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情道,無情心
世人大抵都是瞧見了這赤芍傘的武力之高,卻是忘了,這傘,本就可以遮擋了術(shù)法的泄露。
尤其是,步子已經(jīng)入了神界之人。
白琉璣這般的神祇,尚且在凡塵不可久待,更何況是這術(shù)法不甚如的瀟藍了。
在這世上流轉(zhuǎn)千萬年,不過就是為了這一番的情誼,一番的執(zhí)念,一個女子罷了。
不過是一場風花雪月,到底也是值得費盡心機,在這世上如浮萍一般的游走著么。
顧煙波不知為何竟是有著幾分迷蒙之感。
他唯一可以當做對手的人,竟然,亦是這般的為情所困。
有些恍惚的看著那清水池子上落著的梨花瓣子,無枝可依,無處可去,漂泊一生。情感對于他來說,是多余的東西。他可以有友情,可以有著兄弟情。但是,女子,他定然是不會去碰了的。
有些情感,猶如罌粟,一旦近了,便是無論如何也離不掉的。
深入到了骨子里,便是刮骨,亦是不可療的了傷。
“不曾。竟是連著這女子的姓名亦是不可知。雖是泣血的書冊浩如煙海,可仍舊不可尋得到半分。不過這女子,到是一個有魄力的,竟然敢女扮男裝,做的一國之君。不過也是可憐了,招惹上了瀟藍。那可是終其一生也甩不掉的人?!背喃h說著,搖了搖頭,好似在嘆息著什么,繼而又是取了這石桌上的一盤葡萄干子,抓了一把,須臾就是入了口。
吞咽著,還是要黏糊不清的哼了一聲。
向著身后立著的胡沉沨挑釁著。
胡沉沨雖是氣的很,卻也是拿著這赤玥無半分的法子。
是了,誰叫這赤玥的術(shù)法比他強勁了不少呢,萬一暗地里給他來上些什么,怕是他都等不到霜弦來救,就已經(jīng)去了冥府做上一個黃泉的官了。
他從未如此的后悔,早知道,便是聽著霜弦的話,好生修煉著術(shù)法了。
早晚,亦是要去和自己那昧良心的父親母親相見了的。
真是,若是他練得了大術(shù)法之時,嘿嘿,便是這赤玥的無命之時。
哼,到時候他就要赤玥在他一旁站著,一站就是千千萬萬年。
離不開,走不掉。
赤玥雖是不知曉胡沉沨這心頭里腹議著些什么,但就看著胡沉沨那幾分賤色,就是知曉定沒有想著些什么好事。
左右,他又不理會胡沉沨,便也就是隨著去了。
“那便是有人有心藏著了。瀟藍的軟肋,可并不是會叫人隨意知曉著的?!绷钭拥穆曇艉龅木褪浅隽藖?。
令子少年的模樣亦是張開了些,挺直的背,一身朗逸的藍衣,倒也是穿的極為的清冷,卻是有了幾分顧煙波的神姿。
“瀟藍也算的是與泣血有著幾分的關(guān)系,是以,尋不到反而是正常的?!背喃h說著,包子一般的娃娃臉上,帶著的是幾分的冷凝。
“泣血,一向是以收集天下密辛而聞名。而這密辛之中,定然是少不了如瀟藍這般的人物的。若說是不曾有半分,便是這瀟藍的厲害之處了。而這有著一分,卻是無了其他,才更是這瀟藍的厲害之處。瀟藍此人,到底是深不可測的?!背喃h說著,一張臉嚴肅的厲害。
偏生他生著一張嬌嫩的娃娃臉,十足的可愛,倒是多了一些反差的可愛之處。
說著話,赤玥手里握著的葡萄干子,仍是不住的朝著自己口里塞著。說著話,倒也是含糊不清的。
顧煙波瞧著赤玥的樣子,忽的就是念起了當年有過一面之緣的赤邪。
赤玥的樣子,倒是與赤邪不出一二來。
“只怕,這就是一步棋罷了。”顧煙波忽的就是清冷的出了聲。
瀟藍此人,在這世上游走的時辰并不會少于白琉璣。白琉璣是深沉的性子,亦是不屑于與這凡塵中人多了幾分牽扯的。而這瀟藍,便是截然不同了的。
瀟藍,執(zhí)念太深。
執(zhí)念叫他放不下,亦是會叫他瘋魔。
他最為歡喜,不過就是下著一盤又是一盤的棋局,引了這其中的人來,受著這其中的斬殺趣味。人生太長,總是會少些樂趣。瀟藍與渡余,倒是有著幾分相似的。
赤玥瞧著顧煙波,又是看著立在他身后的令子。二人是何等的相像。
瞧著令子和顧煙波的樣子,忽的赤玥就是念道了白琉璣。
白琉璣之前說著不過半年便是可回,可如今已經(jīng)過了三月,可依舊無甚音訊。
他恍然間也是知曉著幾分白琉璣的身份的。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想來,白琉璣亦是這神界中人吧。
他瞧過這泣血的冊子,神界之人是不可在這凡世多留的。若是多留,便是極為生的了反噬。時日長了,便不止是這術(shù)法的消弭,反噬長了去,便更是會傷了根本,受了這飛灰湮滅之痛的。
他雖是念著白琉璣,卻更是知曉的清楚,并不愿得只是為著他,白琉璣就是要在這世上多停留長的時日,最終落的一個灰飛煙滅的下場去。
“白琉璣,可是與你說過他何時會回來么?”赤玥好似什么都沒有念過一般,仍舊的咀嚼著那滿嘴的葡萄干子,可這充滿著希冀的眼,終究是出賣了他。
他怎的會不在乎白琉璣到底是何時歸來啊。
這般多的年頭,他早就已經(jīng)習慣了白琉璣在自己身旁的感覺,長夜未央時,一人孤寂的在泣血中起了身子,他才是失笑著,知曉了白琉璣對于他的意義。
只不過是沒了一人,可這整個世間,原本的炫然多姿,竟也是變得極為的枯燥難耐。
原來,不過是少了一人,卻好似沒了一切一般。
“不過再過上幾月,他定然就是會回的。”顧煙波幾分清冷的說著,眸間多了些溫潤之感。
白琉璣向來都是最為信守承諾之人。
定是會回的。
“這瀟藍的事情,暫且放到一旁。這些日子,你便是只管好生的入關(guān),至于這護法一事,自是有著我與胡沉沨。再不濟,你這兩個徒弟亦是可以的?!背喃h說著話,邊是睨了一眼在這身后不遠處站著的胡沉沨。
雖是他極其不愿的去承認,而這胡沉沨也算的是有著幾分本事的。
固然這君依最為術(shù)法強勁的不過一個顧煙波,但,之前顧煙波已經(jīng)是和君泠言撕破了臉,而這君泠言的陰狠性子,比著赤云的赤云泣只是多不會少。
赤云泣大多也都是這明面上的算計,而這君泠言多半就是這暗中的絆子。
而這君依,看著風平浪靜的表面,底下卻是暗波涌起。
各方的勢力雜糅,誰也瞧不過君泠言此人。
不過是礙于謀朝篡位的史書一筆,都在按捺著心思??善@君泠言亦是個沒腦子的,真是以為抓住了泉族的少主,他們便是拿著他無甚法子了么?
先帝的那些暗衛(wèi),連著他赤玥亦是不放在眼中的。
若非是先帝當年毫無征兆的將帝位禪位給了君泠言,如今哪里是有著君泠言的半分帝位。
“好。”顧煙波極為難得的勾了唇角,對著赤玥幾分溫潤的說著。
入夜,顧煙波一人在榻子上難眠。
盤坐著腿,靈氣漫溢,卻始終不可入定。
清冷的眸子瞧著面前的銀白帳子,不知在思索著什么。
越是在這其中思慮的多了,他便越是覺得這些事情,似乎從一開始就是一棋局。
顧家的滅門,王家的屠殺,這般多的鮮血,之間定是有著什么他暫時未曾明了的東西來。
閉上眸子,遮擋住瀲滟的清冷眸子,眼前一片的昏暗,顧煙波才是有著了片刻的安寧。
均言他性子清冷。
無情道,修的,便是這清冷。
還記得當年他與師尊見得第一面,師尊坐在那玉階上,瞧著他的眉眼,冷聲說著:“無情道,無情人,這道,你倒是適合的緊?!?p> 這一句話,他便是走上了無情道。
無情道,修的是無情。逍遙道修的是大愛。
說到底,大愛,亦是這無情。