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的話,反應(yīng)過來的夏溪立刻追趕上去,拖著還不算靈便的右腳跟在他身后呼喊。
”別那么小氣嘛!一天?實(shí)在不行一個晚上也可以啊!
這事好商量!喂!我說,你別走那么快?。 ?p> 閻天冥看似加快了腳步,卻始終保持著一個讓她能輕易追上的距離。
夏溪想了一路的法子,也沒能讓閻天冥將脖子上的魁玉血環(huán)交給自己。
當(dāng)他們回到閻家堡時,已經(jīng)入夜。
冬夜寒冷,整個堡內(nèi)都掌起了燈。
閻天冥下車后第一時間就去向堡主復(fù)命。
夏溪本打算回房換下出席壽宴的禮裙,就先好好睡一覺。
折騰了一整天的她早已精疲力盡。
但,還沒等她走到自己房間,就看見了依靠在門沿上,環(huán)抱雙臂的青琉。
他整個人陰沉沉的,見到夏溪的第一句話就帶著怒氣。
“舍得和那位閻大公子回來了?!”
“青琉?你怎么在這兒?子倪身邊不是不能沒人的嗎?”
聽她說到閻子倪,青琉耷拉著腦袋,放下了環(huán)抱的雙臂。
沉默了半響,他才開口。
“……蠢女人,你,快去看看主人吧,我從未見過他這樣……”
青琉眼神中滿是擔(dān)憂和焦慮,一向高傲的他,話語里竟帶著懇求的語氣。
這是夏溪遇見青琉以來,第一次看他以如此卑微的姿態(tài)在懇求一件事。
而且是對自己,這個他一直看不上的蠢女人。
她突然就感覺到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臉色也隨之而變。
將手放在青琉的肩膀上,想要靠近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一絲端倪。
“子倪……他怎么了?”
……
青琉避輕就重的向她講述了事情的簡單狀況。
大致就是夏溪走以后,他們知道了有靈獸大鬧會場的事,主人就一直擔(dān)心她會出事,可是他們卻什么做不了。
確定她沒事以后,閻子倪就一直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不讓任何人靠近,自己也不出去。
就這樣連一點(diǎn)聲響都未發(fā)出的獨(dú)自待了很久。
青琉刻意沒有告訴她關(guān)于食牙蟲和她被監(jiān)視的事,有點(diǎn)東西她不知道反而要簡單許多。
“蠢女人,你記住了,在閻家堡,只有主人才是對你最好的,你不能因?yàn)樗扔袣埣捕訔壦荒軅λ?,否則,后果不只是你,是所有人都不能承受的……”
青琉沒辦法想象失控的閻子倪會用自己的能力做出什么無法逆轉(zhuǎn)的事情來。
這世界,唯一知曉他所培育出的蟲群的可怕也只有青琉和閻天冥了,對這點(diǎn)的警惕上,他們二人保持著高度一致。
……
從未因?yàn)樽幽邭垙U的雙腿而看不起他,更別說想過要去傷害他,夏溪不知道為什么青琉會說這些,
已經(jīng)記不得閻子倪救過幫過自己多少次了,或許她真的已經(jīng)將子倪對她的好當(dāng)成了一種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牧?xí)慣,一直逃避的接受卻忘了要去回應(yīng)。
明明她自己比誰都清楚,一直付出卻得不到回應(yīng)的愛,有多痛苦。
飛奔在蜿蜒曲折的廊道庭臺中,天空沒有預(yù)兆的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冬雨如煙如霧,飄灑在冷寂夜晚中的院落樓閣。
淋濕了地,淋濕了草,也淋濕了這夜晚有心人的夢。
”滴答滴答……”
踏著聒噪的雨聲,她終于站在了閻子倪的房門外。
但只是在門口,夏溪就能感受到從屋子里溢出的冷寂。
不只是單純的沒有聲音,甚至連思緒和呼吸都不存在了。
“子倪,你在嗎?我回來了。”
屋內(nèi)依舊沒有一絲動靜。
她恍然意識到,閻子倪是沒有聽覺的。
輕輕推開眼前的這扇門,一股猛烈的酒香撲面而來,讓她詫異。
子倪是很少喝酒的,哪怕是喝,也只是淺嘗即止的小酌幾杯。
昏暗的房間里并沒有點(diǎn)燈,除了從窗外射進(jìn)的半點(diǎn)星光,再沒有更多的光源,就如同黑暗拒絕光明般拒絕了一切。
閻子倪正背對著門口,坐在輪椅上一動不動,
桌上是一堆倒下的酒壺。
他瘦削的身影如一片風(fēng)雨中零落飄搖的樹葉。
雨聲滴答,打在樹枝上,落在磚瓦上,卻靜謐的仿佛只剩下他自己。
夏溪望著那清瘦下陷的側(cè)顏和身軀,莫名的心疼起來,
與他只有一步之遙時,她停住了腳步。
閻子倪的反應(yīng)真的遲鈍了許多。
若是平日,只要有人在他身后走過,他都能第一時間感覺到。
明明他們分開才不到一日的時間,是精神太差所以累了嗎?
想要驅(qū)趕掉心中不好的猜測,夏溪狠狠閉上眼搖了搖頭。
同一時刻,感覺到了從門外鉆進(jìn)屋內(nèi)的冷風(fēng)和微光,閻子倪忽然身體一怔。
他默然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卻并沒有馬上回頭去看,而是開口怯怯的問道。
“是溪兒嗎?……”
夏溪也沒有回答,躊躇了一會兒,徑直的走到他面前。
在看到閻子倪的那刻,她愣住了。
雖然光線灰暗,但她卻清楚看到了閻子倪蒼白的面容上泛紅的眼圈。
還有眼眸中她看不懂的光芒在閃動,星輝在流轉(zhuǎn)。
青琉說的沒錯,他的情況確實(shí)很糟糕,這樣頹廢陰郁的閻子倪,與她所熟悉的那個溫潤少年格格不入。
她蹲下身子,雙手放在輪椅的扶手上,好讓自己的目光能與他平視,讓他清清楚楚的看到自己所說的話。
“子倪,這些酒……都是你喝得?
青琉他很擔(dān)心你,你這是怎么了?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訴我的。
是……因?yàn)槲覇幔咳绻菗?dān)心我,可就白擔(dān)心了,你看我不是一直都福星高照的!
而且你忘了嗎?壽宴上還有閻天冥那個家伙在呢!”
像是為了驗(yàn)證自己的話,夏溪還特意站起身在他面前轉(zhuǎn)了個圈。
桃紅色的禮裙映襯著她桃紅色的妝容,顯得格外清麗迷人。
看著夏溪提到了閻天冥,閻子倪的內(nèi)心一陣刺痛。
“溪兒,你是不是喜歡天冥哥,所以才拒絕我的,
……或者是因?yàn)槲业碾p腿?”
閻天冥撇過臉去,害怕知道答案,強(qiáng)迫著自己不去看她,
他知道夏溪不是這樣的人,可是極度的妒忌和自卑讓他在這份情感中被壓得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