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半個月前醒來之后,她的記憶就一直是一片空白,除了蘇陌這個仿佛已經(jīng)深入骨髓的名字,她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如果照手札里的記述推斷,“她”重生后,記憶就在一直消退,說不定現(xiàn)在就是記憶完全消失的后遺癥。但是蘇陌卻始終有一種奇怪的直覺。
她不是原主!
“所以,我是占據(jù)了這具身體的一縷孤魂?”蘇陌喃喃道。
如果真的如她想象的那般,那原主的重生豈不是成了一場笑話?
“吱呀!”
這時,前方簡陋的木門發(fā)出一聲不堪重負的悶響,一個干瘦的身影踏進了房間。
蘇陌條件反射般的繃直了身體。
接連斬殺四人心跳都沒有絲毫波動的蘇陌,每次面對這個原主手札中字里行間都帶著嫌棄卻又難掩依戀的小老頭的時候,都會感受到一股難以言喻的緊張感。
拖拖沓沓的腳步聲接近,一張像是全世界都欠了他五百金幣的臭臉映入眼簾,看見蘇陌正襟危坐,小老頭嗤笑一聲,反手抽出藏在身后的一根細竹條,劈頭蓋臉的就往蘇陌身上招呼:
“臭丫頭翅膀硬了啊,還離家出走?一走還一天一夜?你的膽量加持了膨脹魔法嗎?不知道太陽打哪邊起床嗎?誰給你的自信??。渴堑鼐€是沙羅豬?”
蘇陌簡直被這劈頭蓋臉的一頓抽打懵了,這才想起來為了驗證手札上記錄的事情的真實性,她特意提前離家做準備來著···
挨了好幾下抽的蘇陌噌地一下跳了起來,感受著身上火辣辣的痛感,再也維持不住高冷淡漠的形象,狼狽的借著床邊的腳凳從小老頭頭頂跳了過去。結(jié)果剛落地就聽到了足以震破耳膜的恐怖怒吼聲:
“蘇小陌,我說了好多次了,不準從我頭上跳來跳去,你的記性是不是也離家出走了?啊?”
最后那一聲提高語調(diào)的“啊”,簡直出離了憤怒!
蘇陌想起手札中原主無意間提到的關(guān)于老酒鬼對他身高的不可言說之痛,立刻就腿軟了,一邊繞著桌子跑一邊道:
“你聽我解釋!”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蘇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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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重生帶來的附加作用,蘇陌感覺這具身體這段時間力氣簡直是成倍式的增長。所以她繞了幾圈之后,很輕易地就制住了氣喘吁吁的小老頭,望著他認真的說道:
“我錯了?!?p> 老酒鬼掙了掙,蘇陌一點沒動,他不禁老臉一紅,梗著脖子道:
“錯哪兒了?”
蘇陌一愣,錯哪兒了?
對,她哪里做錯了來著······
老酒鬼望著蘇陌這一臉茫然的模樣,剛剛平息的怒火又騰的一下起來了,怒吼:
“你把老子放下來!”
“哦。”蘇陌一時間也有些無措,把舉在半空中的小老頭輕輕的放在了地上。望著只齊自己脖子的小老頭,她努力讓自己的表情不顯露出一絲笑意。
蘇陌的身量在同齡女孩中算高的,剛滿十五歲的年紀,身高卻已經(jīng)隱隱向一米七進發(fā),而老酒鬼,咳咳咳······
老酒鬼被放下來之后也有些無所適從的尷尬,蘇陌胳膊上已經(jīng)浮起好幾道紅印子了,再讓他打他又舍不得,就這么放過她吧又覺得沒面子,好半天才板著臉道:
“還敢不敢離家出走了?”
“不敢了。”蘇陌垂著頭,答得一臉誠懇。
“哼!”老酒鬼冷哼一聲,也就借坡下驢放過她了,一邊指揮蘇陌干這干那,一邊窩在椅子上舒服的嘆了一口氣,問道:
“你這兩天跑哪里去玩兒了?”
家里的丫頭忽然莫名其妙的不著家,可把他擔心壞了,這一天一夜就沒合過眼,一直在外面找人。不然剛剛也不會發(fā)那么大的火。
要知道他剛剛撿到蘇陌的時候她才幾個月大,十幾年來可是從來沒舍得打她一下的。
正給老酒鬼拿軟墊的蘇陌身體一頓,眼神忽然變得明滅不定。
按照原本的歷史發(fā)展,她會在今晚被王興那一伙人打的只剩下一口氣,老酒鬼為了救她,向教會的圣職者獻祭了自己的靈魂。
因為老酒鬼是教會虔誠的信徒,他的靈魂是最純潔的祭品!
但是如今她避過這次生死大劫,改變了歷史的既定軌跡。已然成為了變數(shù)。未來發(fā)生的事情肯定會越來越偏離手札上記錄的軌道,越往后,她能得到的信息就會越少。
可是那一直隱藏在暗處的人見她無事,會不會又想出另外的辦法來對付她?
萬一下一次的目標是老酒鬼呢?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借住在這具身體里的一縷孤魂還是徹底失去記憶的重生的蘇陌,但是哪怕她只有這半個月相處的記憶,老酒鬼依然是她割舍不掉的羈絆。
她不可能讓他出事!
“我好像得罪什么人了···”蘇陌低垂著頭,表現(xiàn)出了幾分害怕,三分真七分假的把事情掐頭去尾的講了一通,老酒鬼越聽神情越凝重,最后更是連連問道:
“沒受傷吧?”
蘇陌搖頭,心里涌出幾分不能言明的愧疚:“我后來躲起來了?!?p> 老酒鬼神色變幻不定,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吟片刻后,忽然轉(zhuǎn)身去了旁邊專門隔出來的小單間,過了一會兒,揣著一個小盒子走了出來。
“我們搬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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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當?shù)谝豢|陽光灑向青石鎮(zhèn),整個小鎮(zhèn)都像是被渡上了一層柔光,溫柔而安詳。
城西貧民區(qū)是整個小鎮(zhèn)最臟亂的地方,低矮的房屋和大棚密密麻麻,簡直不放過任何一片地皮。
這里大多數(shù)都是沒有能力花上一枚金幣為自己辦上一張戶籍的平民,或者是一些不愿意暴露身份的“老鼠”,大多數(shù)暴力事件在這里發(fā)生,同時也是城市監(jiān)管者最深惡痛絕的地方。
此時,一處和其他房子一般無二的平房中,忽然接二連三的竄進數(shù)道身影。
他們仿佛全身都籠罩在一層迷霧中,看不清身形,在房間里搜索兩圈后重新聚在了一起。
“他們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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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城邊緣,紀青面無表情的看著地上已經(jīng)顯露出尸斑的尸體,還有他血肉模糊的右手,側(cè)頭問身后的侍衛(wèi):
“有什么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