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叫劉協(xié),是大漢朝當今的天子。
一刻鐘前,朕還在朕的龍床上夢見自己如同呂布、馬超這樣的不世猛將,在戰(zhàn)場上所向披靡,重振我大漢神威。一刻鐘后,朕便迎來了此生命運的第二次轉(zhuǎn)折。
在這寒冷的冬夜里,一把火自長安的南街沖上夜空,在幽深的夜色中顯得分外明亮。在第一把火被點燃之后,南街的房屋陸續(xù)騰起了兇猛的火焰。這明顯是早有預(yù)謀,城里有叛賊作祟。
白天的一戰(zhàn),終究是處在壯年的呂布更勝一籌,他在付出坐騎被殺的代價下,用方天畫戟打得馬超吐血而敗。若不是馬超擁有那匹渾身雪白的神駒,說不定他就葬身在呂布的畫戟之下了。
在兩人決斗之后,陸陸續(xù)續(xù)發(fā)生了許多事情,把我們這些人累得夠嗆。
三日前,徐榮趁著馬騰軍與并州軍混戰(zhàn)的時候,領(lǐng)兵出城解了并州軍的圍城之危,并且獲知了馬騰軍的來意,他們是勤王來了。
要朕看來,這馬騰就是在西涼混不下去了,所以就打著勤王的旗號想要趁此機會入朝,在這權(quán)力的漩渦中分得一杯羹。單單董卓留下的嫡系人馬已經(jīng)讓朕焦頭爛額了,朕可沒興趣再給自己增添不穩(wěn)定因素,父皇交給朕的試煉朕可是連門路都還沒有摸清呢。這馬騰既然是要勤王,朕自然是不能辜負了他的美意,就讓他和丁原在城外先打個你死我活再說。
在徐榮解了圍城之威后,郭汜的氣焰便愈加囂張起來,成天將要不是他神機妙算長安城仍在水火之中的言論掛在口中。這奸賊竟然還妄想要朕給他封上大將軍的封號,簡直是癡人說夢!如今朕有了盧植、皇甫嵩、朱儁的幫忙,還有藏在暗處的父皇,要不是時局還需要李傕、郭汜他們的力量,朕恨不得一刀將他們?nèi)冀o斬了!
白日,呂布在戰(zhàn)勝馬超后,并州軍一分為二,騎兵跟隨呂布向馬騰軍發(fā)起了進攻,其余步卒在徐晃的指揮下又一次對長安城發(fā)動了攻城戰(zhàn)。朕欲派遣郭汜率兵出戰(zhàn),竟然被他用麾下士兵不善城戰(zhàn)為由給拒絕了,最終還是由皇甫嵩與朱儁聯(lián)手指揮,抵擋住了并州軍出人意料的兇猛進攻。
這一戰(zhàn),從日掛中天直至日落西山。為了守住城門和城墻,我們犧牲了三千多名將士,拋去出征的六萬大軍,城里的守軍已經(jīng)不足四萬人,其中還有大半是郭汜的人馬。馬騰簡直就是個廢物,五萬大軍竟然敵不過呂布率領(lǐng)的一萬騎兵,真是氣煞朕也!
一天的大戰(zhàn)弄得各方心力交瘁,就連朕這個守在皇宮中的旁觀者都覺得精疲力竭,在用過晚膳便睡下了。之后,便是突如其來的巨變。
在獨孤蹇、雷蒙、史阿三位正副統(tǒng)領(lǐng)相繼離職后,武召門自行推選出了新的統(tǒng)領(lǐng)鮑出。這鮑出確實有幾分勇武,朕也曾在演武場中見識過他的身手。
就在南街起火時,鮑出率領(lǐng)著一幫武召門的人沖向南街喊打喊殺,誰成想他竟然還暗地里派出一幫人馬殺向了長安北門。正在換防的士兵們猝不及防,被這些個個身懷絕技的武召衛(wèi)殺得片甲不留,甚至連消失許久的前武召門統(tǒng)領(lǐng)獨孤蹇都在其中現(xiàn)出了身影。當然,這些情況都是事后一點點被挖掘出來的。
在長安城北門洞開的一瞬間,高順率領(lǐng)著陷陣營直挺挺向皇宮殺了過來,長安城北門的區(qū)域也迅速淪陷在并州軍的掌控之下。驚變之際,皇甫嵩率領(lǐng)羽林軍迎戰(zhàn)陷陣營,朱儁則帶著幾十名死士沖進朕的寢宮,護送朕先行撤離交戰(zhàn)之地。
真是可悲啊,朕堂堂的大漢天子竟然惶惶如喪家之犬般逃離了皇宮,簡直是給我們大漢皇族的臉面抹黑。朱儁的意思是我們先行從最為安全的東門逃出,等局勢明朗一些后,再做下一步的決定。誰知,我們等來的不是逐漸明朗的局勢,而是更大的混亂。
藏身陷陣營的呂布擊殺了皇甫嵩,前武召門統(tǒng)領(lǐng)獨孤蹇擊殺了郭汜,武召門統(tǒng)領(lǐng)鮑出率領(lǐng)武召衛(wèi)前往文武百官家中,意圖將所有官員控制起來。高順統(tǒng)領(lǐng)的陷陣營從正面擊潰了朝廷的精銳禁軍羽林軍,隨后往城南駐軍處殺去。用不了多久,整個長安城就將落入并州軍的控制中。
然而也正是在這種時刻,各種意料之外的情況初現(xiàn)了。白天被呂布率軍正面擊潰的馬騰軍卷土重來,在并州軍半入長安城時,由帶傷上陣的馬超率領(lǐng)西涼游騎對并州軍展開了截殺,與負責指揮后軍的徐晃和張遼混戰(zhàn)在一起。
與此同時,曹操率領(lǐng)的五千輕騎姍姍來遲的從長安城外西南方向出現(xiàn)了。在夜色中,曹操逐漸辨認出馬騰、丁原等人的旗號,見馬騰軍與并州軍混戰(zhàn)不休,便干凈利落地從側(cè)面切入了戰(zhàn)場,與馬騰軍一同對并州軍形成了包夾之勢。
曹操軍雖然不過五千輕騎,但是卻直接引導(dǎo)了城外戰(zhàn)斗的勝利走向。丁原、呂布、高順等人盡皆殺入了城中,留在城外的大將便只有張遼、徐晃與曹性和侯成。馬騰軍有馬騰、馬超、馬岱、龐德等虎將,還有韓遂麾下的閻行、程銀、楊秋、侯選等猛將,加上曹操軍的許褚、夏侯惇、曹洪三員悍將,張遼四人哪里敵得過來,很快就被逼進了城中,龐大的并州軍以長安北門被分界點,被截為了兩段。
城內(nèi)唯一還能抵抗并州軍的就只剩下徐榮統(tǒng)領(lǐng)的軍隊,那徐榮也不愧為一名帥才,在并州軍入城之際便組織起士兵奔赴戰(zhàn)場,并在半道順利截下了高順的陷陣營,利用地形展開巷戰(zhàn),成功攔下了所向披靡的陷陣營。
前路被阻,后路被截。丁原果斷分兵,自己與魏續(xù)等人率領(lǐng)精兵前往支援高順破開僵局,呂布單槍匹馬回殺向長安北門,誓要救下被馬騰、曹操聯(lián)手包圍蠶食的并州勇士。
當然,以上的一切就目前來說與朕沒有絲毫關(guān)系,同時朕也是一無所知。朕所知道的是,朕的出城之路似乎并沒有那么順暢。
一個臉戴面具,身著白衣的男子似乎早就預(yù)料到我們會從東門出城,盤膝正坐在路口中心。他的身后是洞開的城門,他的左右是一地的尸體。
“小皇帝,我在這里等你很久了?!卑滓履凶訉﹄蘼冻隽艘粋€詭異的笑容,在這深沉的夜色中顯得格外瘆人。
朕在腦海中仔細的搜索了一遍,卻始終想不起眼前之人到底是誰,似乎朕與他從未有過交集吧?
“父債子還,你從未見過我,無需想太多了?!闭旊廾糟畷r,白衣男子幫朕解了惑,看來他與父皇有仇。
“你是……南山城主,火鳳龐元?”朱儁對著男子打量了許久,突然拍額大呼道。
龐元意外地挑了挑眉,饒有興趣的說:“想不到龐某消失了這么久,竟然還有人能記得龐某。難道我這臉上的面具遮擋不住我的面貌?”
朱儁挺身站在朕的面對,對朕說了一句話:“陛下,你往南門去,這龐元非同小可,老臣為你擋下了!多保重,漢室振興的希望就在你的身上了!”
火鳳龐元,朕曾聽父皇談起過,跳梁小丑,遲早誅之。朕還記得當年盧植領(lǐng)兵逼得龐元火燒南山城,從此人間絕跡,想不到他竟然還沒死,還參與到了謀逆之中來。
朱儁是個帥才,擅長行軍布陣,攻城拔地,要說沙場拼殺他絕非龐元的對手。他此時的舉動無非就是用自己的性命為朕拖延時間罷了,可這又有何意義呢?難道單憑朕一人能夠撐起這大漢的江山來不成?父皇,這就是您給朕的考驗嗎?
一個人影悄無聲息的出現(xiàn)在龐元的身后,他盤了一個發(fā)髻,身穿灰白破舊的道袍,烏黑的頭發(fā)下面是一對修長的白眉與勝雪的胡須,他手中抓著一個酒葫蘆,臉上隱約還可以看見醉酒后的紅暈。
“龐元,你想攔真龍?zhí)熳拥娜ヂ??別怪老道我第一個不答應(yīng),嗝兒~”這道士一邊說著話,一邊打著酒嗝,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招搖撞騙的老酒鬼。
龐元連頭都沒有轉(zhuǎn)動一下,身后突然暴射出一團深紅色的火焰,瞬間便將那道士吞噬其中。
“虧你還是個高手,原來這么喜歡玩偷襲???這可跟你道貌岸然的形象很是不般配呢,嗝兒~”道士毫發(fā)無損的出現(xiàn)在龐元的面前,沒有一個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笑嘻嘻的看著龐元,還不忘往自己嘴里灌上一口酒。
朕與朱儁面面相覷,看來我們是遇上高人相救了。
道士搖了搖酒葫蘆,感覺葫蘆里似乎沒多少存酒了,于是猛然回過頭來,不滿地瞪了我們一眼,嗔怒道:“還不快走?留下來看熱鬧呢?”
這老道士,暴躁的脾氣倒是與他邋遢的形象很是配得來。雖然挨了他一頓臭罵,不過朕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因為,朕大概知道他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