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謠的盡頭?歌謠的盡頭會是哪里,為什么線索給得如此怪異。
這一幕太像了,這樣的感覺實在是太相似了,無助感,悲哀感。
他即便再冷靜,當(dāng)歷史重現(xiàn)的時候,他還是會有擔(dān)憂。
“王兄。”費爾南此時匆匆趕來“從那個缺口掉入了很多怪物……王兄您怎么了?”
他發(fā)現(xiàn)羅迦特神情有些不對。
“燕若不見了。”他沉靜地說著,然后把信交給他。
費爾南沉默了一會,拿著信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終于說到“那您想要去救她么,耽誤了時辰,那洞就會越來越大,地獄的神獸將會有更多跑出來?!?p> 又一次陷入兩難的境地。
“王兄,也許您必須要有一個選擇,傍晚就要來臨?!?p> 夜幕本就應(yīng)該降臨,可是那束金光卻將半邊天照得亮堂堂的。
這就像是美麗的霞光,在天空中絢爛異常。
“如果是你,你怎么選?!彼巴?,眼神蒼白暗淡。這孤獨感讓他想起以前從一本詩集上看到的一句詩“你孑然一身,而清晨就要來臨?!?p> “我選國家。”他似乎想都沒想地說道,表情異常堅定,外面的霞光照在他的側(cè)臉上,顯得很凜然。
羅迦特將視線從窗外收回,看向費爾南。他原以為他會說‘不知道’這類的話,然后將問題又重新拋回來,可是他此時神情嚴肅認真,跟平日里的樣子完全不一樣。
“你不是現(xiàn)在依舊在怪我對她的無情么?”羅迦特將手肘放在窗前,狂風(fēng)吹亂了他的發(fā)絲,一群受到驚嚇的黑鴉從他身后飛過。
羅迦特說完,費爾南沉默了足足三秒才開口。
“這么多年了,在這件事情上我承認,依舊對您怨念深重,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燕小姐的重要性不比當(dāng)年的她?!?p> 是啊,她無可替代。
羅迦特不語,而費爾南卻在試圖勸說他。
“我知道您在乎燕小姐,可是,僅僅只是在乎而已不是么?她的替身不會只有燕小姐一個人,您想要多少我都給您找來。”涉及王權(quán)的時候,總會先想到主要矛盾其次再是次要矛盾。平日里看起來很是撮合他們的費爾南原來也只是為了他親愛的王兄,根本無關(guān)燕若。
充其量,他也只是想為自己的兄長也找個情人度過空虛而漫長的日子而已。
也許羅迦特之前也這么想。
“你覺得我愛她么?”
“誰?燕小姐?”
“不?!?p> 那他肯定指的那個人了,費爾南怔住了,他突然意識到,若是他心里原本就沒有那個人,那就不存在什么替不替身的問題了,費爾南笑了笑,聳聳肩。
“誰知道呢,恐怕只有您知道了吧?!辟M爾南攤了攤手,膽大包天地翻了個白眼。
時隔多年,費爾南也不明白了,為什么當(dāng)年看起來如此恩愛的他們最終會落得那樣的下場。他目睹了自己王兄的無情,但這么多年以來,他又已經(jīng)不清楚羅迦特到底思念到了哪一種地步,才會一看到個人類女孩都會想到她,然后瘋狂地追求,就像對待燕若一樣。
畢竟是有血緣關(guān)系的兄弟,即便是再不滿,畢竟這么多年過去了,他已經(jīng)淡去了仇恨,甚至他也在想,當(dāng)初也許真是情非得已。
承認了她已經(jīng)逝去的事實,他總不能讓自己的皇兄,這個國家的國王打光棍一輩子吧。
但是從心底里來說,他卻是極不愿意看到他身邊有女人。
因為這樣會讓費爾南覺得難過,為自己心里的那個人不值。
他又能讓羅迦特怎么辦呢?他羅迦特是一國之主,有責(zé)任這樣,有權(quán)利這樣。
所以費爾南有千般理由,萬般理由,忠心于羅迦特。舍不得情誼,又無顏面對死去的她。
這樣的矛盾,無時無刻都再侵蝕著他。
每當(dāng)提起她,便是兩人最沉重的時候。
但是在燕若之前,費爾南擔(dān)心的一切都沒有發(fā)生,因為所有女人在羅迦特身邊從來沒有待滿三個月。
所以,費爾南基本上可以預(yù)見燕若的結(jié)局,不外乎羅迦特玩到最后又覺得她與記憶中的人不像,然后將其像玩具一樣拋棄罷了。這不是愛情,這只是在一次又一次地捕獵而已。
費爾南他以前是這么以為的?,F(xiàn)在……也不太愿意改變這樣的想法。
比起一個終究會被取代的替身,王國當(dāng)然更重要。
這個時候,整座光籟市響起動人的音樂,音調(diào)古怪,唱詞不清,像是一句一句惡毒的詛咒,讓人聽了背脊發(fā)涼。
費爾南終究還是低估了燕若,她在羅迦特心中的位置顯然還是要比‘在乎’多了不止一點,以至于羅迦特放任著空洞無限變大,只身前去。
塔樓頂層,燕若被綁在木椅上,雙眼被遮住,嘴也被堵上,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黑暗的塔樓頂部,木質(zhì)的地板已經(jīng)老化,似乎走上幾步就會坍塌一般。
臨近傍晚,才響起歌謠,這分明是讓羅迦特?zé)o法派人營救??磥磉@么多日的暴亂只是為這一時刻做鋪墊而已。
“你是誰?我勸你趕緊放開她?!绷_迦特一步一步地靠近,卻沒走幾步就被強大的結(jié)界彈了出去,他被逼退好幾步,強大的氣流使他差點從高大的塔樓掉落。
“哈哈,稀客啊。”一個身著斗篷的男人在黑暗里陰險地笑著,燕若感覺到脖子有冰涼的感覺。
“你信不信我一個指頭都可以殺死你?!绷_迦特冷靜地說道,正與那個恐怖的男人談判著。
“哈哈,你看他,到現(xiàn)在還耀武揚威呢?”他對著燕若說著,話鋒卻對準羅迦特,話里話外充滿了嘲諷。
羅迦特看他笑得前仰后仆,慢慢地移步。
可他的動作還是被他發(fā)現(xiàn)了。
“站住,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殺了她。”然后,他的聲音變得古怪“要知道,你的法術(shù)在我這里是不管用的哦,我保證,你要是奪過我的刀子,那刀子上一定會沾滿著這個女人的血。”
“我要用血來祭奠我的主人卡洛斯?!闭f著,那人亮出了自己滿是刀疤的臉,那個人沒有下半身,斗篷里只有一團黑色的霧氣。但羅迦特只看了一眼,便認出了他,他是卡洛斯最忠實的仆人。
“你知道我為什么要蒙住你的眼睛么?”那人湊近燕若的耳朵問,眼卻掃向羅迦特,那眼神充滿挑釁。
燕若似乎不敢動,只是含糊著嘟囔著。
“那是因為我怕你做噩夢,我這個又惡心又恐怖的樣子全是拜你的心上人所賜。”
心上人?
只是燕若沒有注意到這個詞,她腦子里除了恐懼也裝不了其他東西了。
“你知道他是多么兇殘的人么?”這個恐怖的綁架犯語氣全是怨毒“羅迦特·威諾爾,這個身份最卑賤皇子,弒父殺兄,干盡了喪盡天良的事,而我可憐的主人,現(xiàn)在依舊沉睡在瓦缸里,被剁成肉醬,連靈魂都被撕成了碎片,他的妻子兒女至今也沒有找到尸體……”
她有些驚訝得說不出話了,這個人不會是在騙人吧。
“住嘴!”
“怎么,你怕了么?哈哈哈”男人為自己成功激起羅迦特的情緒而感到興奮,笑得全身發(fā)抖。只是他沒有注意到黑色的煙霧此時已經(jīng)滲透進了結(jié)界。
“先殺了她,下一個就是你!”來自地獄的怨靈本是屬于彼岸的,當(dāng)然也能力有限。
這個怨靈雖強大許多,可他的力量卻還未完全擺脫地獄的桎梏,在力量沒有得到完全解放之前,他也只可以殺掉像燕若這樣的人類。所以那些怪物也只是不小心掉落的一些小嘍啰而已,根本沒有殺傷力。如果是從地獄縫隙掉落的話一切就都說得通了。地獄的生物在此岸就相當(dāng)于‘靈’,他們能力微弱,只能夠銷毀一些無生命的物質(zhì),就比如那些建筑。按理說,他們完全無法抵抗有生命的物質(zhì),但現(xiàn)在他面前這個人顯然不太一樣。他像是通過契約借助了誰的力量。
對他而言,燕若不過是可以補充能量的食物,可今天卻有意外的收獲,因為羅迦特來了。而且看起來他還挺在乎她的。
羅迦特卻時不時地觀察著那些融進結(jié)界的黑蛇。
下一秒,卻聽見那冤魂說道“那我今天就先用你的血來祭奠主人的亡靈!”在他即將要動手時,原本細細的黑霧此刻突然之間變成一條黑色的巨蟒,別住他的身體,將他的手截斷,而那刀子也掉落在了地上。還好,那些黑蛇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剛剛好到達邊界。
羅迦特沖過結(jié)界,緩緩地走近,蹲下身子,對掙扎在地上的綁架犯說道“可憐的仆人,現(xiàn)在你不僅失去你的下半身,還失去了一只手臂?!彼恼Z氣陰險又狡詐,嘴角略帶笑意。過后,他起身,極其無情地說道“滾回你的地獄吧?!?p> 他話音剛落,那黑蛇便將冤魂纏住往下拖,不一會,那個男人便像融進了地板一般,不見了。
對付一個惡靈,并不難,難的是時機。若是那冤魂在黑霧還未到達攻擊區(qū)域就動手,羅迦特不會有把握就救得下她。
不過,運氣還好,看似解決得比較容易。
羅迦特走到燕若身前,輕柔地扯下了她的黑布。
她低垂著眼不看他,過一會,她才用顫抖的聲音問他“那個人,說的都是真的么?”
羅迦特的眼藏在陰影里,看不到喜怒的變化。
時間也不知道走過了多久,他才說話。
不是回答,是反問“那你怕我么?”
她不語,甚至都不愿抬頭看他。
后來,燕若看見那雙腳轉(zhuǎn)了個方向,離她越來越遠。
這時她抬起頭,看到的是羅迦特修長挺拔的背影。
那強烈的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狂風(fēng)吹亂他的頭發(fā),吹起他的衣服,仿佛下一秒他就要長了翅膀飛走了一般。
只見他走到塔樓的邊緣,金色的光芒將他周身照得透白。這個世人眼里的魔鬼竟然有著一種天神般的圣潔光彩,看起來美得不真實。
他高高舉起一只手臂,從他的手心處生出一道黑色的光柱。
那黑色的迷霧一波一波沖上天,像是逆流的墨,將那天空擊打出一層一層的漣漪。
人們紛紛抬頭仰望,那破開的地獄之門在黑色迷霧的巨大能量下正在悄然密合。
那些掉落人間的妖魔鬼怪也紛紛被吸入了黑洞里,而那束光,在洞消失的瞬間也慢慢失去了光彩,黑薔薇王國重歸黑暗。在眾人目睹之下,這場風(fēng)波漸漸平息。
群眾高聲歡呼,歌頌著君王的強大。
羅迦特是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力量,雖然這僅僅只是皮毛,但也足以被世人敬佩,贊嘆。
傳說他很厲害,可是卻不知道他有這么厲害。
想來也是,暴露力量也不是什么好事,遭受重創(chuàng)的通常都是那些鋒芒畢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