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氣絲絲,凝結(jié)了空氣與時間。葬月塔巍然屹立,肅然中唯見雪花紛飛。
塔尖旁的少女,紅衣張揚,眉目間盡是驕傲的笑意。
【大人,現(xiàn)在還是暮黎宮這片下雪,您若再拖,我亦可雪染全黎城?!?p> 她并不在乎自己這番口出狂言,畢竟這也不算狂言啊。
花棠轉(zhuǎn)過頭,平靜目光中暗藏波瀾。
【說好的半柱香時間,所剩無幾了?!?p> 國相唇角抽搐幾下,輕嘆一聲,搖了搖頭。
嘩——
他抬起手,食指與中指并攏,向額上橫向劃過。
收回手,他的指尖沾染了些許鮮血。指縫中依稀有紅光閃爍,隨著血腥味愈漸濃烈,那光也明亮起來。
大雪紛飛中,忽然閃現(xiàn)出一個晶瑩剔透的血珠,其內(nèi),可見金黃色黃斑忽明忽滅。
“好了?!眹噢袅宿裘夹?,放下手。
穆離伸手抓來那顆浮在半空中的血珠,放在心口,略施小法吸收內(nèi)部靈力。
降雪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花棠手中牽著一縷紫光,看完國相和穆離完成解咒,神色自若。
“咳,咳咳……”吸收光滴血珠內(nèi)靈力,穆離嗆了幾口,將淤血咳出體內(nèi)。
鮮血,再一次染紅了雪白衣襟!
鮮紅刺目的血,猝然闖入了花棠的視線。她只覺心口一揪,不經(jīng)意間,五指已握緊成拳。
“姑娘,滴血之約的解咒已完成,你那雪也可以停下了吧?”國相放下手,仰頭向月塔上方喊到。
花棠陡然回過神來,向國相笑了笑,卻豪無收手之意。
【璃夜,回來。做的不錯!】她趴在欄桿上,呼喚璃夜。
將那只雪白的小虎娃收進空間后,花棠起身,穩(wěn)步走向月塔頂端的那朵青蓮。
方才她知道國相并未完全解咒的另一原因,就在于自身感覺。
在李幽蘭附魂前,花棠曾將她體內(nèi)的毒素,連帶滴血之約一起轉(zhuǎn)移到了自己身上。所以,滴血之約仍在,她的身體也會收到相應的反噬。
現(xiàn)在,丹田處的劇痛逐漸消停,氣血歸位。她方知滴血之約已解,想必穆離那邊也安全了。
一步步靠近那朵青蓮,心中的答案也逐漸明確。葬月塔這邊的雪,她不會完全消除,和國相一樣,她也選擇留一手,以備后患。
當然,她會老老實實遵守明面上的約定。
彼此彼此罷了!垂下眼睫,她暗自笑嘆道。
花棠走得極慢,而雪又越下越大,國相一行人干瞪著眼,目光跟隨她腳下的每一步游移著。
她腳步輕盈,在眾人目光中卻似灌注了千斤鐵,一步一步,都重重踏在了心頭。
有人來到國相身旁悄聲耳語,他只是揮手將人退了下去,面上并未顯露出什么表情。
利用初春落雪威脅自己,這種事她都敢做出來,還做得如此滴水不漏。其實,他也想看看這丫頭接下來能做出什么!
雪靜靜飄落,她閉上眼,掃開心底雜亂念想,長長吁了口氣。
指尖,終于接觸到了那朵青蓮。她倒數(shù)著最后一片雪花降臨的時刻,心底清澈而寧靜。
“娘子姐姐!”
手背傳來細膩之感,睜眼,見一雙纖長玉手橫空伸來,盈盈一握,抓住她即將落到青蓮中的右手。
狂瀾后,內(nèi)心出奇的平靜。她略有些恍惚地一驚,心底也只是輕如鴻毛的癢癢罷了。波瀾過后,平靜依舊。
她沒有抽回手,就這么任他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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