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她只能在此處,那還真是只能留在此處了。
不但是出不了他的府邸,就連這個房間她都踏不出去。
一日三餐,皆是會派人來送。除此之外,如果她不顧形象的說上一句想要小解,這極為聽話的下仆,都是會好生地護送她來到不遠處的茅房,然后在門外全然不顧環(huán)境的惡劣,耐心等候。
沒轍。
唐卿卿只能說一句沒轍。
雖說無論她待在何處都無非是遭人利用,并沒有過于鮮明的差別。但,此番外界還有她在意的人。
如玉她已經(jīng)回到了府上,雖說就如今看來她同秦凌的關(guān)系轉(zhuǎn)暖,倒也是沒有什么令人擔心的。
但是……
秦凌不可能無時無刻都留在府上。誰又會知曉他不在之時,柳箐又會做一些什么呢?她已經(jīng)太久太久都沒有任何的動靜了。
既然她是相府的人,那么想來也必然不會是什么善茬了。
轉(zhuǎn)眼之間,幾日便逝。
屋外暖光正好,她卻是與那姣好的風光無緣。
這幾日以來雖說此處是夏破云的府邸,但實則他前來的時間并不算長。只不過是偶爾一見,可能會留在此處同她一道吃上一頓飯菜,便是又風風火火地離去。
唐卿卿心下也自然是知曉的。
他的出現(xiàn)既是為了見她一面,也同樣不僅僅是為了見她一面。
與其說是見她,倒不如說是不以時日便會前來看她是否有從這一隅之地給逃出生天。唐卿卿每當他來后,都會在心底忍不住地想要同他說上一句——
“太子殿下,你著實是太多慮了。就憑借你這看守的力度,她插翅也難飛。”
當然,這些話唐卿卿也只有在心底默默地吐吐苦水了。若是真的說出了口來,誰知道又會生出些什么幺蛾子?
夏破云并不會同她怎么交談,不會問她是否住的舒心,自然更不會告知她外界又會有怎般的變故。
唐卿卿覺著自己似是又過起了剛被戈墨所救不久后的日子。
一屋子的藥香滿溢,自己除了意識清醒,甚至都動彈不得。等到她能夠出門的時候,外面早已經(jīng)是面目全非了。
所以,她真的很厭惡這般與世隔絕的感覺。
但是這位太子殿下可不會去像戈墨那般聽她的意愿,他的身份早已決定了他的肆意妄為。
本以為這樣的生活會持續(xù)地更久一些,但又是數(shù)日過去,夏破云便是推開了房門,給了她一身新衣裳,讓她同他一道兒出門。
“今日倒是難得太子爺會如此大發(fā)慈悲?!碧魄淝潆m說心下暗驚衣裳的尺寸正好,但是她可沒有去問他這種事情的勇氣,嘴上卻是依舊忍不住諷刺了一句。
“自然?!痹趿舷钠圃凭故菢O為順其自然地點了點頭,又道:“就算是養(yǎng)了條狗,也是要牽出去溜溜的不是么?”
……
好女不和男斗。
不愧是太子的府邸,這院落中下仆安安靜靜,見到了他們便是欠身行禮,過后便是立即接著做自己未完的閑雜瑣事。就連將軍府中,那也是不能夠同其相提并論的。
大門外停著早已備好的馬車,唐卿卿心下訝然——這是要去何處?還專程雇了車夫。當然,轉(zhuǎn)念想想憑借夏破云的尊貴程度,哪能和那些尋常百姓相提并論?
“你是要帶我去哪兒?”唐卿卿上了馬車,夏破云便是不出意外地坐在了她的身側(cè)。
近日以來他的態(tài)度著實是令人摸不著頭腦。
先不論頭一日他極為反常的行為舉動,這幾日他似是不知在忙碌一些什么,不但是極少見到他的人影,就連話語也變得極少了。
難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遛彎兒。”今日的夏破云著實是惜字如金。不但是深藏不露,說起話來那還是極簡,且字字帶刺兒。
將他這么個敷衍態(tài)度,唐卿卿自然心中也是有了許些數(shù)?!礃幼?,他打算將她帶到何處,還是真不打算說的了。
馬車走得平穩(wěn)。一時半會兒地似是又到不了目的地,不時輕微的搖晃又惹得人昏昏沉沉。不一會兒唐卿卿就迷糊了起來,倦意泛了上來。
靠著木窗,唐卿卿就闔上了眸子,小憩。身旁方才一直不見有任何反應(yīng)的夏破云聽她的呼吸逐漸地重了并均勻,便是側(cè)目。
那雙放在平日里極為冰冷的眸子,竟瞧上去有兩分細微的動容。
恍惚,夏破云抬臂,修長的手指輕觸她吹彈可破的肌膚,滑過她細膩的臉頰,撩開碎發(fā)。
“世人皆道當朝太子生性冷漠,我看到不見得?!?p> 陡然過往唐卿卿那柔和卻又稍顯俏皮的笑靨從他的腦海中劃過,僅僅是一瞬,卻是永留在了他記憶的最深處。
“如今看來,卻怎般似是過去了幾十年那般遙遠呢。”仿佛是自問自答,夏破云囔囔自語著,便是手后一伸,攬住了唐卿卿的肩,將她輕帶進了懷中。
似是因為撞到了他的胸膛有些許不適,她微微蹙起了眉頭,卻是又被夏破云極快地撫平了去。
他想要知曉。
為何只要有唐卿卿待在他的身邊,他便能夠感到充實,為何當她依偎在他懷中之時,他會感到空蕩一片的內(nèi)心似是都被填滿。
“莫非,我真對你有了情誼?!毕钠圃频皖^,望著自己懷中的人兒,話語很輕,不似他平日里的堅定。
他尚且還不確信,但有一點卻是十分的清晰。
——他沒有任何將唐卿卿拱手相讓的打算。若是他得不到的,旁人也休想得到!
待到馬車一停,車夫一聲呼喊,唐卿卿便是被這聲突兀的喚給驚醒,自己依舊維持著最初的姿勢,而夏破云更是正坐在一旁一動不動,活像木樁子。
“到了?”唐卿卿覺著自己渾身顛簸地疼,便是稍有舒展便撩開了簾子。
只不過這半只腳才懸在了半空中打算走下,卻是余光掃了一眼面前金碧輝煌的建筑,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轉(zhuǎn)身跳進了馬車內(nèi),其迅速看得打算扶一把手的車夫目瞪口呆。
咬著銀牙,唐卿卿凝視著想要起身的夏破云,將車門給攔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