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川穹
她說：“川穹，藥真的很苦?！?p> 她說：“川穹，我看到爹娘為我操心為我白了頭發(fā)，我很難過，我在想，我是不是死了就好了。”
她說：“川穹，今天我的心疾又發(fā)作了更嚴(yán)重了，爹娘要把你給我熬藥，我攔住了，我不想失去你，不然以后就沒人陪我了?！?p> 她說：“川穹，你會一直陪著我對不對？”
她說：“川穹，你怎么不說話??！”
就這樣，離歌在病痛的折磨中，堅持了十五年。
離歌十五歲的一天，離歌練習(xí)完曲子，做好了飯，等父母回來?？墒亲蟮扔业鹊葋淼膮s是父母死亡的消息。
那天，戲園著了火，離歌的父母在火海中喪生了。
離歌知道消息后，感覺天塌了下來，她失聲痛哭。過度的悲傷導(dǎo)致離歌心疾發(fā)作，昏厥了過去。
那時，離歌感覺自己快要死了，自己也放棄了自己。她在昏迷中恍惚做了一個夢，
夢里，有一個身穿青衫的翩翩公子，焦急的來到她身邊，但離歌卻看不清他的容貌。那位公子把她抱到了床上，給她煎藥，喂她吃藥，體貼的照顧她。
她仿佛聽到他說：“傻瓜，你說你不想失去我，你可知我也不想失去你?！?p> “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她很想知道，問他是誰，但是她的喉嚨卻怎么也發(fā)不出聲。
后來，她醒了，發(fā)現(xiàn)自己在床上躺著。她覺得她夢到的都是真的，她趕快下床尋找夢中的青衫公子，可是找便了所有屋子，都沒有。
她又回想起青衫公子對她說的話，她仔細想想，她想起，她曾對川穹說過。
她忙跑到川穹那里，問他，
“照顧我的是你對不對？”
“可是，你為什么不讓我見你？”
她并沒有得到川穹的回答。
“那你說，你會一直陪著我，你可要說話算數(shù)?！?p> “我只有你了……”
川穹并沒有任何回應(yīng)。
離歌的父母去世了，給她留下的只有這幾間房子和川穹。
她認為川穹就是那青衫公子，他聽得到自己的話，他也一直在陪伴自己。
她越來越依賴川穹。她時常能在夢中看見他。她也慢慢走出了悲傷，有了活下去的動力。
于是，她開始賺錢，養(yǎng)活自己。
她憑父親教的曲子在落梨園找了份工作。她靠天賦和勤奮練出來的曲子，使她在落梨園大紅大紫。戲班老板也不虧待她，每月給的銀子也不少，生活過得還不錯。
離歌還是和以前一樣，清晨唱曲子給川穹聽，和川穹聊天，因為川穹是她唯一信任的可依賴的。
就這樣，離歌維持著一個平穩(wěn)的心態(tài)，再加上藥物的維持，她又在這世上存活了五年。
轉(zhuǎn)眼，離歌二十歲。
離歌很開心，因為大夫說，她活不過二十歲，但她做到了。并且她覺得這幾天身體越來越好了。她覺得她可以再活十年。
可是，她不知道，這只是上天在她臨死前對她的施舍。這只是上天對她開的玩笑。
她在臺上表演的時候，病發(fā)了，直接暈倒在臺上。戲班老板忙把她送回家，并為她請了大夫。
大夫診斷后，嘆了嘆氣，無奈又惋惜的對戲班老板說：
“姑娘熬到今日已實屬不易，此次，是她大限將至，已無力回天。還是早些料理后事吧。”
戲班老板是個心地善良的人，他也知道離歌父母的事，他也挺看重離歌的才華，覺得這樣的人不應(yīng)該這樣早逝。
戲班老板又為離歌請了好幾個大夫，但所有的大夫都說離歌已無力回天。無奈，戲班老板覺得，只能看離歌的造化了。
離歌，覺得自己突然變得很輕，好像要從什么囚禁中釋放出來，就要獲得自由。這本是該高興的事，但離歌卻覺得很恐怖。她不想離開那個“囚籠”，她覺得只有那里是安全的。
可是，無論她如何掙扎，她都無法阻止。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一點一點的離開那個給她無限安全感的“囚籠”。
終于，離開了那個“囚籠”，同時，她也看清了，那個“囚籠”的模樣。
那是一張清秀可人的小臉，不是傾國傾城卻也是小家碧玉，但此時卻布滿著憔悴和死氣。
沒錯，這就是離歌自己，離歌的肉體，離歌的“囚籠”。
離歌看著自己的身體躺在床上，先是驚訝但很快也就釋然了。
原來，人死后便是這般。
原來，我終究還是活不過二十歲。
……
書上說，人死后，黑白無常便會來接陽間已死去的人去陰間。離歌，便等著黑白無常來找她。
沒想到，離歌等來的不是黑白無常，而是夢里的那位青衫公子。
這一次，離歌終于看清了青衫公子的模樣，君子世無雙，這是離歌唯一的感覺。
“川穹?！?p> 離歌喊了他一聲，但他卻聽不到。
他急如星火地趕到床上的她身邊，握住她的手，對她說：
“阿離，我是川穹，我來了”。
“阿離，你放心，我會救活你的。”
“阿離，對不起。”
……
后面的話，離歌聽不清了。
離歌只覺得身體好像又慢慢變重了，那種熟悉的安全感又回來了。
良久之后，離歌有了意識，她感覺到她又回到了身體中，但又有些不同，好像，心口那里不痛了，不再有透不過氣的感覺了。
離歌試著睜開眼，光明刺痛眼睛，她清楚的感受到，她活了過來。
她想到川穹，她知道是川穹救了他，她跌跌撞撞地跑到院子里，去看川穹。
可是，那里不再有茂盛的川穹，那里只剩一株枯死的似野草的川穹。在一堆茂盛的花草中格外刺眼。
川穹死了。
無限的悲傷如一座巨山壓在離歌身上，壓的離歌喘不過氣。
離歌哭的撕心裂肺。抽泣道
“為什么要說對不起。”
“不是說好的，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為什么，為什么，連你也要離我而去。”
“川穹，我求求你，求求你活過來好不好，不要獨留我一人?！?p> ……
“川穹，沒有你，我可怎么辦?！彪x歌低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