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禮義廉恥
明小刀等人到里正家時，賀松人已在里正家坐好一會了。
他在正廳里跟里正說著什么，瞧見明小刀被里正的小兒子明睿迎進(jìn)屋子，他止住了話頭，從梨花木椅上起身，目光灼灼看向來人。
里正是看著明松這孩子長大的，當(dāng)這孩子早上過來找自己，說有人要買他家宅基地和田，他還不相信，如今人來了，他心里還有些打鼓，畢竟那些傳聞……
再者，要買地的人還是明昌，別人發(fā)善心，他且能半信，但明昌？怎么可能！
里正心里這么想，面上卻已掛上笑容，迎了過去招呼，“老昌，你來啦，請進(jìn)，請進(jìn)！”
又拿眼睛瞧了一眼跟過來的明小刀和七，道：“這兩位就是老大家來的孩子吧？不錯，不錯，天生麗質(zhì)，一表人才！”
明昌勉強(qiáng)笑著介紹，“這是老大明璟，這是老二明月，小的那個沒來，改天再帶來給老哥認(rèn)識認(rèn)識?！?p> “好，不急”里正點頭言好，迎著明昌進(jìn)正廳坐下后，沖兒子道：“去，你哥前幾日不是帶回來一些京都的好茶嗎？讓你娘拿出來，讓昌爺爺品品如何?！?p> “是，爹爹。”那明睿恭敬退下。
老昌挑眉，好奇地問：“京都的茶？”
里正笑著點頭解釋，“我那大兒子不是在史孝廉家二公子身邊做事么？上半年京都出了那樣的大事，二公子去了趟京都，前個兒才回來?！?p> 明昌一聽京都，神色有些古怪，有些神秘兮兮地問里正：“京都那事平息了？咱們什么時候改姓??？”
改姓？
明小刀想起之前在破廟聽榮寶堂的伙計說過明家村為了避免跟京都明家扯上關(guān)系，鬧著要改姓。她下意識和七交換了一個眼神，聚精會神地聽了起來。
“老兄，改姓的事可千萬不要再提了?！崩镎Z氣變得頗為嚴(yán)肅，道：“京城那個明家上下五十多口人全畏罪自盡了。咱們這個時候鬧著改名，擺明了告訴別人咱們心虛，惹得上面的人懷疑咱們不是！”
“天！”明昌驚呼。
他連連點頭表示自己明白，可想想又覺得太可信，那可是五十多口人，主子們這么決然尚能理解，那些不相干的下人也愿跟著陪葬？
“真全都死了??！”他不敢置信地問。
里正左右看一眼，想著孩子們估計也聽不懂他們說什么，稍稍壓低了嗓音，道：“官家是這么說的，但外面都在傳，說明家之所以畏罪自盡，其實為了保住一點香火，說有兩嫡親的孩子被送出了京都，現(xiàn)不知在哪里隱姓埋名?！?p> 明昌聽了一陣唏噓。
屋里安靜了好一會，眾人心思各異，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小刀垂首看著地面，心臟處鈍痛不已，眼眶也有些發(fā)熱。
良久，明昌突然感嘆一句，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默。
“你家大兒一向出息，能跟在孝廉家二公子身邊做事，多大的福氣啊！”
聽說像孝廉家這種大戶，一般下人每年都有五兩銀子可以拿，明虎這種貼身的，每月二十兩該是有的。
二十兩銀子，一年種莊家也未必能得到二十兩。
里正瞧見明昌臉上露出艷羨的表情，他想了想，很是配合地問：“我聽說你家二愣也想進(jìn)城找事做？”
“是啊，那孩子說好聽了是有點志氣，說難聽了，就是個眼高手低的，不愿意干農(nóng)活！”明昌謙虛著，兩眼確實巴巴地看著里正。
里正怎么不明白他提這個是圖什么，他琢磨著幫個小忙，對自己也是無害，便道：“史孝廉府上不知需不需要人手，二愣子要是不介意被人使喚，我到可以休書一封，讓我那兒子幫忙引薦引薦！”
明昌一聽，喜上心頭，忙拱手道：“那就多謝老兄了，若是事成，再登門謝過您的大恩。”
里正本想擺手說沒什么，眼角的余光瞄見幾個孩子還站在一旁沒怎么出聲，想起老昌家今日來的目的，轉(zhuǎn)念一想，改口道：“我這有什么？比起你，我自嘆不如?。 ?p> 明昌突然被戴了高帽子，很是不解，“我如何了？”
里正笑道：“賀松這孩子一早就來同我說了，說你愿意買他們家宅子和地，這孩子就等著錢給妹妹治病，無疑是雪中送炭的大善事，你說我那點小忙怎能比得上你的大善？”
“這，這事??！”明昌尷尬地笑著，里正不提，他都快忘了這茬。
不過雖他被逼答應(yīng)了這事，可是讓他出一百兩是萬萬不可能的。
他略思索一番后，沖賀松招手，道：“賀松啊，你來！”
賀松上前一步，態(tài)度恭敬，“昌爺爺?！?p> 他和藹可親地點頭，道：“你家那個屋子和地，我可以了，只是這個價格……”
明小刀聽到這里，暗道自己一時高興，竟忘了明昌對錢的摳門程度，忙站出來插話道：“爺爺，那屋子是我要買的，怎么能讓您出錢呢？您能答應(yīng)，月兒已經(jīng)很滿足了?！?p> 明昌臉色很差，大人說話，她一個女娃隨意插話，還有沒有禮義廉恥了！
他張口要罵，忽覺眼前閃過一道寒光。
七的手上無聲無息地多了把匕首，他不動聲色地抬眼看明昌，冷眸里閃過殺意，嚇到明昌脖頸后汗毛倒豎，立刻閉口不敢在言語。
其他人沒注意這邊，明小刀也只是隱約覺得明昌哪里不對勁。
“爺爺？”她試探地喊了聲。
明昌黑著臉，怨氣十足道：“你說你的就是了，我還能攔得?。俊?p> 氣氛瞬間變得有點尷尬。
里正看看明小刀，又看看明昌，心里立刻就明了。想來是這一家人意見不合，是這丫頭要花一百兩買房地，他就說明昌怎么舍得出這個冤枉錢？
里正賠笑，緩和氣氛道：“老兄還真是疼孫女！”
明昌不言。
明小刀想了想，懶得管他發(fā)什么神經(jīng)了，直接拜托里正，“里正爺爺，不知賀松有跟您說過沒，月兒其實沒那么多銀子的，是想用金銀首飾來換。”
里正點頭，賀松確實有提，只是說了一半，他們就來了，沒有聽全。
“哥！”明小刀回頭喊七，示意他把包裹給自己。
她接過包裹后，繼續(xù)道：“里正爺爺是見識多廣的，就請您做個見證，估摸下這金銀首飾的價格！”
這個賀松是提起過，里正道：“只要你們信得過我，這些都是小事了。”
他說這話，眼睛是看向明昌的，明昌不開口，他也不敢接這個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