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一，情侶還能虐狗的日子。雨下了一整夜，早上非但沒有小，更有越下越大的意思。
“這天漏了?！鼻暹€沒睜眼就感慨了一句。
時間已經8：30了，他還不想起床。下雨天就應該躺在床上睡覺，否則就是對人生的浪費。
手機的鬧鈴不停的響著，清在床上翻來覆去，用盡全力和困魔作斗爭。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嚇的清一個機靈，最后意思困意也隨之而去。
“什么時候才能適應不是一個人的生活啊~”清感慨了一句。然后才回應敲門聲：“稍等一下?！?p> 清三兩下的套上衣服，順勢拍了拍自己凌亂的頭發(fā)，想讓他們看上去規(guī)整點。
做完這些，清才打開門出去，北方站在門口。
“啥事？”清揉揉自己的眼睛，打了個哈欠。
“我就聽見你手機一直響，以為你沒聽見，就來敲敲門?！?p> “哦，鬧鐘，定了挺多個，怕起不來?！鼻鍝狭藫项^，有些不好意思。
“哦，我以為……”北方的聲音越來越低，直到根本聽不到。
“對了桌子上有早餐?！北狈綇娦芯徑鈱擂?。
“行。”清又打了個哈欠。
然后清就去進行日常洗漱了。
北方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電視，早間新聞。
清在廁所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頭發(fā)凌亂，臉色枯黃，浮腫的雙眼，幾年前他還是個青蔥的少年，時間是把殺豬刀。
他用清水撲了撲臉，很粗糙?！笆菚r候買點洗漱用品了。”清自言自語到。
清出門三兩口吃過了北方做的早飯，然后招呼了一聲就要去書店了。
清手里拿著雙人傘，先出門去了，他不想看見北方的粉色拖鞋，就很感覺奇怪。
俗話說眼不見心不煩，可是就算沒看見北方的粉色拖鞋，他的心里也還是莫名煩躁。
清站在樓道里嘆了口氣，“唉，找個時間得給北方的拖鞋換了?！彼朦c一支香煙，可是他已經戒了很久了。
清看著外面的雨水，心情也越發(fā)沉重，如果是晴天就好了，最少出門的人會多一些。
書店的經營并不能能因為一兩個偶爾走進去的人而變得好起來，不開店不知老板苦。這時清才真正的弄明白這句話。
就在清還在想象以后的生活是好是壞的時候，北方也換好鞋子下樓了。
清打開傘走出樓道，北方趕忙也跟了上去。
今天沒有碰到情侶。
九點一刻書店準時開門，清和北方進行日常清理。
好像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人的生活就變得很有規(guī)律。
上學放學——寢室食堂教室——床上工作崗位床上。
故事里的雞湯總說生活很多姿多彩，遠方有酒也有詩?？墒怯行┤酥两裎丛娺^大海，比如說清。
“你從南方來，給我說說你的家鄉(xiāng)吧?！鼻寰秃芡蝗坏膶φ谡J真打掃的北方說道。
北方下了一跳：“??？”一旦一個人很投入的的做一件事的時候，外界突如其來的刺激都會被放大百倍。
“我說，你給我講講你得家鄉(xiāng)好嗎？”清拖長了口音。
“哦，我家鄉(xiāng)沒什么好說的?！辈恢肋@是北方的婉轉拒絕，還是真的沒有特色。
清也是這樣，前幾年出門在外的那些日子，人們一問起他的老家怎么樣，他總會笑著擺擺手說“沒什么特別的?！笨墒羌依锬菐桩€地，院子里的果樹，農田里的瓜，就給他一種很特別的感覺，別的地方都沒有，那大概就是根吧。
“那你童年是什么？總不會是無盡的課本和電子游戲吧。”清換了一種調侃的語氣，畢竟那些年電子游戲還沒有普及，手機還沒有人手一部。
北方聽的出來，但是有些事情寧愿藏在心里他也不會說：“我的童年？大概只有無盡的課本吧?！闭Z氣有些失落。
清知道北方出了一些小問題，因為他最近越來越沒有自信，再說難聽一點，他越來越卑微。
如果是剛來到書店的那個北方，昨天晚上不會把門敲開就轉身又離開。
如果是剛來書店一周的北方，昨天霧尼講故事時候他一定會從吧臺出來，一起聽。
有時候，一個人越發(fā)乖巧越發(fā)聽話，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清在北方身上看到自己在那些昏暗日子里的影子。
那是他在一家辦公室打工的日子，說實話忙了九個月，他除了每個月拿工資的時候知道自己干活了，平時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每天面對電腦發(fā)呆，然后回去睡覺，等著第二天重新面對電腦發(fā)呆。
那九個月的時間好像被一種奇怪的力量從他的生活中剝離了，記憶也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如果行尸走肉這個詞用在他身上的話，那九個月一定是代表。
北方大概也處于這樣的一個狀態(tài)了，生活太平靜，沒有異常。他對這個社會產生了懷疑，好像這個社會沒有書中寫的那么殘酷，也沒有成功者口中說的那么美好，甚至不如課間跑步來的有激情。
每個懷著夢想，帶著憧憬的年輕人沖進社會的時候，他們都認為自己能成功，能混的很好，生活不再只是活著。
或許有些人和北方一樣，碰到了一個待他友好的人，可是生活上卻和自己的想象之中差距很大。
哪個少年郎不曾想仗劍天涯，哪個少年郎不曾想名揚天下。
“北方，你知道你最初來的那天，我為什么拒絕你嗎？”清走到北方面前，很嚴肅的看著他。
態(tài)度是會傳染的，北方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很認真的搖了搖頭：“不知道?！?p> “那你知道我為什么又同意你來了嗎？”清又問。
“我也想知道為什么?！北狈秸Z氣平靜，其實這個答案他心里多少曾猜測過，但是只是不知道對不對。
“因為書店沒有盈利，任何事情對我來說都是開銷，你也一樣。拒絕成了我潛意識里的生活認知?！鼻逭归_雙臂擁抱了一下空氣。
沒等北方說話，清又趕忙說道：“但是你留下幫忙，我決定改變一下主意，反正都要開銷嘛，從別處省下來些就好了?！?p> “就因為這些？”北方有點失落，他覺得自己是多余的。而且答案也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樣。
清很嚴肅的拍了拍北方的肩膀：“當然不是?！比缓笏头潘链笮ζ饋?。
北方沒有笑，只是很失落的樣子。
清見狀，笑聲戛然而止。
“這個冷笑話，一點都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