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就在屋里眾人的八卦之魂都燃燒起來的時候,一聲細(xì)微的呻吟引起了眾人的注意,朝著聲音的來源望去,就看到張啟艱難的睜開了雙眼,正努力的想要翻起身來。
還沒等陸染秋有什么動作,就聽到“唰”的一聲,李香雪已經(jīng)來到張啟身邊,在他周身的幾處大穴連點了幾下,看到張啟似乎沒了動作,松了口氣說:“好了,他醒了,有事情趕緊問吧,我可不敢保證這家伙什么時候就又開始發(fā)癲了!”
“多謝前輩。”陸染秋朝著李香雪作了一揖,然后看著張啟說:“你可是家住朱雀大街的張啟?”
“張啟…張啟?”張啟似乎神志還沒恢復(fù)過來,口中喃喃了兩句,并沒搭理陸染秋。
見他這般模樣,陸染秋又想起了在他家院中看到的那幾具尸體,那兩個掙扎的孩子,那個詭異的微笑,頓時一個怒火直燒心頭!就看他一把抓住張啟的衣領(lǐng),將幾乎和他一般高的張啟整個人都提了起來,怒聲大喝:“你是不是張啟?!是不是家住朱雀大街的張啟!”
“?。 睆垎⑺坪跏懿蛔£懭厩锏耐?,驚恐的大叫起來,邊叫還邊說:“娘子,就這一次,就這一次啊。寶兒,寧兒,等爹爹回來就帶你們?nèi)コ院贸缘模綍r候給寶兒買套新衣服,給寧兒添雙新鞋,娘,兒子會好好孝敬您老人家的,您放心吧。”
“…”陸染秋聽到這里,手不自覺的松了下來,張啟整個人猛地摔倒地上,但是他似乎不覺得疼一般,爬起身來大叫“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就要朝外沖去。
“攔住他!”屋里眾人都在愣神之際,李明微一聲大喝,就看到屋外兩名金吾衛(wèi)架著張啟回到大堂里,按在地上!
“張啟,你可清醒了?”陸染秋看著漸漸安靜下來的張啟,揮了揮手示意金吾衛(wèi)放開他。
“…”張啟看了看眼前的陸染秋他們,又看了看四周,然后縮了縮脖子,整個人縮成一團(tuán)。
“你別害怕,我問你一些問題,只要你答對了,我就放你回家?!标懭厩锉M量放緩聲音,循循誘導(dǎo)。
“…”張啟聽到回家兩個字,眼神亮了亮,滿含希翼的看著陸染秋。
陸染秋心中低嘆一聲,將一個油紙包裹拿到他眼前說:“這東西,你可認(rèn)得?”
張啟原本有些混沌的眼神頓時精光大閃,雙手用一種根本不似常人的速度朝著油紙包裹抓來!
陸染秋眼神一寒,一記重拳就轟在了張啟的肚子上!
“唔…”張啟吃痛,應(yīng)聲倒下,不過依舊瘋狂的仰著臉雙目赤紅的看著陸染秋,或者說看著他手中的油紙包裹…
陸染秋看著他搖了搖頭,然后轉(zhuǎn)過身一臉疲倦的看著李香雪說:“前輩,可有結(jié)果了?”
李香雪點了點頭,將一株凝神草交到他手中說:“不錯,這凝神草確實可以抑制他體內(nèi)的五石散藥力。不過這具體的配藥劑量和其他藥材我還需要進(jìn)一步求證,以他目前的情況來說,將這株凝神草直接給他服食,或者碾碎成粉就水服下都可以抑制他的情況。”
“如此,多謝前輩了!”陸染秋朝著李香雪作了一揖,然后將凝神草交給一個金吾衛(wèi),吩咐他去給張啟服下。
張啟服下凝神草后不多時,就漸漸醒轉(zhuǎn)過來,眼神清明,有些畏懼的看著眼前的這些人。
陸染秋看著張啟,心情有些復(fù)雜,攏了攏心神后說:“張啟,這里是京兆尹府,你自己應(yīng)該也知道我們抓你來的目的吧。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如果能夠破案的話,我可以做主,對你既往不咎?!?p> “…我的家人呢?”張啟知道自己罪責(zé)難逃,看了看眼前的陸染秋,莫名的相信這個少年的話,但還是要先確認(rèn)自己家人的情況。
“…”陸染秋聽他問起,一時間有些沉默。
張啟哪里還不明白,只見他臉色蒼白的笑了笑,旋即整個人迅速的衰敗下去,似乎了無生意,只是低著個頭,不再言語。
“我?guī)闳€地方?!标懭厩锛葲]有上去安慰他,也沒有大發(fā)雷霆的呵斥他,只是一臉平靜的看著他,然后示意他身后的兩個金吾衛(wèi)架起他,然后一行人出了門去。
站在這個熟悉至極的院落里,張啟的情緒有些激動,人也隨之微微顫抖起來。
“進(jìn)來吧?!标懭厩镎泻袅藦垎⒁宦暎兔鏌o表情的進(jìn)了屋子。
“…”看著地上那一圈圈現(xiàn)場固定線,張啟本就蒼白的臉色變得更是慘白無比,往后退了退,想要逃出去。
“你還能去哪兒?”陸染秋也沒阻攔他,只是說了一句,然后走到一個位置上說:“你娘就倒在這個位置,老人家面容還算安詳,走的時候應(yīng)該是不知情的。”
然后也不理張啟的反應(yīng),又走到另一個更大的現(xiàn)場固定線的位置上說:“你的妻子,孩子都是在這個位置上去世的。兩個小娃娃臉上有淚痕,還有掙扎過的痕跡,可能走的時候有遭了些罪?!?p> “吼!”張啟聽到這里怒吼一聲就朝著陸染秋沖了過來,速度太快,一時間房里的其他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紛紛驚呼一聲,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張啟沖著陸染秋掐過來。
“轟”的一聲,陸染秋回身一擋,反手一個擒拿將張啟制服,將他死死地按在地上冷聲說:“我還沒說完呢,你激動什么!”
“看到你面前這個小圓圈了嗎?那應(yīng)該是你妻子送你兩個孩子上路的碗。至于你妻子,大概是隨后就跟了過去吧,反正當(dāng)時她笑的挺嚇人的,要是換了你,說不定能嚇尿了!”陸染秋說到最后,狠狠地將張啟的腦袋往地上砸去。
“嘭”的一聲巨響,張啟似乎完全感不到疼痛,只是愣愣出神的看著那些現(xiàn)場固定線,就像個死人一樣躺在地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
“你應(yīng)該明白她為什么這么做吧?現(xiàn)在,告訴我你知道的所有事情,說不定,我可以讓你下去陪他們。否則,我讓你一輩子都活的好好的,天天去看別人家一家團(tuán)圓的樣子!”陸染秋說到這里,眼神中對他的厭惡已經(jīng)絲毫不加掩飾了。
張啟聽了他的話,身子動了動,然后坐了起來,就那么愣愣的坐在地上,看著那一圈圈現(xiàn)場固定線,說起了自己的經(jīng)歷。
“我本是城中一小販,雖然不富裕,可日子過得也算安穩(wěn),只是有時和她起了爭執(zhí),就會出去喝兩杯。一個多月前的一天,我剛和她吵完架,找了個酒肆就吃了幾杯水酒,然后就有個男人主動過來說他手上又能忘卻煩惱的好東西,然后就把神灰…”張啟說到五石散的時候,遲疑了一下,改口說:“把那東西拿了出來,說是比酒便宜,還比酒有效果,吃了還能強(qiáng)身健體,然后我就試了試…”他說到這里,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隨即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繼續(xù)說:“然后這東西我就離不開了,每天都必須要一小包,否則就會渾身抽搐,人也變得很狂躁。但是堅持服用似乎身體也確實比以前有力氣了很多!接下來的日子,我每隔幾天都會去離這里不遠(yuǎn)的小渡口上取貨…”
“等等,你說小渡口?你們一直都是從河上將五…這東西取回來嗎?”陸染秋抓住了張啟說話的細(xì)節(jié),打斷他追問。
“是,一直都是,每隔三天就會有船帶這些東西來賣給我們,我每次買的少,就買三天的,有人買的多,一買就是一個月的,還有買了半年一年的都有。他們也不看人,都賣?!睆垎⑦€是那副生無可戀的樣子,陸染秋問什么,他回答什么。
陸染秋也沒在意他的樣子,心急的追問:“那船是什么船?你可知道船主是誰?”
張啟沉默了一會,搖了搖頭說:“不知道,用的都是很普通的烏篷船,而且每次來和我們交易的人都不一樣。有時候是年輕的男人,有時候是老頭,還有時候是女人?!?p> “…”陸染秋思考了一會兒,繼續(xù)問:“還有沒有什么其他的?”
“…”張啟似乎沉默了很久,然后好像想到了什么說:“我聽人說他們好像都是一個叫靈烏幫的…”
陸染秋思索了一會兒,然后轉(zhuǎn)過身,看著李明微。
李明微沉吟一聲,搖了搖頭說:“殿下恕罪,這些事情臣實在不清楚,不過京兆尹和巡城金吾衛(wèi)天天在城里維護(hù)治安,應(yīng)該有不少資料才是?!?p> 陸染秋點了點頭,然后看著李明微說:“李大人,這件事情可能還有很多東西需要調(diào)查。但是關(guān)于五石散的事情,還請您立刻上表內(nèi)閣,請內(nèi)閣發(fā)出鈞令,收集凝神草以防不測,如有必要,請他們報奏父皇,在全國范圍內(nèi)頒下秘詔,避免最壞的情況出現(xiàn)?!标懭厩锟戳艘谎蹚垎ⅲ呀?jīng)可以確定凝神草對五石散有克制作用,沖著李明微作了一揖,然后說。
“臣也有此意,事不宜遲,臣這就入宮去請陛下圣裁,這里就交給五皇子了?!崩蠲魑⒊烈髁艘宦暎仓朗虑檩p重,只要把這件事情做好了,五石散之案,就算解了大半了…剩下的不管那些有心人如何折騰,都不可能動搖國本!想到這里,李明微迫不及待的就朝著皇宮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