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落日灑下金色的余輝。清明提了兩壇酒回到了草原。
曾幾何時,這片草原充滿了歡聲笑語,如今卻物是人非??諝庵袕浡那嗖菹阋谰湍前闱逅?,一切都和記憶中一樣充滿生機,可如今卻是多了許些荒涼。
上次離開后,就再沒打算回到這里。但還是忍不住回來了,也許這會是最后一次。
清明的步伐很慢,如同灌了鉛一樣沉重無比。視線內(nèi)的墓碑逐漸清晰,眼睛瞬間變得紅潤,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清明突然笑了起來。
清明,無論發(fā)生了什么,都要開心的活下去才對。人不能總生活在過去,要學會往前看。
阿研,如果我的未來是一片前灰暗,如果我找不到前進的方向,那我活著還有意義嗎?
沒有這種如果,放心往前走吧,我會照亮你前進的道路…
過往的一切在腦海中浮現(xiàn),清明的臉上滿是憂傷。懷著沉重的心情,在墓碑的前方停下。
“云研,我來看你了。你可能很失望,怎么不是蚩尤?師兄他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了,或許永遠也不會回來了?!鼻迕鲾Q掉木塞,拿起一壇酒就往喉嚨里灌。
灌了不到兩口,那辛辣的酒味便是讓清明感覺十分難受,但他硬是忍住嘔吐的沖動,繼續(xù)往喉嚨里灌:“你知道我不喝酒的,可心里難受的慌,這一喝就更難受了。不過很快就會好的,有個詞叫什么來著,以毒攻毒對吧,難著難著就好受了?!?p> 很快,清明便是醉了,眼神有些迷離:“阿研,我找到辦法了,不會再有無辜的人受傷了。若是能早點就好了,你也就不會死了,師兄也不會走火入魔。你可能不知道,我竟然想把你的死怪到師傅身上,你說,我這是不是爛到無以復加呀…”
鬼帝在遠處看的很是揪心,好幾次想去安慰下清明,卻還是放棄了。最終無奈的嘆了口氣,身形融入虛空,消失不見。
“阿研,我很快就要走了,去周游世界,開始新的生活?!迸距?,手中的酒壇掉在了地上,清明也隨后倒在了草地上,沉沉睡去。
…
三十年前
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小山村內(nèi)一座簡單的庭院,整齊排放著數(shù)十張方桌。
然而,板凳上坐著的全是蒼白的骷髏,讓人不寒而粟。每一具骷髏的姿勢都不一樣,看上去是在舉辦一場盛大的宴席。
這時,兩道身影從虛空中走出,一大一小,穿著寬敞的黑袍,遮的嚴嚴實實。
體型嬌小的那位拆下面紗,露出一張稚嫩的臉蛋,小臉上滿憂怨:“師傅,你老人家花費一周做的什么破傘,完好到連雨都擋不了嗎?”
說話時,仰頭看了眼高大身影撐著的灰白色雨傘,就被澆了一臉的雨水。
說是雨傘,卻更像是一團灰白色的氣霧,完全沒起到傘的作用。
“蚩尤,這是魂傘,不是用來擋雨的?!北恍『咀鲙煾档哪侨苏f。
蚩尤氣的那叫一個牙癢癢:“擋不了雨,那你撐著干嘛。”
“本來就不是給你撐的?!备叽笊碛捌沉怂谎?。
蚩尤無語,我怎么會攤上這種師傅。目光在周圍掃視了一圈,嘖嘖稱奇:“呦,這死的蠻整齊的啊!”
反應過來后,尖叫得躲在了高大身影的背后:“師傅,什么情況?冥界開分店了?”
“不是,是道魂干的?!?p> 蚩尤聽著耳熟,回想過后,叫的更大聲了:“那不就是你干的?!?p> “道魂分兩種,一種是亡魂,一種是生魂。本尊修煉的是亡魂,而這里的人是被生道魂強行吸走了靈魂?!备叽笊碛敖忉尩?。
“哦?!彬坑冉又謥砹司洌骸巴耆牪欢??!?p> “在這里等著,本尊很快就回來?!备叽笊碛罢f完,身形消失不見,不知去了何處。
又丟下我一個人,這師傅也是沒誰了,蚩尤抱怨了幾句。走向最近的桌子,小手在桌上一拍,一把雨傘落入手中。雨傘出現(xiàn)的同時,桌子一點一點的消散。
離山村不遠的竹林里,一個小孩蜷縮著身體瑟瑟發(fā)抖。他頭頂上的天空是一片血紅色的云層,幾十道紅色閃電同時劈下,轟在了小孩的身上。
小孩瞬間皮開肉綻,身體一片焦黑。似乎是習慣了這種遭遇,小孩咬緊牙關,劇痛彌漫全身,卻仍然一言不發(fā)。
等了許久,意想中的閃電并未降臨。小孩抬頭看著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身后的高大身影,是他手中的傘擋住了劈下的閃電。
“你是誰?”整整六年,小孩從未見到任何活物,更別說活人了。
高大身影朝他伸出手:“本尊名為鬼帝,你叫什么名字?!?p> 小孩沒有理會鬼帝伸來了手,而是把頭深深的埋在了膝蓋,哽咽的道:“我沒有名字,我出生時,方圓十里內(nèi)的生物全都死了。所以,趁另一個我還在睡覺,趕緊離開吧,我不想再傷人了?!?p> “另一個你?”鬼帝很就便反應過,也是啊,人類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道魂的力量。那就意味著,他還有一個萬物同源那樣強悍的肉身。
小孩突然抬起頭,望向竹林深處,神色有些慌張:“你趕緊走吧,他要過來了。”
隨后又補充了一句:“走之前,能把傘給我嗎?”
鬼帝哭笑不得:“他傷不到本尊的,不僅如此,本尊還能讓你駕馭這股力量。你愿意拜本尊為師嗎?”
“真的嗎?你真的能控制住它嗎?”小孩失聲道。
鬼帝摸了摸他的頭:“當然可以,還不快叫師傅。”說話間,空中的紅云消失不見。
“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毙『⑦B忙磕頭拜師。
鬼帝欣慰的笑了笑:“從今以后,你的名字叫做清明。”
另一邊,蚩尤等的不耐煩了,往門口一看。正好見到鬼帝領了一個小孩走進,同時伴有一股燒焦的氣味。蚩尤很快就發(fā)現(xiàn)是那孩子身上傳來的氣味。
走進后一打量,調(diào)侃道:“越聞越香啊,大雨天的也能碰到熟人。就這成色,這氣味,熟透了呢,嘖嘖。就是可惜了,還有一半是生的?!?p> “清明,這是你的師兄蚩尤,打個招呼吧?!惫淼坌Φ?。
清明伸出手:“師兄你好?!?p> “你好你好?!彬坑任罩迕鞯氖謸u了下,朝鬼帝道:“可以吃嗎?”
清明頓時嚇了一跳,連忙抽回手。另一個自己則是從身后走出,擋在了兩人中間。
“有點意思?!彬坑瓤粗p眼緊閉的另一個清明,給他一種極其危險的感覺。
一行四人,裹的嚴嚴實實走進了客棧??蜅@习蹇催@架勢,連忙道:“抱歉,客滿了?!?p> “那不要緊,把那些人丟出來不就有房間了。”蚩尤說著就要動手。
鬼帝伸手把他扯了回來,另一只手在柜臺上丟了一錠黃金:“剩下的兩間屋,我們要了?!?p> 客棧老板心下疑惑,他們怎么知道還剩兩間房。這幾個家伙看著可不像好人,該不該讓他們住呢?
他正想著,身前的四人早沒影了。蚩尤進了房間后,就要關門,清明趕緊用身體頂住:“師兄,我還沒進去呢。”
“師弟,這是單人房,一個人都能開兩間房呢。加上我三個人不嫌擠嗎?”蚩尤苦口婆心。
清明還沒說什么,就見另一個清明推開了門,把蚩尤撞到了一邊。蚩尤沒轍了:“那就擠擠吧,不過說好了,我睡外側?!?p> 蚩尤也沒得選擇,這要睡里,另一個清明擠一下,那還不得成人干。
第二天清晨,三人用過早膳后,來到了一個廣闊的草原。
草原上一個女孩正用木棍搭建著尚未成型的房屋。遠遠的看見蚩尤,笑著招手道:“蚩尤哥哥。”
“云研,不用那么辛苦了,我找了幫手?!彬坑日f著指了指清明。
鬼帝囑咐蚩尤不要尋問清明任何事,隨意交待了幾句后,便是閃身離開。
可轉(zhuǎn)眼的功夫,蚩尤就把鬼帝說的話忘了一干二凈。
三人一起搭著房屋,蚩尤這會就把清明祖宗給問候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