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道龍標過五溪6
世上的事本就極為的難分對錯,更何況這之間夾雜了一個情字就更加的是剪不斷理還亂了。
修仙者往往忘情便是因的,這情之一字,實在是摻雜了太多的東西,如同這露水,失重了如青鳥一般的他們的羽毛,這般如此還怎的扶搖直上九萬里。是以他們便是選擇了躲避,躲避這所謂的情??捎行┦虑椋质窃醯目梢远惚艿牧说?。是否就如同安女人是老虎一般的故事一樣,即使將這小和尚再怎的的遠離世間,遠離女子,可心中即使女子如老虎般兇狠他卻心依舊向往。
或許,墨染覺得,之前他便是將修仙看的比任何都要重要是以,他才是會心甘情愿的成了那神識容器只是為了可以增添自己的術(shù)法而已。只是,高處不勝寒,越是在這高位才越是知曉寒冷和孤單的意味。
紅塵之后,才是知曉自己從未踏出過。
赤云國,宮殿之中雖是依舊的冷清,但有了景兒這么一個讓赤云泣所開懷的孩子倒也是給這殿里增添了一絲的生機。
“父皇,我要吃那個?!贝丝屉m是未到用膳的時辰,但孩子終究是孩子總是會有些餓的,是以極為疼愛景兒的赤云泣便是叫了膳食陪著她一起吃著。
“來了?!背嘣破佳酆?,用那玉筷就是夾了一口那酥黃的雞肉給了景兒。景兒滿足的吞咽著,仿佛這是世間最好的美食珍饈一般。
赤云泣見著這丫頭吞咽的模樣,兩頰塞得滿滿一鼓一鼓的,像極了那一種極為可愛的動物。赤云泣看著,赤色的眸子底色卻是染上了深刻的笑意,這丫頭,總是這般的容易滿足。他倒是不知曉那人的小時候是否也是如同現(xiàn)在一般的極為的,可愛。
汲于見著這父慈子孝的一幕,心中甚是歡喜。陛下這般久終于是尋到了自己所珍惜的,他是何等的歡喜啊。
人,總是要有著慰藉的,不然若是這世上的人對于他來說都是相同的話,那該是何等的無趣。人到底都是要有著自己所牽掛之人的,他以前總是認為主子雖是凌厲卻總是少了些什么,直到有了這公主殿下,他才是知曉,主子原來就是少了人情味啊。這般開始去食人間煙火的模樣雖是有些褻瀆,但是汲于卻是私心的想要主子一直這般下去。
帝王雖是不可有軟肋,但對于赤云泣這種極為鐵血手腕的人來說有著一個極為寵愛的人倒也是無可厚非的。畢竟他有著那本事可以護住自己所牽掛了的人。
這何嘗不是一種能力。
一旁的宮人除卻了汲于每個人面上雖是不顯可這心中可是有著微微的訝異之色,一直知曉著皇帝對著公主的疼愛如今親眼見得了方知何時投錯了胎。若是他們可以有了這公主的身份,也就不用如此日日活得極為的心驚,只怕今日所見的月光,就是最后的光華。
只是所思是如此,面上卻是絲毫不見的。
一個宮人看起也是不甚大的模樣,稍顯稚嫩的臉見著這場景,眼睛不由的開始有些酸澀,同是這差不多的年紀,可命途卻是大有不同。
人與人之間還是相差的甚遠了。
遠到無論她如何的去努力都是追不上的。
“父皇也吃?!本皟簶O為可愛甜膩的出了聲,就是取了自己之前吃的身為歡實的那滑嫩的肉就是送到了赤云泣的嘴邊,赤云泣自然就是入了口,怎的他從來不知這肉,竟是如此的好吃。珍饈美食也不過如此。便是扶了扶這孩子柔順的發(fā)??蓯鄣木o。是否是這幼時的女子都是如此的惹人憐愛,只不過后來的她們不知為何,就是變了模樣成了那般心機深沉的樣子,再也不負當初的天真。
而他,是要護的這景兒的天真的,有他在一日他定是要好生護著她的。
這是許諾也是承諾。護她一生一世,保她一生一世安穩(wěn)。
赤云泣見著景兒繼續(xù)滿足吞咽的樣子。心中似是有著一陣極為溫和的水流流過一般,心下寧靜。
他也不知是有著多久不曾有這種一世均安的感覺了,似乎是自從母妃去世之后,在真心愛著他的唯一一個人走了之后,偌大的世間就再也不曾有了一人對他如此掛念,直到那一身淡紫色的流蘇掛擺衣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他才是重新的感受到了被人珍重的意味。
西鏡,與他定是非同尋常的。
西鏡當年本是泣血的護法,尋了何處的典籍竟是到了當時只是一個年年歲歲向著君依國所進歲貢的赤云國,做了這一國的國師。依月大陸的規(guī)矩從來都是只有最為強大的國家才是可以得了那天機門最為優(yōu)秀弟子所做了的國師。別的國家均是沒有這等的資格的。
而西鏡有著并不輸于當時君依國師竹冷的術(shù)法天賦,得了泣血的誥命便是到了赤云。有了她的卜算,赤云漸次的走上了正軌之路,很快就是成為了君依國的附屬國中最為強勁的一個。亦是如此得了當時赤云皇帝也即是他的父皇的絕對信任。
兄弟相爭一向都是這皇宮里最為常見的戲碼,身為最沒有底牌的皇子他的日子也終歸是不好,正是沒有底,才是會被那些所謂的皇兄所欺辱,當那適才欺辱了他的皇兄滿足的走開之后,在泥土中在雨水所敲打的他聽到有人喚,抬眸便是見到一身紫色錦衣,流蘇髻淡淡墜著紫色流蘇墜子,眉眼清冷的西鏡。手中還是撐著一把紅色的鶴傘。
“你,想要活下去么?”說著,西鏡便是笑了,將這傘靠近了他些許,接著便是說道:“那有著漂亮紅色眼眸的小孩。眼睛倒是生的很好看?!闭f完,便是笑的更為的開懷。笑的時候,眸底仿若就是有著點點星光。赤云泣見過很多人的笑,最為熟稔的就是那些見到他眼睛的嗤笑,可他獨獨未曾見過這真正歡樂模樣的笑。一如百合般的清澈美好。
那笑是在泥土中攀爬抬眸的赤云泣的第一抹陽光亦是這沉淪于泥土中苦苦掙扎的他的,唯一的救命稻草。
“想?!睌蒯斀罔F的聲音,仿佛不是一個少年人。那時的他便是已經(jīng)知曉所謂的皇位不過是他們之間一場爾虞我詐的爭奪游戲罷了。而他便是要做了他們之間最為狠的一個人才是可以到了最后。
當他從一無所有終于開始變?yōu)橛辛颂煜轮?,那曾?jīng)成為他唯一救命稻草的人,卻是已經(jīng)消失了。
直到很久之后,君臨天下的他,才是知曉,西鏡啊,原來早就已經(jīng)消失在這世間了。那樣的女子,赤云泣想著,若他是她的良人決計是不會負她的。
可是,世間哪里是有著若是和如果,沒有道理的情愛,從來都是如此。
直到那晚,正是下著瓢潑大雨,一如當年他初見西鏡一般。只是再也不會有人在這大雨下?lián)沃话鸭t色的鶴傘,笑著對他說,“眼睛倒是生的很好看。”
“皇上。”忽的他就是聽到這殿外有人在喚他,聲音虛弱如同蚊蠅一般??伤麉s是聽得極為清晰。
這半夜之中,必定不會有著那些奴才是不長眼到如此的。且這聲音聽著甚為熟稔似是泣血中人。
赤云泣未曾多念就是開了殿門,見到的,就是一襲丹紅色衣著,撐著一把紅色的鶴傘,懷中仍是抱著一個嬰孩的檀香。檀香身上還是流著那不知是雨水還是血水的水滴,衣衫凌亂看起像是曾剛經(jīng)歷了一場大戰(zhàn)一般。
雖是她身上多是傷痕可這嬰孩卻是在她的懷中毫發(fā)無傷仍是好生的酣睡著。
“檀香?!背嘣破闶且聪闳肓说?,殿中燭光晃動,赤云泣亦是看不清檀香的神色。
“主子,去了,”檀香說著,眸中就是凝漫了淚水。
赤云泣從未見過她哭,或者說,赤云泣從未見過西鏡或是西鏡身旁的人誰人哭過,他們都是一副極為開懷的模樣。赤云泣仿佛覺得是否是今日的雨聲太大了,他好似聽不清檀香說了些什么。
“主子,主子的三魂,被尊主祭了神識?!碧聪阏f著,眉眼低垂。她的主子啊,從來都是這般的癡傻,到了最后還是心甘情愿的將這三魂給了尊主,可尊主可曾睜眼瞧的見過她半分。
“西,西鏡?!”赤云泣念著,繼而就是笑了開,一臉的不可置信,“莫是在開玩笑,怎,怎的會,這大陸比她術(shù)法強勁的不過爾爾?!背嘣破鼘幵赣X得不過是檀香在于她說笑罷了。
“是,真的?!碧聪阏f著,眸子微暗。
“師姐她們,都去了,為的就是留下主子的三魄。”檀香說著,低眸看著自己懷中的嬰孩。嘴角浮起了一抹笑。終于她們的犧牲都是有著作用的,最起碼她們留下了主子的三魄,并是找了一個嬰孩,將主子的三魄寄存在了此中。
“四處都是泣血中人,無處可去,我,亦是時日無多,是以主子,主子的三魄我就是寄托于你處了?!碧聪阏f著,聲音如蚊蠅?!昂蒙o著,主,主子?!蔽丛f完,她繼而便是笑著,如軟泥一般就是倒在了案幾上。懷中的嬰孩是已久的酣睡著,神色安寧。
“檀香,”赤云泣低低的哀說著,可檀香依舊是去了。
從此,赤云國便是多了一個極為受寵的公主殿下,是唯一的,也是最為的受寵的公主殿下。
偶然之時,赤云泣也會念著,西鏡在走了的最后一刻是否是念道了他。只是他此刻覺得一切都是無所謂了。西鏡本就是一個極為寬和之人,每每動了手,都是會在暗處為了這些人好生的燒了紙錢,人都是有著自己的無奈,他是如此,西鏡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