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谷蛙鳴,林深蟬噪。
在這郁郁蒼蒼的深林山谷之中,一白衣少年在草屋之前負手而立。
少年生而俊美,一雙劍眉卻又是增添了幾分英氣,身姿挺拔如同利劍一般。
“喝!”
少年一聲厲喝,拔出腰間佩劍如靈鶴飛舞,時而伶俐時而舒緩,或刺擊或劈斬每個動作都靈動非常。
一套劍招舞動收尾,卻已是滿頭的大汗,少年無奈只能盤坐在山石之上調(diào)息養(yǎng)神,卻是把好好的白紗衣擺染上了泥漬。
“卻是該在這谷中置辦些桌椅回來?!鄙倌赅哉Z道。
心中如此想著,少年剛要起身卻是發(fā)現(xiàn)谷口小道上走來一人,心中不由暗暗戒備。
來人年齡不大,背闊胸寬赤裸著上身,黝黑的皮膚上掛滿了汗珠。
來人東張西望,像是在尋找什么東西,向谷內(nèi)望來時卻看到了遠處山石之上的白衣少年,不禁夸張的大叫起來,“哎?!這里怎么還會有人?。?!”
白衣少年微微皺眉,手握劍柄冷冷的問道:“汝是何人?來此何為?”
只是那人卻不作答,而是眼神放光的向著白衣少年跑了過來,來到近前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少年身下的山石興奮的問道:“這山石是你的嗎?!”
少年本欲拔劍,聽聞此言卻是劍眉緊鎖,不明這人何意。
眼見白衣少年不作回答,眼神中還滿是戒備,來人微微一愣而后恍然,急忙抱拳恭敬道:“這位公子,在下祁石,是附近村中的石匠。今天到山里尋找石料來了。敢問公子大名?。俊?p> 聽到祁石所言,少年緊握劍柄的手才悄悄松開,語氣依舊平淡道:“吾名政,單姓趙。”
說話之間趙政立身而起,向著草屋走去,不愿再理會祁石。
“那趙公子,這石頭您這是要還是不要了?”祁石在身后朗聲大叫著問道。
“拿走!”趙政冷哼一聲進了屋內(nèi)。
祁石聞言嘿嘿一笑,蹲身彎腰環(huán)抱磨盤大小的山石,大喝一聲緩緩將山石抱起扛在了肩上。
“等等!”
正當祁石搬著石頭向谷外走去的時候,卻是被草屋內(nèi)的趙政叫住。
趙政走出草屋,來到祁石近前微微抬手抱拳一禮,緩緩道:“祁先生,趙某有一事相求?!?p> 祁石聞言一愣,把扛在肩上的山石一扔嘿嘿笑道:“有啥事你說,本大爺,不對!本人愿意幫你!”
聽著祁石的粗言粗語,趙政暗自皺眉,嘴上卻是客氣道:“吾想請先生做副桌椅!”
“這個容易!只是現(xiàn)在身上沒有帶錘頭鑿子,明日我?guī)碇?,拿這谷內(nèi)的石頭給你雕刻一副便是?!逼钍室恍M口答應。
趙政再次拱手道謝,目送祁石的離開。
“叮~?!!?p> 晨陽未升,谷中還有些昏暗,一陣敲擊聲將趙政驚醒。
起身走出草屋,卻是發(fā)現(xiàn)昨日那叫祁石的黝黑少年圍繞在一青石前手持錘鑿不停敲擊著。
“祁先生。”趙政上前拱手一禮。
聽見身后叫聲,祁石手上一頓回身嘿嘿笑道:“不用叫我祁先生!叫我祁石就行,我看你年歲不大,叫我石哥也行!村里那群小子都這么叫我。”
趙政微微皺眉,再次拱手道:“祁兄!”
“哈哈哈,看你年歲不大,卻是這么古板?!逼钍笮χ袇s是再次抄起錘鑿忙活起來。
“知~了~知~了~”
艷陽東升,晨蟬高鳴,氣溫卻是越來越高。
但汗水卻不能阻止祁石揮錘,脫去上衣,錘鑿之聲依舊在谷中回響,隱隱有壓過蟬鳴的趨勢。
而趙政,依舊一襲白衣起舞練劍。
“完成!”
時之正午,祁石一聲大喝,放下手中錘鑿,掏出腰間酒壺狠狠地灌了兩口。
趙政聞聲趕來,看著地面上的石椅微微點頭,但看向石桌時卻是眉頭大皺,不解的問道:“祁兄,這石桌之上紋飾唯美,只是桌子正中的詩句,你為何要篆刻這首《關雎》?!”
祁石聞言尷尬一笑道:“不瞞你說,這詩句文字我是一個也不認識,更別說詩中意境了,只是記住了這字的形態(tài),比著葫蘆畫瓢罷了。來一口?”
看著祁石遞過來的酒葫蘆,趙政微微皺眉婉言拒絕,拱手道:“祁兄,趙政再次謝過,還請三日后再來此處,趙某有一物相贈?!?p> “哈哈,趙公子客氣啦,不過我這人一向不會拒絕別人,三日后我就再來一趟。真不來一口?這可是萬祥樓的酒!”說著又將酒葫蘆遞了過來。
“趙某不善飲酒,謝過祁兄了!”
“我說你這人,不是拱手就是皺眉。跟個作學問的老頭一般!年輕之人,應該暢飲狂笑!”
“祁兄之言有理,趙某受教!”
眼看趙政又要拱手道謝,祁石無奈轉身向谷外走去,一邊飲酒一邊說道:“三天后,本大爺再來看你這個老小子!”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相約之期已到,祁石冒著和風細雨向谷內(nèi)走去,只是剛入谷口只聽身后腳步聲響起。
祁石回身看去,發(fā)現(xiàn)趙政踉踉蹌蹌的走了過來,雖然依舊是一襲白衣,但卻被大量的鮮血染紅。
“怎么回事?!”
祁石急忙上前扶穩(wěn)趙政急切的問道。
“祁兄,今天怕是要連累你了?!?p> 趙政語氣冷冽,但說話之時卻是把一支鎏金銅錘遞到了祁石面前。
“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兩人身后響起,三十多名黑衣殺手踏雨而來。
“這錘不錯,值不少金子吧!哈哈,今天就陪你個老小子會會這群人!上了!”祁石毫不含糊,大吼一聲卻是率先沖了出去。
“哈哈,祁兄,可惜帶的美酒被他們打碎了,不然殺完來敵,還能痛快的與祁兄喝上杯!”趙政同樣朗聲大笑著手中拔劍,沖入人群揮劍斬殺。
“啥?!美酒?碎了?!他奶奶的!賠本大爺?shù)木?!”祁石聞言卻是怒意大盛,手中鎏金銅錘大開大合。
每每揮出都會有人腦漿崩裂,但沒了防御卻也被砍了數(shù)刀,刀刀露骨。
劍來錘往,血雨混流。
夏雨來去匆匆,山谷雨歇,蟬鳴依舊,但這山谷谷口卻與以往不同了。
尸體紛亂橫躺遍布谷口,鮮血被雨水沖刷染紅了路邊的小溪,唯有兩人肩背相靠躺坐路邊,但卻也是滿身傷痕。
“老小子,給!”
祁石費盡力氣將腰間酒葫蘆掏出遞給背后的趙政。
也不推脫,趙政抬手接過葫蘆長長的飲了一口,而后喘息道:“祁兄,你錘法太爛了!我教你劍法吧!”
“哈哈,好!順便教我識字!作為回報,我來教你篆刻!”
“好!那便多謝祁兄!”
“你這老小子又開始假正經(jīng)!哈哈!”
林谷幽靜春三度,
錘落石響劍錚錚。
旁風草屋修兩宿,
飲酒義字巖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