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張幼初煩著慎伯要典籍。
慎伯先是教了一些粗略的,張幼初倒是一學就會。
慎伯只怕張幼初貪多嚼不爛,讓他先修行著。
張幼初無奈,只好作罷。
眨眼到了四月。
京城至今,也沒傳出土司王稱帝的消息。
尚克宸仿佛霸占京都后,只是搶掠了一番。
讓人覺得可恨又可笑,不過倒是苦了京南京北的百姓。
好在京師被破之前,就已經(jīng)有半數(shù)流民聞風逃到了各州。
再加上黨興歸大學士的散盡家財,黨門先行,著實是領(lǐng)了一些風頭。
到如今京師淪陷,已經(jīng)有大半流民逃往各州。
并州離京師最近,故而人口一下子多了小半。
好在并州土地廣闊,又不同于幽州直轄各縣,而是設(shè)置了一州四郡,再下轄各縣,如此一來,處理流民災(zāi)民,比幽州會簡單很多。
說起并州共有四郡。
分別是東常山郡、北雁門郡、西太原郡、南上黨郡。
王可癡與孔非淳對決的那處山下,便是在常山郡內(nèi)。
那里有一處高峰,直插霄漢。
而今天,山腳下重建了那一間茶館,只不過門外站著的,卻不是當初的那兩位道士。
而是一副皇家氣派的隊伍。
約莫有千人之多。
有馬車,有華蓋。有高頭大馬。
茶館里出來一個人。
身穿著一身麻布,躬身駝背,垂垂老矣,兩條白眉垂了下來。
領(lǐng)隊的大馬停,那將軍一揮手,車馬止步。
“老丈,這里可是到了并州地界?”
那老者笑了一下,吃力的抬起頭。
“是了,到了并州咯?!?p> 那將軍一抱拳,沒等說些什么,就見那老者擋住了馬頭。
“老朽在這兒,等你們一年了,怎么才來并州?”
那將軍愣住了,不解道:“老丈是何意思?”
“只是告訴你,別再深入并州了,再往并州,只怕要人仰馬翻?!崩险哒f完這句話,垂了垂背,嘆息道:“算是還了先帝的人情。”
說完,這老者就朝山上走了,也不眷戀。
當初孔非淳與王可癡聽得那段《美人圖》,便是他講的。
那將士不解,卻只是覺得被那老者一語道中,當即道:“還請老先生指點!”
“忘卻一身血骨肉,但留半念向玄機?!崩先苏f完這句話,回了回頭,嘆息道:“這個時候了,還說什么指點?你們別到并州,也別回京師,去幽州,出海吧。”
說完,那老人便消失在山間。
只剩下那將軍牽著馬,眉頭皺著,喚來一小卒,低聲。
“把這事兒,說予尚書大人!”
吏部尚書是個微胖的老人,此刻正坐在轎子上,聽了此事,眉頭大皺。
“模樣如何?”
那卒子想了片刻,低聲道:“忘了,好像記不得了。”
吏部尚書嘆了口氣,道:“本官知道了,退下吧?!?p> “是!”
并州,雁門關(guān)。
雁門關(guān)依托雁門山而建,綿延百里有余,是并州防御涼州的天然屏障。
而雁門關(guān)更以“險”著稱,被譽為“九州第一關(guān)”,更有有“天下九塞,雁門為首”之說。
有一將,手拿一桿大戟,上面紋著金色的獬豸,身騎一匹紫色長鬃馬,身后排著的,是涼州的精銳,八千大戟營。
城上列滿了并州黑貍軍,手拿長槍,鎮(zhèn)守關(guān)前。
忽然關(guān)門大開,走出一將。
也不穿鎧甲,只是身穿一襲文士袍,腰間懸著一塊玉佩,胯下騎著一頭黃色老馬。
正是并州軍的大將軍,崔洞年。
崔洞年夾了夾馬腹,老馬上前,橫在大戟營前。
“魏掌啊魏掌,這才不到半年,你怎么又來叫陣?”
來將,正是涼州十二云臺將之一,木獬魏掌。
魏掌不愿多和崔洞年言語,而是提起大戟,策馬沖殺而去。
崔洞年嘆了口氣,就在城門外不遠處等著。
魏掌一戟劈在崔洞年的身上,崔洞年紋絲未動。
胯下老馬,也仿佛不痛不癢,還低了低頭,拋些草吃。
“若是信我,就降了?!?p> “怎么?涼州軍都是這樣打仗的?”
魏掌單臂收了大戟,掄圓了又是一砍。
“若不愿降,你讓了并州?!?p> 崔洞年有些不明白,魏掌并非多話的人。
“老王八有大動作?”
魏掌凝眉,手上不留余力,一戟接著一戟,仿佛剁肉。
崔洞年也不明白,用手撓了撓腦袋,全然不在乎。
只是那匹老馬的馬腿,都陷入了地下,時不時的刨一下,免得深陷其中。
魏掌累了,他知道自己拿崔洞年沒辦法。
不過,他今日,也不是一定要殺崔洞年。
天底下用兵的高手,都不是如此明擺著進軍的。
雁門關(guān)內(nèi),忽然一陣喧嘩。
崔洞年忽然心有所感,回頭去看。
關(guān)墻之上,燒了起來,不知哪里來的刀盾手,竟然能偷入雁門關(guān)。
調(diào)轉(zhuǎn)馬頭,剛想走,卻被大戟給攔住。
“崔將軍,切莫小瞧魏掌?!?p> 崔洞年單掌握住大戟,卻被一把刀砍在了脖頸之上。
涼州十二云臺將,書匠,姜子溫。
“崔將軍,今日雁門關(guān)要易主了。”
崔洞年想不明白。
他這雁門關(guān)明明是牢不可破。
要知道,整座雁門山,并無一處可通軍隊。
可如今關(guān)門之上,到處廝殺,黑貍軍明顯站在了下風,即便是這樣,崔洞年仍舊沒有慌亂,只是冷哼了一聲。
策馬就走。
魏掌去攔,卻攔不住,姜子溫的刀也沒法子去抵住。
正這時,天上降下一道箭網(wǎng)。
籠住崔洞年。
崔洞年忽然覺得眼前一暗,被這網(wǎng)兜下馬來。
“不好!”
幽州,鎮(zhèn)江城,南門。
春風席席,又吹著樹梢,只讓人覺得清凈。
王可癡就這般靜坐著。
不知坐了多久,忽然聽到耳邊有莎莎聲。
腳步聲很熟悉。
他睜開眼睛,原來已經(jīng)入夜了。
一低頭。
看見張幼初正蹲在自己的面前,撿起地上的銀兩。
邊撿邊嘀咕。
“大好的銀子,扔在地上怪可惜的?!?p> 王可癡實在是無奈,這些銀子哪里是扔的?
“過兩招?”
“贏了讓我入鎮(zhèn)江?”
張幼初歪著頭,想了想,道:“贏我十次,我讓你進鎮(zhèn)江?!?p> 王可癡皺著眉,道:“第十次你不來,怎么辦?”
張幼初搖搖腦袋,一臉誠懇的笑道:“怎么會,我像這樣的無賴嗎?”
王可癡木訥的點頭。
張幼初也不尷尬,笑道:“反正你也閑著,贏了我,我送你一壺好酒?!?p> “說定了!玄英!”
說完這句話,鐵水玄英暴漲。
“嘿,你不能用道劍欺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