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將程處弼這廝交托給了王孝杰,而王孝杰已經(jīng)掌握了回火工序。
而且他對四人說,只要程處弼不能成功回火,那么下一步煉鋼方法的教授將無限延期。
程處弼頓時成了狄仁杰、魏元忠、王孝杰三人嫌棄的對象。
狄仁杰道:“少郎君,如此好的學(xué)習(xí)機會,當(dāng)好好上進才行,否則盧國公、英國公如何有顏面向圣上交差?”
似乎,狄仁杰已經(jīng)猜到了為什么程處弼這紈绔,會被委派來學(xué)習(xí)煉鋼新法的原因,一臉無奈的看著他。
權(quán)貴就是權(quán)貴,存在階級,就會有,那個朝代都避免不了。
何況狄仁杰與魏元忠現(xiàn)在的身份,也代表了朝中某些利益集團,只不過二人沒放在心上而已。
魏元忠曾經(jīng)最看不上程處弼這些權(quán)貴子弟,這些勛二代、三代,仗著父輩的庇護惹是生非,而且比他們這些士子前途更為光明。
可是數(shù)日相處下來,他覺得程處弼也不是一無是處,最少,程處弼身上沒有紈绔子弟自高自大,不可一世的做派,為人還算好相處。
魏元忠抬手拍拍程處弼的肩膀,嘆道:“處弼,好自為之吧。”
程處弼懵懂的點點頭,這時候,王孝杰也走了過來,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嘆了一口氣,抬手也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卻沒有說話。
給王孝杰的眼神看得發(fā)毛,程處弼正要叫罵,就見高升走過來,嘆了一聲。
“少郎君看看他們?nèi)?,哪一個是出生勛貴?你呢,堂堂盧國公府的少郎君,每天渾渾噩噩,偷奸?;瑢W(xué)了那么許久的回火,卻不見成效,你不嫌丟人,我都替你家老程躁得慌?!?p> 高升冷冰冰丟下一句話,若程處弼還是如此得過且過,誰也救不了他。
“三哥,你也不看好我么?”程處弼哭喪著臉,有些事他也不想啊。
每次上了鍛造臺開始干活,他就條件反射的尋找各種借口開溜偷懶,以至于王孝杰早已經(jīng)掌握了煉鋼回火的訣竅,而他卻止步不前。
十多天了,這廝對鋼條回火依舊兩眼一抹黑。
高升冷笑道:“呵呵,我可沒那閑情看好你,老程將你送來我這里學(xué)煉鋼新法,早前我已經(jīng)和你細說原委,你若沒往心里去,到時候可別怪三哥為了自保,如實告知老程?!?p> “程知節(jié)”這金字招牌,比什么靈丹妙藥都好使,程處弼的身子明顯一抖,咬著牙,臉上露出了憤憤的表情,叫囂道:“我就不相信了,會學(xué)不會(回火)?”
高升懶得理他,他還有要事要辦,去上河村一趟,拿下張屠夫那塊地,開采石灰石礦的前期工作才能開始準(zhǔn)備。
上河村比鄰下河村,兩個村有個什么風(fēng)吹草動,不出半日,家家戶戶都一清二楚。
對于高升這方圓數(shù)十里的名人,又對眾鄉(xiāng)鄰和善、寬厚,美名早就在方圓數(shù)十里的百姓中廣為傳播,只要他一出高家大院的門,勢必會被百姓圍觀。
當(dāng)成國寶一般圍觀,在所難免,誰讓三哥那么紅呢。
幸好,此時是冬季,路上行人少,但為了杜絕不必要的麻煩,高升穿了當(dāng)初的舊衣裳,披了件破棉襖,腦袋上扣了一頂破舊的斗笠,一為遮風(fēng),二為遮臉。
他連馬車都沒坐,自己走到的上河村。
張屠夫的家很好找,就是上河村的村市之內(nèi)。
路過書鋪的時候,高升扭頭一看,卻沒有見到李翁在內(nèi),只能先去找張屠夫辦正事。
這個季節(jié),天寒地凍,誰愿意出來晃蕩?
就連上河村的趕圩,村市里也是冷冷清清的。
張屠夫的家,前院開了個肉鋪,除了人肉,什么肉都賣,這些肉,大多是附近獵戶獵到野物又不想自己販賣,便直接賣給張屠夫,圖個省事。
張屠夫以此賺些差價,反正在家待著也的待著,肉鋪生意就足夠支撐他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至于長安城的肉鋪,與下河村的數(shù)百畝地,就是他發(fā)家致富的資本。
但是張屠夫這種沒有后臺的小門小戶,在上河村嘚瑟一下還行,想要在長安城混得好,那簡直比登天還難。
所以,聽說高升封爵了,他就覺得自己賭對了,只是封爵喜宴上他讓人送去禮物,高升卻不咸不淡的警告了一句話,之后就一直沒有聯(lián)系他,讓他心中患得患失了好一陣子,都想親自去高家看看,又怕逼走老爺子、老太太的事情暴露,那高升非卸了他不可。
這些天里,他簡直度日如年,難過得緊。
再看到自家的傻兒子,一邊留著口水,一邊沖著他呵呵傻笑,他更是悲從中來。
不行了,必須趁著身子骨還硬朗,弄一房小妾,不說生個聰明乖巧的娃,最少不傻,也好接下他攢下的家業(yè)。
否則百年后,他這份家業(yè)靠傻兒子怎么能守得???
何況弄場喜宴,也有借口去請高升來赴宴,到時候再聯(lián)絡(luò)感情,也是極好的機會。
想到如此,張屠夫嘿嘿的傻樂著,正在心里尋思整個寡婦什么的,讓鋪里幫忙的伙計以為他也傻了。
就在這時,壓低了斗笠帽檐的高升進入肉鋪,伙計急忙轉(zhuǎn)身去招呼,卻見他直接走到張屠夫身前。
張屠夫沒認出他來,看著來人一身破爛,當(dāng)即要發(fā)飆,肉鋪窮鬼可來不起,隨意打發(fā)了得了。但來人脫下斗笠的時候,露出了那張他朝思暮想的臉。
“高……上河縣男,您、您老怎么來了?”
張屠夫當(dāng)即給高身的裝扮嚇傻,說話都不利索,慌忙就準(zhǔn)備跪下去。
這么尊貴的人物來到他家里,激動壞他了,都以為自己見了皇帝。
高升眼明手快抬手托住了他,讓他跪不下去,道:“某有要是找你相商,張官人快尋個僻靜之地。”
張屠夫更為激動了,堂堂下河縣男要找他商量事情,這是哪輩子修來的服氣啊。
只見他慌忙讓伙計收工打烊,生意也不做了,天大的事情都沒有伺候好高升重要。
而后,他慌忙將高升迎進了里間,讓奴婢給高升斟上茶,這才帶著一臉巴結(jié)的笑容,道:“縣男,您老尋我有何差遣?”
高升一聽這話,就笑了,這廝倒是精明,若是程處弼說出這番話,后面還會加上一句“但凡某能做到的,定效死力?!?p> 張屠夫畢竟是張屠夫,與他只有利益關(guān)系,而程處弼卻多了一份朋友義氣。
高升也不廢話,直接道:“某來,自然是要買你一塊地?!?p> “買地?”
果然,張屠夫眼中閃過吃驚之色,皺著眉,陷入了商人才有的盤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