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船繞著水道走,雖是很平穩(wěn)舒適,但也很是費時,看著天色已晚,還是未能到龜山。
龜山龍水幫總舵里也很安靜,幫主司馬洪和幾位堂主都坐在議事廳,面色比較沉重。羅小星要來的消息已經傳到總舵,不管是福是禍,總要有個應對。
龍水幫創(chuàng)幫還不到百年歷史,最初只是為了各地碼頭、貨棧聯絡或調集人手之用,最后發(fā)現這是一筆很穩(wěn)定用且數額巨大收入,才逐漸連結成幫,排除異己,鞏固自己的地盤。首任幫主梁舜天是個商人,頭腦靈活,是他把各地的碼頭貨棧聯絡起來,主要也是為了各碼頭貨棧的弟兄有個穩(wěn)定的收入,避免大戶惡霸的欺凌,成立了龍水幫。在隨后的幾位幫主手里,勵精圖治,立了很多規(guī)矩,經過數次大戰(zhàn),兼并了很多地盤,才有了當下龍水幫紅火的局面。龍水幫能在歷次的江湖爭斗中涉身事外,就是他們不出頭,只管做自己的生意,平時行事比較低調,只要不直接侵害到他的利益,也不愿與人發(fā)生爭斗,這可能與首任幫主的生意頭腦有關。
到了現任幫主司馬洪手里,為了約束幫眾,壯大實力,他把各地的碼頭貨棧重新劃分地盤,按照五行方位建立了灑金、陳木、乘水、獻火、忠土五個分舵,節(jié)制東西南北中五個方位,每舵又節(jié)制數十個甚至是上百個的垛頭來管理大小不等的碼頭貨棧,拿取抽頭。在總舵內設立內省、刑律、風攻、商事四堂,分別掌管內務、內規(guī)懲處、外事調處、生意開拓等職。龍水幫做的是積少成多的生意,每個地方就是與人有爭執(zhí),看起來都是小利,很少引起江湖各大門派的關注,近些年來倒也悄悄做大,頗具實力。
司馬洪原本是個孤兒,小時候整天在碼頭上跟著一伙幫眾混日子,在一次搶奪地盤的爭斗中,他一個小孩子硬是抱住對方一位壯漢的胳膊咬住不放,被打得鼻青臉腫也毫不畏懼,足見這孩子在心性上還是很強悍的。由此,老幫主看在眼里,記在心上,就把他帶在身邊,教他功夫,司馬洪也是聰明伶俐,吃得了苦,功夫長進很快,在龍水幫年青一代中很早就成為佼佼者,長大后便隨幫主辦事。司馬洪跟隨了兩任幫主,走南闖北也經歷了不少幫中事務,在龍水幫壯大的過程中也屢立大功,有心計,有格局,最終他當上幫主,幫里也沒有人不服的。
今天這個事也算司馬洪做幫主以來最大的考驗,他聽說過這個昔年把江湖攪得天翻地覆的粉面毒仙羅小星,如今雖粉面不再,經過這么多年的蟄伏,她的功夫和手段不知又高到什么程度。盡管昔年她沒有和龍水幫結過什么怨,但聽說這個人行事一向不講規(guī)矩,今天踩到了龍水幫,肯定是有大事發(fā)生,也不知會給龍水幫帶來什么禍患,為此他確實有些擔心。但如果就這么認輸,任她擺布,別說他自己受不了,這數萬幫眾也不會答應的,看來此事確需從長計議。
“你們說說看,處置這事你們都有些什么想法?”司馬洪坐在上位,看著幾位堂主道。
“這有什么好商量的,”風攻堂堂主郁青峰道:“人家都欺上門來,如還要好說好商量,這龍水幫的臉面往哪里擱!”這個郁青峰不到四十歲年紀,正當身強力壯,功夫在幫里和忠土舵舵主許志澤在伯仲之間,近年很多幫里的事都由他出面解決,也是江湖上不可多得后起之秀,頗有些膽識。
“郁堂主所言不錯,”刑律堂堂主項雨澤道:“我龍水幫攜百年立幫之威,幫規(guī)雖有不與人隨意爭斗的律例,我們謙恭禮讓,低調行事,但也沒有哪個江湖幫派敢輕視我們,各地的弟兄才能有一個安穩(wěn)的養(yǎng)家度日的生計。如若我們沒有點態(tài)度,誰都可以上門指手畫腳,恐怕也會寒了各地幫里兄弟的心哪?!边@項雨澤也是龍水幫的老人了,為人耿直,甚至是有點固執(zhí),也沒有什么花花腸子,對就對,錯就是錯,在他那里很少能打了折扣,功夫也很是不錯,所以幫主換了幾任,他這個刑律堂的堂主倒是一直做得很穩(wěn)固,有他的威懾,大小幫眾也一點不敢看輕幫規(guī)。
“幫主,我有個想法,”內省堂堂主祁萬榮道:“兩位堂主講的都有道理,但對方來干什么,會對我們有什么影響,這點我們都不清楚,就輕言與其交惡,弄不好我們會陷入被動。是不是我們先禮后兵,先做準備,看看情況再說?!焙推渌麕孜惶弥鞫嬷鞅?,祁萬榮的功夫算不上很高,但這個人有一個很大的好處,嘴很能說,行事穩(wěn)重細致,江湖的門路也熟,幫里幫外的聯絡,各地官府的打點,還都離不了他。
“這有什么被動不被動的,”郁青峰道:“我們素來與她毫無瓜葛,近來又聽說她到處興風作浪,這次毫無預兆的招惹我們龍水幫,我看是來者不善,不打她個措手不及,我看真是我們要被動了?!?p> “羅小星久隱江湖,他為什么近來要重現江湖,我想這背后必有緣由,她這次雖說在碼頭故意挑事,但也沒有傷人,這也不像她傳說中的做派,或許是有某些事有求于我們也未可知。貿然動手,我擔心我們真的會惹火燒身?!逼钊f榮道。
“我覺得祁堂主講得有道理,”商事堂堂主連英道:“我?guī)土桶倌晔菫榱俗錾?,養(yǎng)活數萬幫眾的家兒老小,如果不影響到我們的根基,我們也可見機行事,以不鬧僵為好,保持我們在江湖上中立的局勢,他們斗他們的,我們做我們的生意?!边@位連堂主管著幫里的大小生意,要因為一場爭斗把這些維持龍水幫根本的東西動搖了,那可真是要了他的老命。
“恐怕你想置身事外就未必能如你所愿,這個女魔頭是什么人,我們又不是沒聽說過?!庇羟喾宓馈?p> “正因為這個女魔頭的手段深不可測,我們才要小心行事,能不結這個怨就不要輕易去結?!逼钊f榮幫連英說到。
“你們該不是怕這女魔頭了吧,”郁青峰年輕氣盛:“江湖傳說畢竟是江湖傳說,也未必就是真的,沒見面就先自己怕了,這在江湖還有什么顏面?!?p> 這兩個老人被一位年輕人一嗆,臉上有點兜不住了:“年紀輕輕,話不要說得太大,盡管我們老了,但凡幫里有難,我們?yōu)閹屠锔八赖臎Q心絕不會比你差,關鍵是要看值與不值?!边B英有點生氣了。
“好了,你們都別爭了,”看著再這樣爭下去,敵人未到,倒自己內部先傷了和氣,司馬洪阻止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們還是要研究一下如何應對?!?p> 其實在他們幾位堂主爭執(zhí)的時候,司馬洪已經有了他的注意,龍水幫的面子不能丟,如若對方沒有太大的惡意,能不結這個怨就不結,不是龍水幫怕了誰,就算是勝了,搞不好弄得雞飛蛋打,元氣大傷也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我?guī)土徒倌?,”司馬洪看幾位堂主都看著自己,緩緩地道:“歷任四代幫主,能有今天的成就,就是我們奉行了老幫主的囑托,爭利不爭名,不管遇到何種境況,有利則圖之,無利則讓之,夫為不爭,我?guī)筒拍茏鴵頂等f之眾,成為江湖不可小覷的一股力量?!?p> “哪以幫主之意,我們這一仗就不要打了?”項雨澤道,不管他有什么想法,只要幫主下定了決心,他都會堅決的支持,這也是幫里跟了幾代幫主的老人手最可貴的地方。
“你還沒完全明白我的意思,”司馬洪道:“我?guī)湍苡薪裉旎鶚I(yè),也不是靠別人送的,是靠幾代幫主,數萬弟兄打出來的。所謂不爭,不該我所得之利,當棄則棄,不必為些許虛名挑起事端,置本幫大義于累卵之上,如若涉及到我們的根本,則寸利不舍。這一棄一守之間,方保得我?guī)透舅??!?p> “那幫主您看今天之事如何處置?”祁萬榮道。
“就算羅小星昔年可稱之為一代魔星,但也算得上當世的武林名宿,以她的名望,當不會無緣欺上一個與她素無瓜葛的幫派。近來江湖傳言她的老巢苗疆黑木坨遭襲,而羅小星當時并不在黑木坨,自己的隱匿多年的居所遭人暗算,數名門徒差點遭難,而對手在偷襲不成之后卻消失了,這對她的刺激也是夠大的。這些年來他獨來獨往,談不上有什么江湖朋友,她要想獲得更多的消息,散落于方圓千里之外、擁有數萬之眾的龍水幫,或許有她所要的東西?!彼抉R洪道。
“幫主,您是說羅小星是來找我們幫忙的?”祁萬榮問道。
“除此之外,我還看不出她有什么理由找上我們龍水幫,再說,前面也只有她隨身的一個小孩和忠土舵下的一個垛頭有些爭執(zhí),她自己并未出手,還沒看出她有交惡的意思?!彼抉R洪道。
“這么說她并不是來我們這里找茬的,”連英舒了口氣道:“只要不打起來,什么事都好商量?!痹谒睦?,只要不搶了他的生意,什么事都好商量。
“也不能大意,”司馬洪道:“畢竟這個女魔頭喜怒無常,也不知道她會要我們做什么,一旦會危及到我?guī)偷纳娓?,我們還是要做好拼死的準備?!?p> “對,有備才能無患?!庇羟喾逭酒饋砭o握著拳頭道。
“這……”祁萬榮本來覺著可以不打了,怎么又要打,他一下不知說什么好了。
“是啊,我們不想惹事,但我們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別人不給我們找事上,很多最好的結果都是靠我們的實力爭取來的。我們先以禮待之,看看情形再說,但必要的準備我們還是要做的?!彼抉R洪道。
“幫主您說,我們該如何準備?”郁青峰急道。
“郁堂主,你帶本幫高手數名,埋伏在議事廳附近,一切看我眼色行事,不要離得太近,以免被他們發(fā)現造成不必要的誤會。要注意,她的刀法在昔年可是以刀仙著稱,她現在的用毒手段江湖無人可與其比肩,要做足準備,若必須動手,就必要全力一擊,一擊必中,不留任何余地?!彼抉R洪吩咐道。
“是,屬下這就去準備!”郁青峰領命而去。
“項堂主、祁堂主、連堂主你們幾位,隨我門前迎客,見機行事!”
“是!”眾人站起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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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老胡楊
羅小星要去哪里,可能都是一個震動,江湖上都知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的道理,既然來了,做些準備還是要的,只是不要弄巧成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