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烈的火,終究也會熄滅。
那些食腐肉的蒼蠅野狗,劍拔弩張地搶食著獵物的血肉。
林平孤身一人,行于朱雀大街之上。
伴之冷淡月色,佐以金秋晚風。
一如昔年。
他在這城中流連數(shù)月,結(jié)識三兩好友,如今俱歸塵土。
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大抵如此吧。
本以為今夜就這般了,孰料推開門來,便看到有一人白衣青帶,端坐在石椅之上,一手捧舊卷,一手持破瓢。
林平呆呆立著,不敢踏進院中。
“師弟回來了?教師兄我好等。”那人放下破瓢,站起身來,將持卷的手藏于身后,眼神上下打量林平一番,笑道?!皫煹苣拥故潜任裟晡译x觀那時,英武不凡了些?!?p> “比不得師兄英俊?!绷制娇酥谱∏楦校粗媲暗那屣L師兄,想起那日他踏劍高歌,輕笑著回道。
“過來坐,站在門口像什么樣!”清風招招手,一如舊日道觀之時。
“好!”林平重重回了句,踏進小院之中,揮袖掩上門扉。
兩人坐定,清風拿起破瓢,喝上一口清水,笑道。
“聽說昨日你在升龍臺上風采頗佳,揚名城中,我這才曉得師弟竟然這般優(yōu)秀了。”
林平起身拱手施禮,解釋道?!盀閷煾讣皫熜郑鞠肴肫吲尚扌械街逓?。后來偶遇靈隱派中王朗王道長,答應(yīng)了要親手送還一份寶物上山,因而須往山上一趟。”
“坐!”清風招招手,讓林平坐下?!拔倚拍銥槿?,不必多說。自去年我在外被人暗算,便在城中休養(yǎng)生息。師父曾傳我飛訊,讓我不必擔心,你也不必擔心?!?p> “既然如此,那我奉還寶物,即刻下山來尋師兄?!绷制介L舒一口氣,笑道。
“不必如此,師兄如今也照看不得你,你且去山上修行,不必擔心師父責怪。你既見過王朗師叔,想必也聽聞了一些事情。”
“在王朗師叔口中聽得三言兩語,不知真假?!绷制焦е敶鸬?。
“昔年之事,我也不敢多問,自是身為弟子,不可非議師長,你入山之后,勿要同兩方太過親近?!鼻屣L搖搖頭,放下破瓢,也是有些難辦。
“好!那師弟何時能下山?”林平拱手問道?!暗綍r又去何處尋師兄?!?p> “且入了筑基之境再說,到時我自會來尋你?!鼻屣L笑道。“今日便說這些,師兄先離去了。你今夜好好歇息,明天還要登龍門?!闭f完站起身來,負手在后,就要離去。
“師兄!”林平心中忽然一陣悸動,開口喊道。
清風回首相望,笑道?!皫煹苓€有什么要說的?”
“師兄,大道路遠,金丹關(guān)險,師兄若要尋地破關(guān),莫忘了喚師弟來鎮(zhèn)守左右?!绷制窖凵駫哌^清風持卷的手,站起身來,開口欲言,卻只是笑著關(guān)切道。
“好!那師弟好生修行,師兄這便走了?!?p> “師兄!”林平又出口喊道。“我從一前輩處新學了一道‘斬星’之術(shù),可聚天地靈力,無影無形,有若流光,可斬人性命?!?p> 清風將袖子放下,遮掩住雙手,回身笑道。“師弟多慮了。天地玄奇,道法何其之多。師父的道法我尚未琢磨透,何必舍近求遠?!闭f完推開院門,身形不可再見。
“該死!”林平一拳砸在石桌之上,自責道?!昂尬倚扌腥绱酥??!?p> “你兩個倒是情誼深厚?!弊R海中忽然傳出聲音。
“前輩也看到了?”林平扶著石桌坐下,回道。
“他手腕有新傷,周身靈力有些滯塞,想必是新近大戰(zhàn)了一場?!弊R海中人回道?!安贿^你又何須庸人自擾,有這心思,不如想想提升修為。等你入了筑基,你這師兄想必也不會如今日這般推搪了。”
“唉!我卻是在想,師兄今日所言,到底是當真如此;還是為了安我之心,讓我托庇在靈隱派中,安心修行?!绷制筋j唐道。
“你師兄弟想得差不多,估摸你那師兄,也在想著你師父傳來的飛訊,是不是為了安他之心。“識海中人說道。
“可恨!”林平暗中握拳?!皞叶鲙熤耍蘸蠖ㄓ兴鶊?!”
“你須送我去伏波山,再去找人麻煩。”識海中人提醒道。
“前輩,晚輩也巴不得您早日出了我的識海?!绷制綈灺曊f道。“待我功成筑基,便送您去伏波山?!?p> “好。那你快點修行,不要在此磨蹭了。”識海中人催促道。
林平撇了撇嘴,進門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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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啟運城八方門樓城墻之上,八扇大鐘同時敲響,足有八八六十四聲。
城中又是難得的萬人空巷,皆聚集在逐妖殿左右四方,就為了目睹今日七派新近修士登龍門之喜事。殿前的廣場的升龍臺下則是一片空曠,除了登過升龍臺,奉上賀禮的修士,誰也不得入內(nèi)。
城中守備除了守備城門的,也是傾巢而出,披甲帶劍,侍立場上,靜待盛典。
“又有人來了!是林平。林兄弟來了。”廣場外的人群歡呼一聲,雖然認得林平并未有幾個,但如此熱烈氣氛下,何昔一聲歡呼喝彩。
林平孤身一人,緋衣黑綬,難得打扮一番,步入廣場之上,聽得眾人歡呼,不由有幾分吃驚。朝眾人團團施過一禮,看場中已經(jīng)不少修士,便隨便找了個地方站定。
“寧兄弟來了!”
“是寧中澤!”
“哈哈,我三江五湖的少年郎當真風流倜儻。”
“哈哈!寧老弟不愧我珠江俊才。”場外喧囂一片,歡呼聲此起彼伏,遠勝先前入場的修士們,更是足足響了半刻鐘。
林平也回身去看,只見那寧中澤,一身錦袍青帶,頭上道髻用一青色環(huán)狀玉石。一身錦色玉石配飾叮當作響,腰上跨劍,袍上流蘇。臉上帶笑,衣袍半飄。更不要說他才十六歲,生得唇紅齒白,風流倜儻。端的是少年英才,將場中諸位俊秀盡皆比下。
林平暗道僥幸,幸虧趕在這小子入場之前來了,不然豈不是要被人拿去議論比較。
果真如林平所言,這小子后面入場的那些修士們,歡呼聲當真少了太多,反而是議論聲不窮。
“這新入場的這位王兄弟,差寧兄弟遠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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棣萼(dìè),比作兄弟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