早該縫上。”
韋意這時拉了一把陳覓邇馬的韁繩,勾住了馬的馬鞍,突然陳覓邇的馬受了驚,陳覓邇一個趔趄,韋意趕緊趁機(jī)將她抱了過來在自己身前。
陳覓邇大驚,“韋意!你故意的!我的馬跑了!”
“那不正好,咱倆一起湊合湊合共乘一匹馬,我又不嫌棄你,”韋意將她困的牢牢的,“要是你嫌棄我也沒轍,這是我的馬,你只能走著回去了?!?p> 陳覓邇仰頭怒視著韋意,咒罵了一句:“卑鄙!”
韋意嘴角一笑,“你可別亂動,要是我突然有了別的想法,荒郊野嶺的你就慘了?!?p> 陳覓邇還想罵上一句,韋意一甩韁繩:“駕!”
馬飛快的跑了起來,陳覓邇情急之下抓住了韋意的雙手,又覺得沒法,反倒是抓的更緊了些,韋意眉眼一笑,默然不語。
二人一馬向著木元國的方向奔騰而去。
………………
木元國行宮。
辛妧婥挺著微微隆起的小腹,給顏阜昭倒了杯熱茶,又給一邊的顏奕,也是如今的奕王也遞上了一杯茶,顏奕連忙接過道:
“皇嫂還有身孕,這些讓下人來做就好了,何處親勞?!?p> 辛妧婥笑笑,“無事,我看著大家都在為重建奔忙,我這也閑得慌,這些小事總是可以的?!?p> 辛妧婥看著顏阜昭這幾日也沒怎么休息,才是心疼,這當(dāng)上了皇帝,就每日如此勞累,話鋒一轉(zhuǎn)道:
“她和獨(dú)孤朗的大婚我沒能去也是遺憾,倒給她們備了份賀禮送了過去,也不知道她喜歡不喜歡?!?p> 顏阜昭笑道:“心意到了便可,她又不是看金財?shù)娜?,你倒是多心了。?p> “那就更好了,看著她們?nèi)缃窠K于重逢,我也開心,”辛妧婥收了茶盤道,“那你們聊,我出去走走?!?p> “嗯,慢著些?!鳖伕氛讶崧暤馈?p> 辛妧婥出去,顏奕繼續(xù)剛才沒說完的話,“皇兄,那日我真的被小黎漾抓起來了,但醒來后就躺在護(hù)城河一個箱子里,也是奇怪,我以為肯定死了。”
顏阜昭心中一陣傷感,“黎漾終是敬重你的,他本來也沒想殺你。”
顏阜昭親耳聽到城樓那日顏黎漾的話,以為真的顏黎漾不顧顏奕對他的兄弟之情,很是心寒,但顏奕卻被顏黎漾早就送出了皇宮,他只是不愿意承認(rèn),他也很喜歡顏奕這個兄長。
顏奕深深嘆口氣,紅著眼睛:“沒想到小黎漾這么糊涂,竟然…唉!”
顏奕抱著腿上的白尾貍貓,順順貍貓的毛色,眼淚說來就來,啪嗒啪嗒的落下來,顏阜昭就當(dāng)沒看見,黎漾有如此結(jié)局,顏奕終是難過。
三日后,南鳳國。
鈞翊將軍府的下人們都被遣散了,偌大的府邸變得空空如也,獨(dú)孤朗帶著脈兒,和師仲柯在橋上看著水下漣漪:
“他準(zhǔn)我和你云游四海,但是圣旨上加了一句,有召必回!”
“畢竟你是南鳳國的將軍,但如今天下太平,他不會輕易下召的?!睅熤倏卵壑衅届o,能夠和獨(dú)孤朗一起云游,這是她最大的意外之喜,“在木元國,我還怕你早就把我忘了。”
“尚知你還生存于世,叫我如何敢忘,明知你正受苦難,我豈能夜夜獨(dú)醉,我只能揚(yáng)名立萬,讓你無論身在何處,都能知我在橫掃沙場,盼得終有一日能和你相見?!豹?dú)孤朗正目,這是他這三年之間的祈愿,每一天都思之如狂。
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
“天下之大,可要好多年也走不完,千萬不要后悔咯?!睅熤倏聜?cè)眸笑道。
“我不悔褪下將名,以后陪你煮酒烹茶,靜在紅塵,我們一家安穩(wěn)自在,安享天涯。”
獨(dú)孤朗眸中閃爍,恍若星辰。
師仲柯摸摸脈兒的臉蛋兒,“光景綿長,一切過往皆碾為塵土,又是一季花開,終于伴君得以長守,脈兒今后可要和爹娘品嘗葉竹清苦之味了?!?p> 脈兒咯咯笑著,趴在獨(dú)孤朗身上格外開心,仿佛再說只要和爹娘在一起,怎么樣也開心。
高橋之上,夕陽落盡,三個身影相依,在橋上緩緩走遠(yuǎn),再不問過往。
南鳳國皇宮,楚淮一人月下獨(dú)酌,顯得有些蕭條,無牙過來道:
“皇上,該休息了?!?p> 楚淮紋絲不動,端起杯中梨花釀一飲而盡,眸中如月色冷清,
“我最荒唐之事,便是我自幼結(jié)識于她,傾付真心數(shù)十載,卻不及她思甚獨(dú)孤朗萬分,最后我孑然一身兵權(quán)天下,還要準(zhǔn)許他們逢后三生,韶華白首?!?p> 無牙深知楚淮此刻心中所感,“來日方長,皇上?!?p> 楚淮起身,對月長嘆,“姻緣無緣也無份,如今大夢一場,就此作罷?!?p> 世間他皆可得,最后唯獨(dú)所愛終是由不得他,唯有松手,方知自有。
城門一早大開,楚霄就背上了行囊,對著東方初日長嘆:
“回顧一看,亂紅千秋幾載,繁華落盡又是一繁華。”
“九公子不必空嘆,都是過眼云灰,您行走民間,才是逍遙悠然。”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楚霄看著連生笑道,“皇兄還真的把你還給我了?!?p> 連生卻依然一副冷冰冰的模樣,絲毫不理會楚霄心情,不過楚霄也習(xí)慣連生如此,伸伸腰道:
“人家個個舉案齊眉,唯獨(dú)我孤家寡人一個,又要懸壺濟(jì)世了?!?p> 連生說道:“九公子嘗盡了他人相思之苦,伊人憂傷,看了諸多人生,也不虧?!?p> 楚霄一聽,拍著連生的肩膀,“這話說的不賴,說得對,我還是行走民間,懸壺濟(jì)世,這才是一大幸事?。 ?p> 楚霄一躍馬上,“連生!走,我們又要闖蕩江湖了!”
連生上馬,二人起駕而去,城門之處又是人來人往,一如既往。
幾世朝朝暮暮,幾生安樂太平,后世可傳頌佳話,三冬已去,暖風(fēng)多拂面。
………長云峽……
“從今以后,由你繼任長云峽長老,隱姓埋名,永生不得出山,你可愿意!”
“我愿!”
他閉目凝聽,一切過往云煙,他終是得來了因果。
“從此后世再無莫氏,不見珺寰!”他跪地而拜,“弟子受命!”
日落,月明,風(fēng)清,云淡,朗月少年終成將,南柯一夢藏闕一字,淮水平陽,不泛漣漪,珺寰除莫另殊途,商星隕落成一葉,霄云連連相生而終,蒼云樊花終奉洛子,百卿退居安太平,世人不念洛十年,只記獨(dú)孤與思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